46、四方会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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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莱尔猛然醒来的时候那种刻入骨髓的窒息感依旧存在，他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想去寻找自己的同伴，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淡色的房间。
房间的饰品和家具都不多，但是看得出来这里很华贵，基本是一眼就能感受到房间的主人非比寻常。
当然，比这些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一醒来就看到几个佣人打扮的魔族正在整理房间，一见他醒来，那几个恶魔手忙脚乱地派出其中一个出去了。过了不久，一位优雅的女性在佣人的陪同之下来到这个房间，随她一起来的还有亚慈和扎因。
“赫莱尔阁下，您终于醒了。”那位女性用带有歉意的目光看着他，反而让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跳的太早了，大漩涡都没成型呢，万一把你卷到别的海域了怎么办？”
这句话当然是亚慈说的。
……我哪知道大漩涡成型前是个什么样，不是你说的一出现就跳船不然就来不及了吗……
“好了好了，这位客人刚刚醒来，身体或许还有些不适。唉，不如说你的那种方法太粗鲁了。”
赫莱尔在被他们领到另一个房间的途中得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而他的同伴们都是昨天一到这里就醒了过来，现在被安排到城市里游玩放松。
这个房间非常的宽阔，大概是整个建筑最靠近外沿的部分。房间有一扇几乎布满了整个墙面的落地窗，一进门就能看到原始森林一样的景色，然而与之前在魔鬼沼泽不同的是，这里的森林更有生命的活力，而不是沼泽地那种茹毛饮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说起来，这里的阳光明媚得刺眼，本来还被第五狱的海风洗刷的心灵一下子就被窗外的鸟语花香滋润到了。他在之前去过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好。
“那么，请问这里就是……？”赫莱尔跟着他们在房间中央的沙发上坐下，不确定地看了对面的那位女性一眼。
“啊，真是失礼了，刚刚光顾着安排这些事，还没有向您说明情况，”这位优雅的女性看了一眼窗外，“这里是第六狱的‘空中花园’奥尔卡市，也是魔界里比较有名的旅游城市。”
第六狱。
赫莱尔想起来那里和魔界别的地方大不相同，那儿几乎被一块广袤的海洋覆盖，唯一一块陆地部分还是人造的移动岛屿，几乎所有的城市都是由一种名为“白鲸船”的空中移动装置驱动的，燃料自然是魔力。
白鲸船说起来也不像船，更像一块巨大的石板，上面承载着泥土，沙石，建筑，几乎是搭在整个城市浮在空中，这样的超大型移动装置对魔力的要求自然也是极高的，一座城市光是一天下来燃烧的魔力就足足有一千颗榴弹的能量那么多，更别提那些浮在空中的如此多的城市了。
除开少有外人踏足的第九狱之外，第六狱估计就是最令人生畏的地方了。
第六狱的魔族都带有海洋生物的特征，就种族来看魔界学者就“是否要把第六狱的海中一族归类于魔族”已经争了几万年，时至今日依旧没有结果。
然而这里的魔族并不像外界想象的那样能在水下生活，他们最多能做到憋气时间更长或者潜入比较深的海底之类的事，这或许就是他们这一种族的天赋。
而赫莱尔对面的这位女性同样有着鱼类光滑的尾巴。
“我的名字是玫拉杰·麦尔维尔·利未安森，第六狱的魔王。此次邀请各位来是想请各位看一些东西，希望各位不用过于拘谨。”
赫莱尔下意识地眨了眨眼，但是现实告诉他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眼下这位魔王陛下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们，更何况——坐在他旁边的这位扎因·贝希摩斯同样是一位魔王。
就连以往一直带着笑容的亚慈此刻也收起了那副模样，表情看起来没多严肃但是也带着几分认真。赫莱尔又想起来他在大漩涡的时候吞了一枚金币，却又想不明白对方究竟是在干什么。
“赫莱尔阁下，很抱歉在您醒来之后就匆匆忙忙把您带到这里，虽然我们这并不是什么正式的谈话，但接下来要谈的内容希望您能慎重对待，不要把它们当做什么玩笑对待。”
赫莱尔有些惊讶，面前的魔王并没有在这里做出任何隔音措施，而他们似乎要进行的谈话也正如这位玫拉杰陛下所说的那样不那么正式，但是从对方的语气来说，又不像是要谈些什么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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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他想的哪方都没有错，因为玫拉杰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第七狱的亚尔伯顿和加雷耶塔市在几年前爆发了叛乱，起因是亚尔伯顿郊外一处火漆石矿发生了大型爆炸。原本只是一起工伤事故，却因为爆炸触动了地底，几乎带着半个城市坍塌下来。”
玫拉杰颇为冷静地看着赫莱尔，说出了让对方更加惊讶的事情：“那起火漆石矿爆炸事件之后，方圆几十公里的居民都收到了魔力波动的影响。据体检结果来看，他们都失去了魔力。”
失去了……魔力？听到这里，赫莱尔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心，额头上冷汗直流。
“想必各位也明白，我们魔族是撒旦叶体系荫蔽下的子民，魔力的生生运转离不开撒旦叶体系的支撑，然而这个体系如今已经破碎得不成模样。亚尔伯顿的坍塌与居民的魔力消失就是这些年来最大的预兆。我们的体系……恐怕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这些话赫莱尔多多少少听过一些，不管是玫拉杰还是扎因，他们对撒旦叶体系的描述都是八九不离十，总之就是大有世界末日马上就要来了的意味。
“赫莱尔，你见过第三狱的榴弹吗？”
亚慈突然这样问道，让赫莱尔久违地感受到了严肃的气氛。
榴弹……
一想起这个，赫莱尔就觉得有股浓厚的火药味儿还残留在鼻尖，仿佛闭眼就是变成了废墟的奥伯杰利亚。
“那时我跟你说过，榴弹的杀伤力不大，是针对死伤人数说的。但是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面前，”亚慈抬起了头，那双金色的眼睛变得有些黯淡，“我们接到的情报是，第三狱那边正在马不停蹄地研究各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似乎还把矛头对准了第九狱和堕天使军。”
见赫莱尔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玫拉杰接过了亚慈的话，继续说道：“不止是榴弹，第三狱研究的武器都是短期内要投入战争的。路西菲尔堕天之后，为了剿灭他统领的堕天使军，天界那边跟魔界的各个狱都谈过了，希望能与我们达成合作机会共同歼灭堕天使军，但是有些狱保持中立，而我们第六狱选择观战。”
显然第三狱跟他们不一样。
赫莱尔用余光看了眼身旁的扎因，发现他已经低下了头，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几乎是下一秒就要崩溃了。
“歼灭堕天使军——就当那是一个在恰当不过的借口好了，天界那边只是想借此发动一次侵略魔界的战争罢了，许多魔王看得明白，自然是更愿意把立场摆在中立这边，但是……这些流亡魔界的天使军不可能被魔界忽视，魔王们迫于压力，最终也不得不向路西菲尔的堕天使军团开战。”
至于第三狱……一想到扎因所说的那个关于“末日”的预言，赫莱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思考接下来的事。
“但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或许比各位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玫拉杰顿了顿，继续说道：“事实上，很多人都猜到撒旦叶体系必然崩溃的结局，但很早学者推测出法术体系的崩溃对世界不能造成什么影响，顶多就是无法再使用法术了。”
“无法再使用法术……也算没什么影响吗？”赫莱尔在这次谈话中难得开了一次口，自然也是一针见血。
“问题就出在这里啊，赫莱尔阁下，”玫拉杰对他点点头，“对于魔法一向不行的魔族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神族和很多魔族不肯放弃法术带给他们的便利，因而妖魔化了预言，把体系破碎的影响直接扭曲成世界末日——当然，对他们来说不能使用魔法本身也算一种是世界末日吧。”
扎因猛地抬起了头几乎是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所以……父亲他才会……”
玫拉杰闭上眼，脸上满是惋惜：“我为扎卡里亚阁下的事感到抱歉，想必第三狱的先王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一点，想要阻止第三狱的对外战争，才会被第三狱的好战分子给……”
气氛一下子变得沉痛起来，赫莱尔一向受不了这样的对话，此刻就连窗外明媚的阳光也变得如此刺眼，如此违和。
“这么说来，”赫莱尔斟酌着把话题进行了下去，“既然歼灭堕天使军只是借口，那么天界为什么非要对魔界发动战争不可呢？”
“很简单。战争能削减人口，赢得资源，天界几千万年来的繁荣走到今天已经停滞很久了，为了让生锈的齿轮能够继续转动，自然要削减其中不需要的部分。”
削减……人口？
“在战争中，青壮年的生命如脱水的海绵般迅速萎缩，或许在天界的某些高阶天使看来，参战的天使就是他们手里的可供随意燃烧的薪柴。当然，魔界也是如此，亚尔伯顿和加雷耶塔爆发叛乱后，贵族老爷们第一时间就是竭尽所能卷走资产，拖家带口地跑到王都避难，他们的祖辈在战争中积蓄的财富足够他们躺在上面睡一辈子大觉，因为战争爆发的时候，死在战场上的也不会是他们。”
玫拉杰的话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虽说赫莱尔知道这矛头不是针对他的，但依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窗外的蝉鸣一如既往的聒噪，在夏天即将结束的今天显得格外恼人。眼看话题就要这样僵持下去，赫莱尔却想不到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
“那么，再告诉各位一个消息怎么样。”亚慈在一片寂静中冷不丁地甩出一句话，剩余的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他。
“我昨天接到线人的消息，”亚慈不紧不慢地说道，“天国副君，封号‘灼热骑士’，炽天使米迦勒阁下，在一个星期前叛逃了，此前其因为私下勾结魔界势力的罪名被至高天仲裁中心批捕，目前下落不明。”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四方会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