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欺凌者 ...
-
赫莱尔醒来时已经是大上午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足足过了十六个小时。怎么就这么能睡呢。
他摸了摸脸上睡出来的红印子，眼神飘忽地盯着艳阳高照的窗外。估计是因为天气太热给热醒了，不然一直睡过整个周末都不是没可能。
“哟，你醒啦？”安蒙一进门就惊奇地看着他，估计也是觉得能睡过大半天非常有本事，各种意义上。
“啊，醒了。”赫莱尔闷闷地答道，大概还没完全醒。
“这样啊，那等会儿午饭你还去吃吗？”
“不知道。脑袋好晕……”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本来还靠着床的安蒙猛地坐了起来，把赫莱尔吓了一跳。
“就是，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安蒙看着赫莱尔，很认真地说道“不要去招惹学校里面那些看起来很不友善的大恶魔。”
“啊，他们会欺负人？”
“如果只是欺负都还好啊……”安蒙看起来很头疼地说道，“怎么说呢，总之那群恶魔仗着自己是贵族……嘶，也不能这么说，他们祖上有些人跟着别西卜陛下打过仗，得了封号之后就变得很猖狂，与其说他们是贵族，倒不如说是有了贵族头衔的……真的不好形容，那群恶魔也挺极品的，遇到他们让着点就行了，总之别惹他们。”
……这什么支离破碎的形容。
“……我倒是无所谓，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吗？”赫莱尔其实对这些年纪轻轻就在学校里当校霸的小屁孩很无语，仗着自己有点本钱就欺负其他学生，说实话，真的好幼稚，他们自己真的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别别别，兄弟我跟你讲，还真不是那种事儿。”安蒙赶紧拉着赫莱尔，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就是跟那群大恶魔相处不愉快的学生们，貌似很多都不见了。”
“不见了？”赫莱尔疑惑地看着对方，“老师还能不知道这些事吗？”
“就是因为找不到证据所以才……算了，你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总之遇到他们记得躲远点。”安蒙摆了摆手。
赫莱尔满头黑线地看着身旁的安蒙，比起他口中的大恶魔，这人倒是一直都一副自由散漫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身为大恶魔的自觉。
当然，安蒙的提醒并不是没用的，因为赫莱尔真的在当天下午碰到了室友口中的校霸们。
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安蒙的好心提醒在赫莱尔这边没有派上任何用场，因为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堕天使直接把他们揍了一顿。
是的，赫莱尔一个人揍他们一群人。
以至于现在他在办公室里被班主任约谈的时候，这位中年恶魔一直都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打量着他。
要解释事情的苗头其实也没多复杂，他发誓自己那时真的只是回教室取了教材准备预习，回来的途中就看到学校里臭名昭著的几个魔族正在要挟一个瘦小的魔族。
赫莱尔定睛一看，居然是阿加雷斯，那个几乎是被全校孤立的同级生。他甚至想都没多想，脑子一热就直接一个飞踢踹到了对面魔族的脸上，把周围一圈的魔族都看傻了。
赫莱尔捡起掉在地上的教材抖了抖灰，然后朝灰头土脸的阿加雷斯伸出了手：“没事吧，站的起来吗？”
而这位实际上并不认识他的同级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也没有任何想要接受他好意的意思。
赫莱尔算是自讨没趣，碰了一鼻子灰，但他本人倒觉得无所谓。然而转头看向那个被他一脚踹飞的魔族时，他俩已经被这帮校霸包围了。
玩脱了。
高大的魔族像一座座小山，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看上去都气炸了，估计是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惯了，真的没受过这种委屈。当然，如果赫莱尔没有在看到被他踹飞的魔族脸上的脚印子时一下子笑出来的话，他们说不定还有退路。
这个年纪的毛孩子多多少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摆明了是没受过社会的毒打，仗着自己家里有点本钱就以为自己能骑到魔王头上。
不知为什么，赫莱尔居然一点都不慌，内心甚至有点想笑。
直到把对面所以魔族都揍趴下的时候他都没发现原来自己的体术这么好，也发现了对面大部分都是没啥本事的纸老虎，只是块头比较大罢了。
看着倒了一地的魔族，他本来是想就这样回寝室的。如果不是下一秒就碰上年级主任的话。
结果可想而知，他因为打架斗殴被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叫到办公室约谈。
起初他的班主任并不相信他能一个人打倒对面所有的魔族，理由是堕天使和魔族的体力差距本来就很大，更何况赫莱尔本身就长得瘦瘦小小的，哪能在这么多魔族跟前全身而退呢？
但他确实做到了。年级主任也亲眼看到了。
这位瘦削的魔族像根细长的竹竿子，声音也异常刺耳：“转校生，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惹是生非，违反校规校纪。”
“是他们先欺负人的。”赫莱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欺负人？”年级主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把多比沙同学揍成了那样，谁欺负谁？”
赫莱尔顿时觉得有些无语，帮助被欺负的同学不是举手之劳吗，怎么就变成他的错了？
最后这次谈话是不欢而散，年级主任狠狠地警告了他，并且给他记了大过，而那群找茬的校园恶霸居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
赫莱尔走出办公室时已经天黑了，走廊上只点了几盏小夜灯，勉强能看清路。
“赫莱尔同学，是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赫莱尔转头一看，在一旁等着他的不是安蒙，不是多比沙，而是阿加雷斯。
这位瘦弱的同级生看起来精神很差，但气色明显比下午好了不少。
“……请问？”
“谢谢你，”阿加雷斯靠着墙，轻轻地说道，“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
——
离宵禁时间还有一会儿，两人在剑术场旁边的长椅坐下。
赫莱尔觉得旁边的路灯很晃眼睛，但比起他的个人感受，他更好奇阿加雷斯是来找他做什么的。
“我……我很抱歉，原本是我的问题，却害得你受牵连了。”阿加雷斯攥着手指，看上去十分紧张。
这位同级生看起来和竞技场上完全是两个人，赫莱尔看着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的问题？这不是那个叫多比沙的家伙故意找茬吗？”
赫莱尔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你的魔法不是很强吗？怎么不反击呢？”
“呃……？”阿加雷斯看上去很困惑，赫莱尔这才想起这算是他俩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是说……就是，昨天中午在竞技场上，我看到你的那场比赛了，真的很厉害！”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比较委婉，然而就阿加雷斯的表情来看，效果不怎么样。
眼看阿加雷斯都快把脑袋埋在土里面去了，赫莱尔这才觉得自己刚刚的措辞完全不到位，正当他在脑中飞速寻找安慰人的词汇时，阿加雷斯自己先抬起了头。
“你大概知道了吧，”阿加雷斯问道，“关于我家里的事。”
赫莱尔愣了一下，胡乱地答了声是，内心变得焦躁不已。
“我本来只是想补贴家用才去竞技场的，别人怎么看我都与我无关。但是那群家伙，”阿加雷斯攥紧了手指，“那群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打听来我家的地址，我家人的名字，还有我们的仇家有哪些。几年前他们就来找了我一次，那群家伙说，如果我敢反抗的话，他们不会放过我家里人的……”
“……抱歉，我并不知道……”赫莱尔顿时有些后悔，他一时冲动不知道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不，不是你的问题，”阿加雷斯深吸一口气，“我刚刚想开了，他们会在各个校区横行霸道大概就是因为以为捏住了别人的把柄就能为所欲为了，我也非常，非常不爽啊。”
最后一声几乎是咬紧了牙低吼出来的，赫莱尔看着对方攥着拳头的手，生怕他失了力道。
“我觉得阿加雷斯你很厉害嘛，所以没必要怕他们。越迁就他们他们就越来劲，你说是不是？”赫莱尔拍了拍身旁大恶魔的肩膀以示安慰。
“赫莱尔……同学？”阿加雷斯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忘了说敬语，直接称呼对方大名了。糟糕，对方可是最计较这种事的大恶魔贵族啊，哪怕是家道中落也是贵族小少爷啊。
“不，对不起，我刚刚，我——”
“没，没关系，请叫我阿加雷斯就好！”精神一直不怎么好的大恶魔的眼睛闪闪发光，“我真的好久没这样跟别人说过话了，我可以叫你赫莱尔吗？”
“当，当然可以！”
连赫莱尔自己都不知道这段稀里糊涂的对话最后是怎样结束的，总之他在寝室门口跟阿加雷斯道别的时候，对方居然笑了。
这算是交到新朋友了吧？
如果一进门看到的不是苦着一张脸的安蒙的话，他说不定会更高兴一点。
安蒙坐在地上，和推门进来的赫莱尔四目相对：“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来着？”
“……不要去招惹——”
“你管那叫招惹？你揍了他们，所有人！”
“不，我当时是……”
“你做得好啊！太赞了兄弟，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抱歉我真的……啊？”
赫莱尔怀疑自己聋了，他把刚刚安蒙的话回味了一遍，又觉得是对方聋了。
“就是那个叫多比沙的家伙嘛，欺软怕硬，只敢对级别不那么高的魔族和堕天使动手动脚，奥伯杰利亚所有高中的学生大概都恨死他了。当然，如果有机会踹他一脚的话谁不想这么干啊。”
嗯，多比沙是不是欺软怕硬他还不清楚，但安蒙的脑回路确实是清奇到了他无法理解的地步。
“但是说起来，他们报复你的可能性还是蛮大的。不过不要紧，下次我跟你一起揍他们！”
……不要把我俩说的像什么暴力不良少年啊你那是什么诡异的措辞！
俩人扯淡的时间也没多久，很快就熄灯睡了，玩玩打打过了两天，明天一早还要上课。
宵禁时期的校园里只剩下几个巡查老师还提着夜灯在校园里转悠，百无聊赖地打折哈欠，一点一点地磨着时间等待下班。
黑蜥高塔的长廊里，一个堕天使正拖着步子，慢悠悠地在走着，这儿看一眼那儿看一眼，跟逛街似的。
“赫莱尔，通报批评：打架斗殴……”他在一张通报表旁停住脚步，当他看清表上的照片时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久久没能移开视线。
“那边的！你在那里做什么！”
不远处的灯光打过来，多少有些刺眼睛，堕天使眯着眼睛等待对面的巡查教师走来，不慌不忙。
“抱歉，我是新入职的，提前过来看看，打扰了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那个巡查老师看清了堕天使的脸，差点连提灯都没拿稳。
“您，您是——！”
“别那么激动，我只是过来看看，过几天会正式入职。”
“不不不，您说的入职是……别西卜陛下？”
“就是来这里当老师啊，”被称作别西卜的堕天使眨了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下个星期就入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欺凌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