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法天女之孑然一身》落音飞絮

47、第四十七章 夜澜的厌恶

　　一大清早，F班便是一幅人声鼎沸的模样。
　　夜澜坐在自己位子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今早的第五个哈欠。
　　她不禁揉了揉仍带着水汽的眼。果然对于生活习惯固定的人来说少睡两个小时是很要命的啊。今早要不是基拉度把她从床上挖起来，她说不定真要迟到了。
　　想起某个趁机把她房间扫视了两三遍还吃了不少豆腐的混蛋，她危险地眯了眯眼，决定下次做个鲜奶蛋糕给某人送过去。
　　还不等她把哈欠打完，金老师就一脸春风地走进了教室。
　　金老师似乎很高兴的样子，连平日里最难忍受的喧闹声都没能让她变脸，甚至用极其柔和的声调说了两个字——“安静”。
　　夜澜挑了挑眉，和一旁下意识朝她看来的真真小善互换了个眼神。
　　——金老师怎么了？
　　——别急，老师自然会说明。
　　金老师也没让他们久等：“同学们，老师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这次的作文竞赛，我们班的弱鸡同学表现极其出色！他的作文成功入围复赛，大家掌声鼓励！”
　　几声低呼响起，夜澜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四周，四周小孩们的难以置信和弱鸡的惊喜清楚地印入她眼中。
　　不知想到了什么，夜澜抿了抿唇，眼底满是凝重。
　　但愿……那位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可耻……
　　在她思索之际，弱鸡已经从金老师那里拿回了作文本，起身朗读了起来。
　　夜澜也分神听了听。语言不算华丽，但好在情感真实，对这样的孩子来说的确称得上是好文章了。
　　不过她更在意的是文章的内容。
　　父母……么？
　　夜澜睨了一眼已经不自觉落泪的蓝天，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夜澜。”金老师突然发声道。
　　夜澜闻声抬头，便对上金老师那满是和蔼的眼眸。
　　“夜澜，你这次的作文老师也看了。条理很清晰，叙事也很完整，如果语言能更多一些情感就好了。”
　　夜澜愣了愣，随即乖乖点头，眼眸中却多了点点无奈。
　　说到底，她根本就不是什么能够大方地向别人剖析自己内心的性子啊……
　　而且——
　　夜澜骤然低头，如墨的眼眸中有一抹厉色随着窗外的某股气息一闪而过。
　　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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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弱鸡！不就是一篇作文写得不错吗？有什么好得意的！什么爸妈没法陪你！别自作多情了！他们明明就是不要你了！”
　　“没错！他们不要你了！”
　　在大小强的一声声“讨伐”声中，弱鸡眼中原本拥有的光芒一点点熄灭。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需要我教你们什么是礼貌吗？！”咬牙忍耐了半天的真真“蹭”地站起身。
　　小善连忙扯住了她的衣袖：“真真，别冲动！”
　　“可是小善！就让他们继续说下去吗？！”
　　“你要是动手了，那可就全完了！”
　　“但是——”
　　无论是瞪眼看向大小强的真真还是急于制止她的小善，都没有注意到一旁弱鸡垂得越来越低的头还有蓝天越握越紧的拳头。
　　两人几乎同时站起身，蓝天冲向了大小强，而弱鸡——
　　他只是红着眼眶跑开了。
　　至始至终都在旁观的夜澜眯眼看了看弱鸡，又将视线转向身上明显带有混舞气息的大小强，目光一点点变得冷冽。
　　果然……很恶心……
　　夜澜也没说话，只是朝注意到她的真真小善打了个手势，便径自找弱鸡去了。
　　只走了几步，夜澜就发现了不知为何愣在原地的弱鸡。
　　默默挑高眉毛，夜澜刚想迈步过去，就听到三道熟悉的声音——
　　“——不过是报社的前辈有眼无珠，会长您不用在意。”
　　“——就是，那种作文怎么可能比得上会长您写的那篇呢！单纯是因为内容占便宜而已！”
　　“——没错没错！我听说只要是扯到孝顺的作文都一定会拿高分的！”
　　“——算了，一个小奖而已。我也懒得写什么假惺惺的作文，他们不欣赏就不欣赏呗。”
　　夜澜：……
　　所以说，口无遮拦的孩子真是……偏偏当中还有一个她不能置之不理……
　　头痛的捏捏眉心，夜澜刚要上前，便被人抢先了一步——
　　“——美瑰！技不如人就要承认！在这里冷嘲热讽算什么本事？”
　　真真一个箭步冲到美瑰面前，和她瞪起了眼。
　　“安真真！你有本事把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样！你就是技不如——”
　　“够了！”
　　被两人搅得愈发头痛的夜澜冷喝一声，成功止住了两人愈演愈烈的争吵。
　　“你们两个，还嫌现在这幅样子不够丢人么？！”
　　“可是夜澜！美瑰她——”真真显然不服气，气愤地跺了跺脚。
　　夜澜盯着她，凉凉道：“美瑰也并没有说错话。‘不写假惺惺的作文’，这有错么？不是你们自己因为惯性思维理解多了么？”
　　“还有，是谁教你这么一冲而上去解决问题的？你把美瑰气了一通就解决矛盾了么？”
　　被夜澜这么一斥，真真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倒是美瑰双手抱臂，得意地朝她昂起下巴。
　　夜澜看着眉头又是一皱，余光瞥见一道跑开的瘦小身影，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变成另一副模样：“小善，麻烦你去看着弱鸡，他现在不适合再受刺激。”
　　美瑰因为夜澜提到的那个名字微微瞪大了眼，她下意识地乖乖站好，再次瞄向夜澜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点心虚。
　　小善颇是担忧地瞟了两人一眼，这才转身去追已经跑没影了的弱鸡。
　　事实证明，小善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美瑰和真真两人乖乖认错的样子的确很难让人硬下心肠责骂。
　　偏偏夜澜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没有情绪的目光毫不迟疑地落在美瑰身上。
　　美瑰的脖子低成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紧紧盯着自己的鞋尖，目不斜视。
　　“美瑰。”夜澜轻声唤道，惹得美瑰的身子猛的一颤，“看见我教训真真你很开心？”
　　不知是不是被夜澜之前教训她们的样子弄怕了，美瑰听到她的话又是一颤，一颗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起来。
　　“其实对于你，该说的我早就说过了。显然，因为我当时的语气，你只是以为我在和你对着干。”
　　美瑰下意识地眨眨眼，抬起了头。
　　瞥见她脸上明显的疑惑，夜澜捏着鼻梁深吐了一口气：“我应该说过，骄傲过度就是傲慢。”
　　美瑰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随即变得诡异起来。
　　显然，她想起了当时两人那称不上愉快的交谈。
　　作为主动提及此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夜澜则要淡定得多：“放心，旧事重提没什么意思。这次我也不打算说你些什么。只是美瑰，你要记住两点。”
　　“第一，这世上拥有骄傲的人不止你陈美瑰一个，也没有人应该被拿来当你的陪衬。踩低捧高，永远是展示骄傲的最愚蠢的方法，如果只是为了虚荣心的话，得不偿失。”
　　“第二，有时候你的不否认会被理解成默认。至于被误解的后果——”夜澜眯着眼瞥了一眼真真，“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不过好在碰到的是真真，如果是什么喜欢背后放阴刀的人，恐怕你日子不会好过。”
　　“美瑰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
　　美瑰咬着唇，重重点了两下头。
　　最后再深深看了眼美瑰身后一脸不服的两个小跟班，夜澜唤了真真打算离开却被美瑰突然叫住。
　　“诶！夜澜！”
　　夜澜停住脚步微微侧头看她，便对上一双闪着光的眼。
　　“你今天……还去仙乐屋吗？”
　　话音刚落，真真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今天不去。”
　　两双眼睛瞬间黯淡下来。
　　夜澜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些在意的地方需要去弄明白，有什么事会通知你们的。”
　　“噢……”
　　两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夜澜弯了弯嘴角，朝她挥了两下手：“我们先回教室了，你们也别太晚，当心迟到。”
　　回教室的路上，真真没缠着夜澜询问她到底要去做什么，而是嘟着一张嘴和她“抱怨”起了小善在学习上的“严格”。
　　夜澜听着好笑，任由她发牢骚，时不时微笑着回她两句。
　　直到某个暗搓搓偷窥的人突然发声。
　　“啧啧啧，瞧你这话说的～‘有些在意的地方要弄明白’？我现在给老六点蜡还来得及么？”满是戏谑的低沉语调随着淡淡的玫瑰花香在夜澜耳边响起。
　　——没必要。起码现在没必要。
　　夜澜没有回头，只是在脑海中淡淡道，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浅笑。就连和夜澜面对面的真真，都没有发现那双漾着笑意的黑眸深处萃满的冰冷。
　　基拉度拉着帽檐低笑一声，再次凑到少女耳边低声道：“我很期待亲眼见识一下你的手段，亲爱的——幻刃～”
　　——你可以去准备上课了。
　　夜澜眼帘扇动，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基拉度咂咂嘴，突然怀念起了当初对他百般忌惮连一句可能刺激他的话都不说的小丫头。
　　就在他兀自感叹的时候，夜澜突然扭过头，盯着他看了许久。
　　“夜澜？怎么了？”真真凑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没事。”夜澜转过头，轻声道。
　　基拉度像是突然失去联系一样沉默了好长时间。直到夜澜两人迈上楼梯，他才试探着再次发声：“……澜？”
　　小丫头对环境有多敏感他很清楚。如果说她是察觉到自己可能有什么坏心思才回头警告他，他也不会意外。但问题就在于她的眼神——满是阴戾和敌意的眼神！
　　那个安真真可能毫无察觉，但他却看得清清楚楚。夜澜扭过头的一瞬，令他都感到心悸的阴戾像洪水一般从她那双清澈的黑眸中喷涌而出。而当安真真凑到她身边时，这些情绪又一丝不漏地被她收回眼底。
　　基拉度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举起玫瑰。哪怕他的理智不断提醒他，眼前的女孩绝不会对他不利。
　　直到夜澜转过身，他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自己出的一身冷汗，基拉度无声苦笑一下。
　　还真是狼狈啊……
　　不过，现在他更需要在意的是自家小丫头。
　　——放心，不是看你。
　　夜澜的语调却无比轻松，仿佛他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怎么？大名鼎鼎的第四混徒大人被我吓到了？
　　夜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熟悉的戏谑，余光不经意一般掠过还站在下面半层楼梯上的他。
　　明明她现在根本看不见他……
　　基拉度仿佛没意识到这点一样，装作不悦地挑起眉：“澜，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只是有点……心烦……
　　心烦？
　　基拉度的指尖在玫瑰花茎上点了点，骤然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少女：“你是说，刚刚老六在那？！”
　　——怎么？我有闲到去瞪空气么？
　　基拉度被她噎得一顿，只能叹一口气道：“澜，你这样和混族交往可是很累的。”
　　他能够明白女孩心烦的原因，但就他本身，他根本不觉得猾士厄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而他……即使他想为了她改变也是不可能的。那一套行事风格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运用得越好爬得就越高。他也没有愚蠢到将自己变为成众矢之的。
　　夜澜却没了回信。从基拉度的角度看，似乎她嘴角有一点微小到看不真切的弧度。
　　基拉度啧了一声，夜澜已经进了教室，他也不可能再把她揪出来。
　　“不能接受，但能理解”么……恐怕这样还是不够啊……
　　再次深深看了眼毫无异样的女孩，基拉度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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