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帅》幽州张某

7、前夜

　　皎月当空，繁星乱点，此情此景，便正应了弦月山庄庄主岳云昭此时的心境。
　　很多事，明了，却无法阻拦……
　　“你为何要同意让轩儿和枫儿去！”吕夫人倚在床边，眉间担忧之色难掩，只不过很少见地，她竟也称岳枫为“枫儿”。
　　“玄掌门有意，我能如何？”岳云昭背对着夫人，负手望着窗外的月色，声音之中也有几分无奈。
　　“难道你忘了寒江临终的嘱托么？”吕夫人闻言，不禁有些嗔怒。
　　“唉！”
　　岳云昭长叹一声转过身，却正撞见夫人的双眸，便只好缓步上前，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寒江兄的话，我怎会忘记？可我与寒江兄交情深厚，乃是天下皆知的事，若非寒江兄当年故意疏远我，只怕玄掌门……”
　　岳云昭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拉夫人的手，却不料吕夫人忽然一把将他的手打到一边，转头正色道：“云昭，你老实告诉我，当年寒江被逸剑宗追杀，究竟所为何事？”
　　听吕夫人这样一问，岳云昭的面色瞬间有些凝重，似是带着一丝不悦，道：“素芸，我当年不是已然说过了么？我答应帮寒江兄保守秘密，便是最亲近的人亦不会透露半字。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寒江兄绝没做过违背良心之事，他至死都秉持着一颗正道之心！”
　　见岳云昭这般认真，吕夫人的气便消了几分。这么多年相伴，她很了解自己的丈夫，虽然平日里岳云昭有时很不靠谱，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唉！”虽然气消了，但担忧却丝毫未减，吕夫人一想到岳枫和岳轩要去逸剑宗，便又是一脸的愁云。
　　岳云昭自然明白夫人的心思，便将手试探着搭在她的肩上，见这次吕夫人没躲，才偷偷吐了口气，而后柔声道：“他俩自小要好，若是不让枫儿同去，只怕轩儿又要闹上一番，说不定闯出什么事端来。”
　　“可……”
　　“夫人何必如此担心，枫儿被寒江兄以剑印封脉，他如今有多少斤两，你应是最清楚的。以他如今的身手，如何过得了逸剑宗的入门试炼？倒不如让两个孩子快活几日，有剑宗弟子陪着，全当是外出游玩。等云巅演武结束之后，我再将他安然无恙地带回来交给夫人，如何？”
　　“你想怎样便怎样吧，我不管了。”吕夫人一把将岳云昭从床边推开，而后转身面朝内直接躺下了。
　　“那我便按夫人的意思办了。”岳云昭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而后动也不动，就这么杵在床边看着床上的夫人。
　　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吕夫人终于忍不住了，转回身嗔道：“你到底睡不睡，一会儿天都该亮了！”
　　“夫人未曾发话，我怎敢上前？”岳云昭乖巧地笑着回答。
　　“那你就在那杵一晚上吧！”
　　“夫人舍得？”
　　“哼！”吕夫人再次翻身朝内躺下，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丝浅笑。
　　岳云昭清了清嗓子，接着慢慢俯身，凑到吕夫人耳边轻声说道：“多谢夫人大量。”
　　“我当初怎么就看上你了！”吕夫人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不过这一次，岳云昭却只是停顿了片刻，而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了句：“是啊……跟着我，苦了夫人了。”
　　吕夫人闻言心头忽的一紧，她慢慢翻转身子，将手轻轻抚在丈夫的胸口，“我若是怕苦，当年便不会冒着被爹打断腿来找你了。我只是担心枫儿，他……”
　　“我若刻意阻拦，玄掌门必然会起疑……寒江兄在天有灵，也会明白我的难处。至于枫儿，便看他自己的命数吧。”
　　……
　　同一时刻，被谈论的两个少年也同样难眠，只不过，他们那边的气氛却完全不同。
　　“那个……岳轩你能不能从桌子上下来，该休息了。”岳枫小声地提醒。
　　“休息？你方才说你要休息？这么重大的时刻！这么美好的时刻！你居然还想休息？！”岳轩夸张地用手指着岳枫说道。
　　“不就是岳叔叔同意我们去参加试炼了么？能不能通过都不一定，你至于这么激动么？”
　　“啥？！”听到岳枫的话，岳轩眼中几乎冒出火来，他脚下运劲，直接从桌子跳到岳枫的床上，将他逼到了角落。
　　“你……你要做什么？”岳枫看着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的好友，战战兢兢地问道。
　　“这是你我兄弟二人迈入江湖的第一步！从今日起，两个仙门新秀便要名扬四海了！而你居然这么不自信！你此刻该想的不是能不能通过试炼这么低级的问题，而是当魔道之人听到我们的名字便瑟瑟发抖之时，面对成千上万痴迷于你我的窈窕少女，我们该如何拒绝！”
　　“啊？”岳枫张着嘴，不知该怎样做才能将面前这个头上冒着幻想泡泡的好友拉回现实。
　　“万一同时有好几个女子打算以身相许，我该如何是好呢？虽说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婚配之事，毕竟还是要慎重……嗯，还是要娘做主才好，不然爹肯定不同意！”
　　“那个……”
　　“成名之后必然有众多的后辈慕名来拜师，我该起个什么名号呢？要不干脆叫‘逸轩真人’好了，嗯嗯，这个称呼听起来不错，很有仙家风范。”
　　“那个……岳轩，我们先睡觉吧。”
　　“不对啊，万一哪天我成了逸剑宗掌门，那云巅演武之时，我到底是代表逸剑宗还是弦月山庄呢？唉，看来能耐太大也是件麻烦事啊……啊？小枫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我说，我们先睡觉吧，不然明日起不来了。”
　　“哦，你先睡吧，我得先把名号和身份的事解决了再说。”
　　“可是……”岳枫一脸委屈地看着岳轩。
　　“又怎么啦？”
　　“真人你能不能先从我床上下去，回你自己床上去解决啊？”岳枫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噘着嘴指了指不远处真正属于“某人”的床位。
　　“唉！”岳轩看着不在一个步调上的好友，失望地摇了摇头，而后慢慢挪到地上，也学着父亲的样子背起手来长叹道：“胸无大志，胸无大志啊！”
　　“我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