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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几天后金辉世家的地勘报告出来了,那块地地表平均七米以下都是细粒花岗岩,地下六十米深处无暗河溶洞,每平米最大承重达到3000kpa,相当于混凝土地基标准,不用打桩基,稍加平整就能直接起楼。
      七米的深度刚好做双层地下停车场,车库能卖钱还不计入容积率,有助于提高盈利。
      消息传来,冠宇地产的人都笑话那前任开发商,说他定是土财门外汉入行被手下人联手坑了,篡改地勘报告忽悠他打桩基,好从中捞钱,贪心遇黑心,狐狸变傻逼。
      可惜这意外的利好没能改变集团董事会的意见,依然认为金辉世家原房屋设计容积率过高,已售房屋太多,而鹊州房价增速缓慢,撤县设区更是八字还没一撇,砸出几亿去赌一个镜花水月风险太大。如果帅宁坚持做那两个项目,集团还是照原计划只投入4个亿,说白了要让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帅宁收到董事会的信函,当场揉个稀巴烂。
      以前二哥要创业,父亲毫不犹豫给他十个亿,还说允许他失败两次,结果二哥经验不足投资不当,搞得血本无归。父亲不但不怪罪,后来照样让他管理冠宇金融,放心将几百上千亿资金交给他操控。
      如今她不过想多拿几个亿的投资,董事会那帮老乌龟竟处处设卡,归根结底就因为父亲不重视她!
      这是父亲的陈年顽症,她不指望老爷子能痊愈,但费尽心机口舌才争取到的职位可不能轻易出让,没奈何还得去求求他。
      周末她收到继母邀她回家吃饭的电话,顺水推舟来到帅冠宇的宅邸。
      父亲刚从欧洲回来,她到家时他正在书房与几位外商谈生意,一小时后散场。她站在二楼俯望中庭,见帅冠宇和助手们笑送宾客出门,明明与她四目相对却没有任何反应。
      女儿已进入集团工作,他这做父亲的本该向生意伙伴引见,竟还像从前那样睁眼瞎似的把她晾在一边,不就觉得她上不了台面吗?
      帅宁好似发怒的河豚胆气膨胀,朗声呼喊:“爸爸!”
      声音如花盆落下定住人们的脚步,凝神之际,她已轻快下楼,笑容可掬地来到客人们跟前,用英文向他们问好,同时做了自我介绍。
      她要抢戏,帅冠宇也不好拦着,助手向她介绍说那几位挪威商人在欧洲开设连锁酒店,冠宇集团有意与他们在该项目上达成合作,拓展在欧的餐饮旅游业务。
      过去哥哥们都在,家族生意轮不到帅宁插手,而今时移世易,她不再甘居人后,定要为自己争一席之地,落落大方地与外商们攀谈起来。
      “我在冠宇地产任总经理,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管他生意成不成,总要让更多商场上的人记住我,我是爸爸仅有的后代,今后他的事业都是我的。
      帅冠宇不冷不热看她表现,只求她别说错话害他丢脸。送走客人,帅宁挽住他的胳膊询问项目详情,刚挂上去的手马上被他轻轻挥开了。
      “刚开始谈,你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温和的搪塞刺痛帅宁,她的脸皮是城墙,父亲就是攻城锤,从小到大都用轻视伤她的心。
      倒回去一年她铁定一走了之,此刻不行,隐忍着耐到饭桌上。厨师精心烹制十几道菜,用餐的只有父女俩和继母周玉贤。
      帅家现在人丁凋敝,帅冠宇受此打击迅速衰老,染得乌黑的头发和皱纹密布的脸格格不入,神色也添了暮气。
      帅宁来上海后周玉贤隔三差五叫她回家,说帅冠宇很想念她,她早知这是后妈为充贤惠撒的谎,父亲重男轻女,当她是赔钱货,从不亲自联系。本以为哥哥们不在了情况会有改观,如今看来一切照旧。
      桌上太安静,周玉贤很别扭,不住劝帅宁吃菜,变着法儿地对她说亲热话。
      我行我素的帅宁受不了这拘束感,不想再浪费时间,直接恳求父亲加大花果岭和金辉世家这两个项目的投资。
      帅冠宇有条不紊夹菜吃菜,恝然道:“投资额是董事会决定的,我也无权更改,花果岭项目一开始就不被看好,你还是放弃吧。”
      帅宁有力还击:“花果岭是大哥评估开发的,您那么信任他,怎么又变卦了?”
      帅冠宇动作稍稍停顿,眼神更显沧桑。
      “如果由你大哥亲自操盘,股东们当然有信心。”
      他触景生情缅怀爱子,却不知这么做有损女儿自尊。
      帅宁不顾继母眼神哀求,放下碗筷质问:“我让你们没信心了?那您干嘛叫我回来上班?”
      她怒火中烧,觉得曾经缠着父亲乞求工作机会的自己像个笑料,父亲答应她纯粹出于可怜,没对她寄予任何期望。
      帅冠宇老嫌这女儿顽劣,但自认对她爱护有加,同她说话都很讲分寸。
      “你缺少工作经验,还需要历练,先去帮你姑父做事吧。”
      提起万洪波,帅宁怒火登时窜高八丈,炸出一声:“不!”,吓得周玉贤失落筷子。
      她任性发作是常态,帅冠宇不吭声,听她愤愤抱怨:“姓帅的为什么要在姓万的手下做事?难道您想让位了?”,才蹙眉教训:“你这丫头说话太没分寸,难怪你姑父说你做事鲁莽,动不动伤老员工感情。”
      帅宁料到万洪波会告黑状,呵呵嗤笑:“我伤害谁了?张珂吗?哼,他平时油水捞得可欢了,这次让他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他很恼火吧?”
      帅冠宇经商信奉“舍得”二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只要底下人办事能干,多分几杯羹无所谓。明知张珂借职务之便中饱私囊,仍责怪帅宁处事失当。
      “他是你姑父的外甥,你多少得给你姑父留点情面。”
      帅宁脸撇一旁,奰怒道:“冠宇不是家族企业,不需要裙带关系。”
      她的作态都在帅冠宇意料中,本着慈父的心同她说理。
      “你大哥在世时也很倚重他。”
      “大哥太宽仁了,我就容不下谁在我碗里抢食。”
      “当老板就得大方。”
      “那得利的人也必须知道感恩,反客为主,我心里不舒坦。”
      “你呀……”
      顽石不可琢,帅冠宇放弃教导,目光落向饭碗。周玉贤灵巧地夹来一箸菜,盼望争执能就此打住。
      帅宁不肯甘休,公然问:“是姑父带头反对的?”
      见父亲否认,疑惑立刻转为认定。
      “他在董事会有那么多拥趸,不用亲自开口,做做暗示就行了。”
      责难陷入寂静中,周玉贤见丈夫眉宇间的沟壑加深,唯恐他发火,忙调来一道菜肴让帅宁品尝。
      帅宁看谁都碍眼,扭头断喝:“小妈你别插嘴。”
      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称谓称呼周玉贤,从前两三年才见一次,说话用“你我”也能对付过去。
      她的生母在世时,周玉贤就与帅冠宇有染,做了五六年的二奶。帅夫人看得开,愿意与小三共侍一夫,儿女们也就顺其自然没憎恨第三者。
      帅宁对周玉贤没有恶感只有蔑视,打心底里认为她就是父亲的妾氏,即便上位也来路不正,叫她“小妈”就是内心想法的映射。
      周玉贤精心保养的额头起皱了,情态僵硬敢怒不敢言。
      帅冠宇拍案大怒:“什么小妈,你太没教养了!玉贤是在你妈妈过世后才嫁给我的,跟我结婚十五年,就是你的母亲!你必须尊敬她!”
      帅宁言行乖张,头脑却是水里的肥皂滑溜溜,自知口误,连忙退让道歉:“是,对不起周阿姨,我在跟爸爸说正事,请您别打岔。”
      周玉贤不便苛责她,端庄地为自己解嘲,跑去厨房取煲汤。
      和父亲单独相对,帅宁进一步示弱央求:“爸爸,您真的不肯帮我?”
      帅冠宇闭眼按摩睛明穴,沉缓声明:“我说了,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我必须公事公办。”
      帅宁提出具体请求:“那让我用公司的资质去贷款。”
      “不行。”
      “您借钱给我,算我个人投资。”
      别看她挥霍无度,实际上所有开销都要经过父亲派遣的理财顾问审核,一次性支取现金的权限不超过300万。
      帅冠宇的理念是女儿迟早是泼出去的水,婚前让她尽情享受,购买的个人财物全当做日后的嫁妆。所以钱可以随便花,做点无伤大雅的小买卖也行,却不能打着冠宇集团的旗号。
      两项方案都落空,帅宁看清父亲的顽固,收起耐心冷刺:“您果然不是真心让我进公司上班,叫我回国是方便调、教对吧?”
      她一语中的,帅冠宇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熊叔叔给你物色了一个对象,是个名门子弟,最近开始从政了,以后……”
      他又无心地刺中帅宁要害,招来疾言厉色。
      “原来是要拿我当联姻筹码,知道我是没出息的败家女,就用这招榨取我的剩余价值?”
      她怒视帅冠宇,只收获无奈的眼神,父亲的表情很可怜,活像守着霉烂粮食的农夫。
      “……宁宁,你已经27了,该懂事了。”
      悲愤在胸口里滚了几圈,以笑的形式浮上脸庞,帅宁扯掉膝上的餐巾扬长而去。
      周玉贤经过客厅只看到她一闪而过的背景,慌忙来到餐厅,见丈夫没被气坏,这才松了口气。
      “你跟她说相亲的事了?”
      “提了一句,八字还没一撇呢。”
      周玉贤抚一抚帅冠宇背心,慢慢坐下,前些时候听他说起这事,她就想好好同他研究一番,帅宁这孩子实在不讨喜,能早点打发出门再好不过。但后妈对待这类事冷热须拿捏精准,若过于急迫让孩子吃了亏便不好自处了,故而直到此时方见机过问:“老熊跟男方家谈过了?”
      帅冠宇苦笑:“那小伙子正在履新,说想过段时间再考虑个人问题。”
      对方门第显赫,要避种种嫌疑,他这个树大招风的商贾没准高攀不起,况且女儿德行欠佳,只怕配不上人家出类拔萃的儿子。
      周玉贤怨他打草惊蛇:“那你就不该急着告诉宁宁啊,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帅冠宇劝她别太当真:“让她有个准备也好,还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她呢。”
      周玉贤听说是户清贵人家,大概不会要帅宁这样的儿媳妇,心忧之下告状:“这孩子最近常在网上闹腾,影响挺大的,你得管管她。”
      女儿在微博兴风作浪,帅冠宇早有耳闻,迟迟不理会是因为了解帅宁的性格。
      “我本想找人把她那微博账号删了,但一想那样她不定怎么缠着我闹呢。算了,只要大众不知道她是我女儿,就随她去吧。”
      等她出嫁就不再是帅家的人,届时他这做父亲的也就尽到了责任,之后该怎么教育都是婆家人的事了。

      崔明智连续两天联系不上帅宁,问司机,说她夜夜笙歌醉生梦死,每天直着出门横着回家,啥事不管。
      他对老板寄望低,不求她奋发图强,至少把该磨的洋工磨完。万洪波这两日紧迫盯人,梁业早一个晚一个来问话,他快兜不住了。
      晚上八点,帅宁总算接电话了,声音荒腔走板,想是烂醉初醒。
      “宁总,万董来问工作进度,花果岭的项目我们还做吗?”
      崔明智屏住呼吸等回音,总部不肯掏腰包,帅宁便揭不开锅,这项目怕要黄了。
      谁知她很干脆地打破疑虑:“做啊,你去订机票,我们明天就去鹊州签约。”
      崔明智以为她在逞强,忍不住指明:“可是总部只给我们4亿投资,连上烂尾楼项目,远远不够啊。”
      “先把花果岭地块拿去贷款,用贷款的钱开发烂尾楼。”
      这主意就是异想天开,花果岭是片籍籍无名的荒山,银行个个贼精,达不到评估标准不会发放足够贷款,除非去走后门。可是帅冠宇连现成的钱都不肯出,怎会帮女儿搞危险动作?
      他反应迟钝几秒,被帅宁猜出心思,笑问:“你也觉得花果岭是个鸟不生蛋的破地方?”
      他哪敢说实话,讪笑:“明总生前倒是很看好那片的发展前景。”
      “哼哼,大哥眼光不错,那是块风水宝地,你以后就知道了。”
      崔明智猜不准老板是否在故弄玄虚,脖子上套着她给的狗链只得被她牵着走。下午带着法务部人员来到鹊州,和自然资源局签定了土地出让协议。
      走出办事处,帅宁让他联系卢平,说想前去拜访。
      崔明智先前不止一次听她咒骂对方,厌恶溢于言表,干嘛还去找不痛快。致电后听说对方又去下基层了,很晚才回来。帅宁却不放弃,说今天见不着,明天也一定要见。
      崔明智纳闷规劝:“协议都签下来了,后面也没卢书记什么事了,过些时候见也行啊。后天万董要开工作会,迟了怕耽误您做准备。”
      帅宁烦躁:“工作会无非是照本宣科,公司的事都由姑父把持,我这个傀儡去不去都一样。那卢平给我下了这么大一个套,我得去卖卖惨,让他知道合作来之不易,以后遇上难处才有理由跟他讨价还价。这都不懂,大哥当初是怎么调、教你的?”
      崔明智赔笑认领“饭桶”称号,乖乖照她吩咐去市场采买了一卡车牙膏、牙刷、毛巾、香皂、床单、被褥等日用品。
      一行人在鹊州住了一夜,早上九点来到卢平的办公室,说他们准备按协议去莲花乡做扶贫工作,和当地群众搞好关系,为花果岭项目铺路。
      卢平仍是那副标准的父母官做派,笑眯眯给帅宁戴高帽:“宁总果然不负众望,真有魄力。”
      帅宁不失淑女气质地娇声回应:“您夸奖得太早了,老实说集团内部持反对意见的人很多,包括我爸爸都怀疑我没能力接盘这两个项目。我真的承受了很大压力啊。”
      崔明智头一回见她撒娇,感觉不啻雷击,汗毛过电般竖起来。
      卢平泰然受之:“有压力才有动力,我相信您一定能马到功成。”
      帅宁笑颜如蜜:“那还需要卢书记多多关照,公路的事您看什么时候能动工呢?”
      当初两家谈判,鹊州县委答应出资整修和平乡到莲花乡全境的老旧公路和公共车站,现在合同签下来是时候兑现承诺了。
      卢平爽快道:“修路的款项财政局已经划拨出来了,为便于管理,我们打算把莲花乡区域内的筑路工程委托给贵公司,头天签了协议,第二天资金就能到位,至于开工时间由你们自行安排,保证一年内竣工就行。”
      承接政府工程最怕不能按时拿钱,经办机构效率底下,中间还多猫腻,拖上三五个月很常见,前期都得由承建方垫资。
      崔明智见鹊州县拨款这么准时,工期还宽松,心想这卢书记宰人后不忘补一颗糖,心还不算太黑。
      帅宁嫣然一笑,礼尚往来道:“那就多谢县委对我们的信任了。我这次准备了一批价值20万的扶贫物资,待会儿就运到莲花乡去分发给当地困难户,一定做好政府交给我们的扶贫工作。”
      崔明智跟随她押运物资,帅宁翘着二郎腿,双手抱于胸前,右手指不住点着左胳膊,像在盘算什么,半道上忽然自言自语:“卢平这次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修这条路好几千万呢,这么大块饼他一口不咬就白送我们,世上会有这种好事?”
      崔明智一想也很蹊跷,莲花乡境内的路网全部连起来少说20多公里,二级公路的修筑标准是每公里260万,工程费也在6000万上下。当中油水不少,即使卢平不贪,他手下那些管事的也会眼红,怎舍得拱手让人?
      这种事他不便瞎猜,拿好话宽慰:“可能是金辉世家那一手太黑,想借这事补偿我们。”
      帅宁习惯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人心,官场如商场,无利不起早,商务合作犹如博弈,卢平没道理先打劫又让子,这修路工程说不定又是个烫手山芋。
      车行至莲花乡境内,卡车突然在前方弯道上摆尾侧翻,车厢里的货物爆米花似的倾泻出来,堵住整个路面。
      这条路路况差弯道急,翻车不稀奇,万幸的是人没受伤。
      小车司机将车停在五十米外,崔明智打电话报警,然后和司机们前去清理货物,为后来的车辆腾出通路。
      忙活半天,十几个男女老少来到现场,看样子都是当地村民。崔明智见他们动手搬东西,还当是来帮忙的,正想道谢,那些人拿了东西转身往回走,嘻嘻哈哈的,如同去地里偷玉米的猴群。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们的东西,不能拿!”
      崔明智上去阻拦,拉住这个,拦不住那个,顷刻间被抢走几十箱物资。更可怕的情景接踵而至,成群结队的村民从路边涌来,都把散落的货物当做从天而降的馅儿饼,兴奋地往自家窝里运,已从猴群演变成猎食的蝗虫,面目极其可憎。
      “都住手!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警察马上就到,再不住手都会被抓起来!”
      崔明智声嘶力竭阻止,沸腾的鲜血化作大汗淋漓,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
      然而警告加速哄抢,人们都想在警察到来前尽力多拿多占,一张张发红的面孔欢喜激荡,看不到任何羞愧、慌乱。许多人轻车熟路,想必惯做这种缺德事,有的还自备麻袋绳索,到场几分钟便扎好货物满载而归
      帅宁原在车厢里休息,见事态越来越混乱,下车过来查看。哄抢进行到高潮,村民抢红了眼,见到这珠光宝气的阔小姐一些歹人竟按耐不住匪气朝她下手。
      帅宁后颈窝一疼,项链已被扯掉,又有人攥住她的右手想抢她的腕表。她今天戴着一块Carl F. Bucherer雅丽嘉天鹅限量钻表,没那块Richard Mille值钱,售价也在200万以上。
      崔明智皇帝不急太监急,飞身前来搭救,与那强盗激烈扭打。
      凤凰男在城里呆久了也会四体不勤,斗不过土生土长的村汉,被那人按住脖子揪着,瞎驴推磨似的转了几圈后趔趄跌倒。屁股着地的一霎头顶也被石块砸中,鲜血如岩浆喷发,淋湿了视野。
      眼前景物恰似坍塌的积木哗哗崩溃,纷乱的人声融合成震耳欲聋的噪音排山倒海压来,瞬间掐灭他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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