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之且不得》碧树阑珊

2、第2章 试毒

　　青泷山秋枫门
　　“阿幸，那些门派豪杰，当真答应了？”汤檀按住桌案下微微颤抖的手。
　　对面一个青年，白皙的脸和汤且司有六成相似，只是带着点婴儿肥。那双眼暗却沉好似蒙上一层迷雾，不像婴孩那样童真，也汤且司那样总有星辰在其中熠熠生辉。
　　汤且幸道：“是，父亲。虽然大哥是否活着仍不确定，但距上次围剿雪峰山已有两年，各家早已休养生息做好卷土重来的准备。此番搭救大哥，于我们而言是最高目的，于其它门派而言是灭了梅教的一个附属品。各取所需，正好是我们想要的。”
　　“好！”汤檀豁然站起，“那就集结人马，五日后出发，直取雪梅山！若阿司尚在，此去便是救人；若阿司不在，此去，我便取那戚之宴项上人头为我儿报仇！”
　　……
　　听完眼线的禀报，戚之宴笑，眉目中冷光迸现。两年了，再次联合来灭他顺带抢人么？两年前做不到的事，他们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两年后可以呢？
　　回到雪梅殿，五天后那场大事的主角之一还浑然不觉，自顾自拿着一本书倚在床头，就着透进窗内的阳光慢慢读着。
　　乌黑浓密的发丝披散肩头，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
　　戚之宴走过去，汤且司不理会他，戚之宴便抬起他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吻上去，将人扑倒在床上。
　　汤且司又羞又怒，伸手推他，却软绵绵使不出气力，反被戚之宴捞起双手固定在头顶。唇在汤且司唇上辗转片刻，慢慢下移，轻咬他纤细的脖颈，咬住他胸前衣襟，慢慢向旁边拉开，露出大片白皙紧实的胸膛。
　　戚之宴的双眸中有隐约的火光闪烁，埋下头，在那美好的胸膛前印下一个又一个属于他的烙印。
　　汤且司明显感觉事情不对，以前戚之宴虽然偶尔对他有亲密举动，但昨天和今天这样的太过了。他喝止：“戚之宴！你住口！”
　　戚之宴的头埋在他胸膛上，一动不动，许久在自己留下的吻痕上再烙下轻轻一吻，侧头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心跳似乎加快了些，大概是因为羞恼吧。
　　戚之宴想，他这样讨厌我，要是知道了有可以逃出去的机会，一定会很高兴吧？要是我现在告诉他，他会不会笑出来，两年来他就没怎么笑过。可是……
　　戚之宴起身：“那便做点别的有趣的事。本教主带你去体察民情。”
　　……
　　雪梅山地界居住着戚氏族人，已经形成小镇规模，受到梅教教主的庇护。无事时他们是普通人家，和外面的小镇居民没什么两样，男耕女织早出晚归经营生计；有外敌入侵时，他们是梅教教徒，化身凶神邪煞，杀人不眨眼。
　　“好好一个家族，被你拉来干些丧尽天良之事。你们家族有你这么个人，真是家门不幸。”沿途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汤且司行动不便，走的很慢，但嘴上仍然不忘冷嘲热讽。
　　“家门不幸？”戚之宴随着他慢慢走，慢慢咀嚼这四个字，抬头仍是粲然一笑，“或许是吧。”
　　“小地瓜！给老娘站住！”一妇人拿着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穿过人群，一个抱着小狗的小男娃鱼儿一般在人群里钻入钻出，一个不留神，扎进汤且司怀里，汤且司被他撞的后退一步，戚之宴立刻稳稳扶住他。
　　妇人走上前抓住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就要抽，汤且司却阻止了她，将孩子和小狗护在身后。原来那妇人要逮了小狗炖狗肉，小地瓜不肯，这才有了这闹剧。
　　戚之宴看着他与那妇人争辩，微笑，确是真心的。汤且司，真是天生的同情心强盛，否则如何会对那个全身是伤的孩子温柔一笑，那个孩子长大了变强了，他却又全然不记得了。
　　小孩子为了防止自己娘贼心不死，哭闹着将小狗塞给汤且司。戚之宴替他抱着，汤且司盯着小狗笑了笑，看到戚之宴，脸色又垮下去。
　　人群里面钻出一个小家伙，清秀可爱的眉眼间全是焦急，见了戚之宴，只顾扯着他往前走：“哥哥！你快来！爹、爹和娘被马踩了！你快来……”
　　戚之宴愣住，被戚之允扯着往前走。汤且司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跟上去。
　　……
　　戚之宴的父母被马踩破脑浆，死了。没什么好责怪的，他父母仗着自家儿子是教主，在外面吃饭赌博从来不付钱。今天遇到一个倔脾气的赌坊坊主，非拉着他们给钱，三人在大街上争执不下，一匹马车冲出来，两匹马受明显惊了，一脚踏死三个人。
　　雪梅殿
　　汤且司坐在桌边，看着手里的书，不安慰戚之宴，但好歹没有再嘲讽他。
　　“汤且司。”戚之宴的笑容是冷的，但他确实是在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此时应该失声痛哭？至少应该悲痛不已？”
　　汤且司不管他。
　　他自顾自继续说：“可惜，我现在高兴得很！哈哈……他们……算什么父母？我家里有五个兄弟，小时候我们家很穷，他们把我们四个卖给了戚柯，只留下小弟。我们在试毒和解毒中煎熬，有一次痛得难受，第二天偷偷跑回家，他们看着我们，将我们轰出门外。为什么？因为他怕戚柯去找他。当年梅教教主戚柯，那些穿肠烂肚的毒药，不仅仅用在外族人身上。后来每次我们偷偷跑回去，都会被他们用棍棒打出来，然后被他们亲手送回雪梅殿，等待戚柯更残忍的毒药。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样的父母？”
　　汤且司终于抬头，看见他迅速用冷漠掩饰悲怆。
　　“你知道雪梅殿后面玉堂是做什么用的吗？原来那里叫狱堂，戚柯在那里用我们试毒。每天十多种毒药，痛死之后又被救活。很多人昏死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可我活下来了，偏偏是我，就是我，所以我成了戚柯最得意的徒弟，我有机会靠近他，然后，亲手杀了他。”戚之宴双目充血。
　　这时房门被敲响，时垣在外面焦躁大吼：“姓戚的！你快点出来！”
　　戚之宴埋头敛去凶光，起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