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鳞异梦》翡冷翠心

5、第 5 章

　　通过门后一段长长的黑色走廊，一行人来到了事件发生的当晚。
　　众人从后院的墙壁里走出来，环视四周，叶梦以前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埋在记忆深处的住宅，每一处都透露出怀念的气息。
　　此时正处在夜晚，月亮清晰地悬挂在天空上，很安静，每一间屋子里都是漆黑一片。
　　“奇怪了，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赫列罗发出小声的疑问。
　　“可能是从我的记忆视角来看的吧，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时候的我，我想想，一般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在房里睡下了吧。”叶梦回想了一下刚刚失而复得的记忆，虽然对这天发生的事情没印象，但是一般自己的时间都被安排的满满当当，自己也遵循着指定的时间表来做事。
　　“爷爷，你不记得吗？这天叶梦应该在做什么？”叶陵泽看向叶空山问道。
　　叶空山愧疚地摇了摇头说：“这天我不在这里，我去解决别处的妖怪事件了，等接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就见到灵力被封印的小梦，和小梦父母用最后一丝灵力留下的口信。”叶空山的声音微微带着颤音，让人感觉得到说话的人心中的极度痛苦。
　　“爷爷……”叶梦有点担忧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也担心自己能否承受的住自己所要承担的宿命。
　　银空幻感受到了叶梦内心的焦虑、疑惑、痛苦，忍不住握紧了叶梦的手，感到手上传来的温度与力度，叶梦对着银空幻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想好好保护这个人，想守护他的笑容，想做支撑住他的支柱。
　　这些念头不受控制地闯入了银空幻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回响着，敲击着他的心。
　　“总之大家分头去找吧，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叶陵泽当机立断地说道，打断了大家沉浸在悲伤氛围中的思绪。
　　“那好，大家分头行动，自愿组队吧。”叶空山用恢复如常的威严声音说道。
　　叶陵泽被赫列罗强势拉走，叶梦对银空幻说他们应该去他的房间看看，说着也走远了。
　　只剩下了叶空山老爷爷孤独一人留在原地，无奈的也只能想着去后院禁地瞧瞧了。
　　走了很久，依然没有见到一个活人，甚至连活物都没见到，只有高大的院墙，和外观都差不多的院子、房屋、园林景观。
　　这种情形就像在玩一个单机游戏，找不到触发剧情的场景或者人物，就只能一个劲地在哪里转圈圈，到处点能点的物品一样。
　　“喂，叶陵泽，你没来过这里吗，怎么老是在瞎走啊。”赫列罗的耐心已经被消耗殆尽了。
　　叶陵泽捡起了地上被销毁的黑色灰烬，这已经是第三次放出追寻符咒了，依然被一股力量给碾碎。
　　“我确实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啊，我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来叶家祖宅拜访，毕竟这里的结界层层叠叠，让人很难发现就算了，每年来的时候宅子都会变化，而且每次一来就是大家的灵力比赛啊，我也就见过叶梦几面而已，而且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我还在上高中，其实了解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后来爷爷去世之后才把叶梦的抚养权交给我了。”叶陵泽无奈摊手。
　　“啧，这么慢吞吞地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你的符咒也不起作用，我也施展不出法力，我们还是去找叶梦他们好了，毕竟是在叶梦的意识里，这一片区域就像一片死城，反正已经搜查完了。”赫列罗走在前面，用修长的手指抓了抓自己柔顺的头发。
　　自己的话语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回过头看去，只见叶陵泽把沾满符咒灰烬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随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产生怀疑，最后是欺骗自己那是不可能的。
　　赫列罗大步流星走回到叶陵泽身边，抓起他的手指也闻了闻，一股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气味，但是这种气味让人联想到了月亮，孤独清冷，如冰如霜的感觉，让自己产生了一种不知名的厌恶情绪。
　　赫列罗弹了弹叶陵泽的额头，用手指戳着他的眉心，不满地盯着他看，用略带生气的口吻说道：“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想到了以前的什么事情？”什么嘛，好像一副怀恋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气愤。
　　叶陵泽拿下戳在他眉心的手指，把自己指尖上的灰烬吹走，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还是快去找叶梦他们吧，反正我们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说完就转身向着红线指示的方向走去。
　　赫列罗想追上去拉住叶陵泽的手，但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让人感到无法靠近，最终还是放下了那只手，脑袋上的黑色猫耳也丧气地垂下来了，尾巴也不再摇动而是安静地垂在后面，然后默默地跟在了叶陵泽身后。
　　回到叶梦这边，两人的手依旧牵着，银空幻是舍得不放开，叶梦是觉得这样做没什么不妥，因为小时候两人也经常牵着手。
　　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经过了叶梦小时候练习法术的院子，里面有一池荷花莲叶，在中间有一个木制的练习台，叶梦想起了小时候会经常在台子上面练习自己的治愈之术，所以一池的荷花才会特别娇嫩，显示出勃勃生机，池塘里的鲤鱼也特别的活泼，池塘里是活水，所以经常也会有别的鱼类跑进来，吸收了灵气后还可以选择自身修炼的方式。所以动物都特别喜欢叶梦，喜欢靠近他，感受到叶梦身上所蕴藏的毫无攻击性的灵力。在池塘边上有一颗树，也不算太高，如果爬上树去躺着，可以把叶梦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当然，这棵树是银空幻的专属。
　　叶梦盯着那颗树看了一会，觉得有点不对劲，树干上好像躺着一个人，拉着银空幻躲在一旁，银空幻看到了树上躺着的人，就是他自己。
　　幼年的银空幻小小的一只，银发还不太长，被一条绿色的丝带绑在脑后，两鬓垂下来了两缕银色的发丝，手背在脑后当做枕头，躺在树干上，嘴里叼了一根嫩绿的草把玩着，身边围绕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银空幻拉了拉叶梦的手，告诉叶梦那是他。
　　叶梦显出好奇的样子想凑近看一看，突然树上的银空幻轻巧地落到了地上，竟然也没发出一点声音，他走到叶梦所站着的位置，往两边张望了一下，就像叶梦他们是透明的一样，随后往前走，穿过了叶梦他们的身体。
　　“看来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能触摸到房屋的门和植物，但是却产生不了任何的影响，他们好像也看不见我们。那就跟着他走吧。”叶梦对银空幻说着，随后就想拉着他的手一起走，但是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随他的脚步，转过头看过去。
　　银空幻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去哪，其实每晚他都等叶梦熄灯之后去窗台偷偷看叶梦的睡颜，他不知道这种行为是什么，代表着什么，但是就是直觉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叶梦好像明白了似得对银空幻说：“你应该是去我房间吧。”
　　银空幻脸上又起了热度，表情变得窘迫。
　　“哈哈，你不用在意，是黑叶给我共享了他的记忆，原来我每晚睡着了后他都会醒着。走啦走啦，不用害羞。”
　　叶梦拉着银空幻的手向前走去。银空幻的耳尖微微发红。
　　看到幼年银空幻悄悄地绕到叶梦寝屋的后方，轻轻打开木窗，从缝隙里看着叶梦的睡颜。
　　盯了一会，感到了心满意足，于是无声无息地把窗户关上了，往自己的寝屋走去，身后的银色马尾随着主人高兴的心情活泼的跳动着。
　　叶梦想跟上去，银空幻拉住了他。
　　“不用跟了，接下来我回去睡觉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父母亲把我封入玄冰的时候了。”银空幻解释道。
　　“好吧，那就在这里等我出来吧。”叶梦靠着门边，和银空幻并排站在一边。
　　万籁俱静，没有乌云遮挡的月亮显得十分明亮，很久都没有这种安心的感觉了，像是心中空缺的部分被填满了，叶梦感受到胸口戴着的银色鳞片发出的热度，就像连接着二人的桥梁，以前总觉得回忆是一座牢，囚禁着一些不知名的情愫和心绪，现在总算也看得清摸得着了，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看见模糊的银色发丝，现在也总算明了。
　　“谢谢。”叶梦侧头看向银空幻的双眼，觉得看着对方的眼睛讲话比较真诚。
　　“恩？有什么需要道谢的吗？”银空幻感到疑惑不解。
　　“小时候，我身体很弱的时候，总被一些东西缠上，那个时候解救我的人是你吧？”
　　“是的。”
　　“那就是要谢谢你啊。”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对，其实我应该保护你才对，叶家的职责就是保护和净化，式神也好，银龙也好，其实都是因为叶家以前的渊源，我现在把一切都想起来了，等我拿回了我的力量，就不用你这么费事的时时刻刻保护我了，银空幻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我霸占了，你不会觉得无聊吗？”叶梦用食指刮了刮自己的脸颊。
　　“不会，我喜欢看着你。”银空幻的银发被微风吹起，像珠帘似得摆动着，在清冷的月光下发出微弱的光芒。
　　叶梦看着银空幻红色瞳孔中传递出的认真与热度，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随后牵起银空幻的手放到唇边，轻柔地吻了一下冰冷的手背。
　　“好的，那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吧，这是我的誓言。”叶梦把握住的手换成了与银空幻十指紧扣的姿势。
　　静静躺在叶梦胸口的银色鳞片发出亮光，戴在银空幻手腕上的手链也发出光亮与热度，两人此时建立了真正的羁绊，某种意义上的心意相通。等到两人真正开窍之后，回想起之前相处的一幕幕，从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大概脸会红过天边的晚霞吧。
　　另一边，黑叶梦在心里默默吐槽说，如果是我，早就抱着空幻的头亲上去了，现在不开窍的时候多揩点油，等以后开窍了，就不知道是谁主动了，唉，算了，毕竟是自己觊觎这么久的人，吃干抹尽也得慢慢来，现在这个身高差啊，一定得叫叶梦多喝牛奶。
　　银空幻把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压到门上，整个身体逼近叶梦，准备亲吻一下叶梦的额头，这一动作是银空幻平时看电视剧学来的，他觉得这样比较正式，其实那个情节是男主角准备把女主角吻到窒息，不过谁叫银空幻蠢呢，他不懂。慢慢靠近的时候，心脏剧烈跳动，觉得叶梦身上的味道好香，想更多的……
　　“叶梦！啊啊啊啊！银空幻你想干什么！”叶陵泽从二人后方跑来，看到的场景就是银空幻把叶梦压到门上不知道准备干什么，叶陵泽作为一个成年人，自然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及时打断了两人。
　　银空幻放下禁锢住叶梦的手，转过身来用寒冷的视线盯着叶陵泽。
　　叶陵泽赶紧把叶梦拉到一边，把叶梦紧紧地抱在怀里。
　　“喂喂，好歹我也是叶梦的监护人，必须让叶梦平安健康地长到他成年，赫列罗，你之后还是给银空幻好好补课，教他一下做人的道理。”叶陵泽说这些话的时候给赫列罗使了个眼色。
　　赫列罗看到叶陵泽的表情又恢复如常，也放下心来了，就一如往常地嘲讽着银空幻。
　　房屋里传来脚步声，幼年叶梦起身穿好鞋子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四人一时面面相觑，停下了争吵的声音，每个人都盯住幼年叶梦的一举一动。幼年叶梦的双眼中有一丝诡异的红色，他关上房间的门，向一个方向走去。
　　四个人都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话说，他又看不见我们，没必要这样悄悄的吧。”赫列罗打了个哈欠。
　　“哦，对，也是。”叶陵泽放松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不过叶梦小时候怎么这么像个女孩子，这么长又柔顺的头发，脸又这么粉嫩，做男孩子多可惜。”赫列罗打趣道。
　　叶梦生平最讨厌被叫做女孩子，因为小时候母亲总是给他穿裙子，留长发，甚至还给他编发髻，虽然小时候觉得真的很反感，但是现在想起来却有点怀念，因为那是仅存的和父母在一起的回忆，想起来叶梦一时连反驳都忘了，陷入了悲伤的心绪里。
　　银空幻和叶陵泽各自给了赫列罗一个爆栗，赫列罗吃痛地看着叶梦的表情自知理亏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