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启》梵千音

27、国师

　　容国268这一年异常难熬，夏季炎热不堪，冬季严寒逼人，凤启刚出生的女儿凤然没能活过这一年。

　　在大雪纷飞，最为寒冷的那一日，年幼的凤然重病不治而去，凤启给不了夭折的她任何封号，唯一能做的只是坚持将她葬到皇家墓地。

　　也正是在这一年的除夕，身在极北赎罪的薄暮被其余臣子找到，薄暮被迎接回磬国，代替磬国公主，登上了磬国王位。

　　与此同时，本应于一年后会晤结束后才会被派遣的国师，于容国269这一年的初春来到容国，国师受极北直接派遣，名曰扈戚。

　　国师到达容国的时候，已然是炎炎夏日，自去年的逼宫一事之后，凤启对夏季的厌烦达到了极点，所以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凤启面上不虞神色愈甚，她心里已把和夏季一同到来的国师一同视为一个麻烦。

　　蜚清在去年的秋季便动身回塔沙，此后，凤启身边便只有一个芷月与之算是亲近。

　　芷月为其梳妆完毕后，凤启才翩然起身，缓缓走出大殿，准备乘撵架去往宫门迎接新上任的国师。

　　无论她喜抑或不喜，她都不能不给极北做足表面功夫。

　　新来的国师仙气翩翩，一身素白，远远望去，见他周身模样，全然想象不出一年前其还是在蒴藜麾下金戈铁马的统帅。

　　今年的夏季炎热有胜于往年，再加上来人底细不明，说是特意被派遣而来的国师，在凤启看来，却是敌非友，种种原因交杂，使得她颇有些意兴阑珊。

　　只是，凤启眼眸上挑，略带惊讶朝芷月瞥去：“你今日怎的如此紧张？”

　　闻言，芷月的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眼底似乎也变的湿润。

　　“殿殿下”随着来人步伐更近，芷月愈发激动，喉间不自觉低喃出声。

　　凤启身形猛地一怔，她缓缓转过视线，眨了眨凤眸，眉尖也随之蹙紧，她直直看着前方，心脏猛地上蹿下跳，等待着来人面容的展现。

　　待来人离其一丈处，他无双的姿容展现在她眼前时，凤启的心倏地一滞，嘴角已然半弯，泪水却不自觉的往下掉落。

　　“芷月，孤失态了吗？”凤启拭去面上的泪，她半是茫然半是忐忑的朝芷月问道。

　　芷月还未回答，他已来到她们面前，满头白发非但没有折损他的光辉，反倒衬得他的容貌愈发俊美，一袭白衣更使得他风度翩翩，他于凤启面前站住，双手作揖，广袖飘飘，薄唇微启，眼角带笑，眼前之人俊美的相貌熟悉得让人心悸。

　　“皇兄！”凤启终是再也忍受不住，不受控制的唤出声来。

　　声音溢出，喉间却仍犹颤抖，眼角的泪水更是刷刷往下掉落。

　　凤启的双拳不自觉的握起，她的心底复杂情绪交织。

　　可叹可笑，明明是在梦里心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自己却甚至比不上芷月，远望过去，竟已丝毫认不出其模样。

　　“皇兄····”

　　真的是你······

　　不知何时，周围的人都默默撤去身影，偌大的地方，只剩下凤启和他二人。

　　“陛下。”他的音色仍旧如此好听，温润如玉石。

　　“皇兄，你····”

　　“女皇陛下，臣乃贵国新国师。”他却后撤半步，敛眉矜持道。

　　言下之意便是凤启认错人。

　　凤启的笑容僵在脸上，但眸间仍是满带犹虑。

　　“今日日光过盛，陛下许是有些····”他风度极佳的为凤启找好台阶。

　　“是孤失礼，国师先请回殿休息。”凤启好整以暇的凝视他好半晌，才垂眸道出几字缓解尴尬。

　　话罢凤启随即转身上撵架，留在原地的他仍旧白衣飘飘，他将洁白如玉的手指从广袖中伸出，鲜红色的血液自手心滴落。

　　他轻轻喟叹一声，狭长美丽的眼眸轻闭，掩盖了内里纷杂缠绕的情丝。

　　“陛下，是芷月的错。”自作主张的让侍卫们撤离的芷月正低着脑袋，眼泪直落着请罪。

　　“若不是芷月认错人，陛下也不会这般···”芷月满面羞红，似是愧疚到了极点。

　　“不怪你···”凤启伸手抚在芷月的发上，神色缥缈的看向前方，嘴角噙着轻笑。

　　“你没有认错，孤也没有，他定是皇兄！”凤启扬起唇角，信誓旦旦。

　　“眼睛可能认错，但心不会···虽然孤不清楚他为何拒绝承认，但是无妨，孤会等到他承认的那一天。”凤启拿起小几上的白色琉璃杯，神色悠悠，几乎让人忽视她语气中的执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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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磬国传来消息，说是磬国新皇准备迎娶凤离公主。”当日晚些时候，畸御零带来消息。

　　“薄暮？”凤启倒是神色淡然。

　　“陛下，现在是蒴慕。”畸御零低着脑袋道。

　　“公主凤离？呵，现在我容国只有一个庶民凤离，你问问他要是不要。”凤启的眸间尽是嘲讽。

　　“陛下····与请婚书一同寄来的，还有这封暗信。”畸御零斟酌一番，自袖中拿出一封信来。

　　“你可看过？”见他神色迟疑，凤启挑眉问道。

　　“臣不敢。”畸御零只是摇摇头。

　　凤启翻看信纸，凤眸扫过，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凤启很快将其看罢，她的指尖微动，信纸转瞬灰飞烟灭。

　　“龙椅这东西，难道竟会夺去人的神智？”凤启半弯的唇角已然撇下，凛冽之气扑面而来。

　　“他不就是见不得光的下贱胚子，陛下何必与他置气。”畸御零像是早有猜测，他从善如流道。

　　“你说，倘若当年登上王座的是皇兄，皇兄会变吗？”凤启垂下眼眸，方才的怒气一瞬间从她眸中散去。

　　“他哪里比得上殿下，殿下对陛下之心，皓月可证！”畸御零大睁眼，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

　　“那孤呢？孤有被这皇位染成另一番模样吗？”凤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丝丝缕缕的惊慌与不安竟是争相自眸中涌出。

　　“陛下做的很好，此前是臣想茬了，陛下没有变过，陛下一直都是从前的那位陛下！”畸御零倏地双膝下跪，低着头颅，言语中满是诚恳。

　　“那皇兄为何不认孤？”两行清泪却是不知何时自眼中流淌而下。

　　“陛下，殿下并未回来，不然何以不认您呢？”畸御零垂在地上的手一顿，嗓音冷静到了极点。

　　“你觉得这种谎话骗得了孤？”凤启一把攥起畸御零的衣领，眸色冰冷到极致。

　　“殿下怎么可能会骗陛下您呢····”畸御零垂下眼眸，终是喟叹出声。

　　“你的意思是？”

　　凤启瞬间便懂了，她倏然松开了手，眼中漫起点点笑意。

　　“臣告退。”

　　“孤允许他知道然儿去了的消息。”谈起那人，凤启的语气带着惊人的凉。

　　“如果这样，他还是想迎娶凤离的话，那便随他去。”凤启唇间噙着笑，似是全然不受影响一般。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