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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翰沐风绕着顾南衣转了两圈,全身都看了个仔细,笑道:“模样着实清秀,只是不像练武的料子,弟弟不是想培养个书生,没事给你写本烂俗的画本看吧。”
      赫连铮往顾南衣身边靠近了些,“臣弟就是无聊得很,又不是什么武艺高手,也用不着专门收徒弟教他武功,就是有个人陪着日子有趣些。”
      顾南衣偷瞥了赫连铮一眼。
      “弟弟啊,不是哥说你,虽然你不在朝堂多年,可是这有关你的风言风语,可是一点都不少。”翰沐风回座,歪着身子撑着脑袋,一派慵懒样子。“只拿你这徒儿来说吧,突然出现,又深得你的照顾,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的身份。”
      “王兄说笑了,南衣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哪有什么身份。”
      翰沐风啧啧摇头,“我这儿,可是有东西证明的。”
      赫连铮如遭锤击,抬头看向翰沐风:“王兄,不要玩笑臣弟了。”
      翰沐风直视他的眼睛,“怎么,要不要当着你徒儿的面,给你看看?”
      赫连铮犹豫片刻,侧头看了顾南衣,“南衣,先回房。”
      顾南衣手心有些汗,颤着声音“嗯”了声。

      等顾南衣脚步远了,赫连铮才问道:“不知王兄要给臣弟看什么?”
      翰沐风打了个哈欠,却是满眼笑意:“今日乏得很,就先回去了。弟弟若是想哥哥了,随时来找我。”
      赫连铮不便多说,只好送客。
      连承跟着翰沐风走了,留下赫连铮独自天马行空地猜测顾南衣的身世之谜。

      因赈灾很有成效,这个年,全城上下也算是过得安稳。
      赫连铮的府上,日夜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象征吉祥的红色。饭菜也是一年来最丰盛的。全府上下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都聚在一块,欢声笑语中度过团圆年了。
      顾南衣很久没有过这么温暖的年,晚上躲在被子里哭,却又很开心。
      想念爹娘,想和他们一起过年。
      可是他应该满足了,现在他有师傅,对他很好很好。
      他现在已经不敢想,如果没有师傅,他要怎么办。
      之前觉得自己会被随时丢弃,所以时刻警告自己的顾南衣已经不知何踪,他变得喜欢幻想,幻想可以一直这么下去。

      时光流逝,筹办军队的事已经有了眉目,连承从难民里挑了些不错的少年,又想方设法买来被卖了的孩子,加上寻来不少年纪尚小的孤儿,总算凑足了六十个人。
      虽然还是少了些,可对于他们这种见不得光的来说,少些也有少的好处。
      “我那些手下,还以为我生了什么怪癖呢,这些天背地里不知把我骂成什么畜生。”连承怨道,“我以后可怎么取媳妇儿啊。”
      赫连铮安慰他:“担心什么,如今帝京的春楼里,不知多少小倌惦记着你呢。”
      连承的拳头一阵风似的向赫连铮袭来,赫连铮笑着挡住,“还真被气着了,连将军好生小气。”
      连承磨着后槽牙,“你、你、你,我要告诉全天下人那些人都是给你找的!”
      赫连铮挑眉:“可以啊,要不要帮忙?”
      连承一张脸涨得通红,甩手不说话了。
      赫连铮叹气:“谁让连将军平日里风评就不好,花楼柳巷哪里都有连将军的身影,如今到处找年少的男子,这才惹人误会了嘛。”
      连承忍住拔剑的冲动,“我那不是为了给你打听消息!赫连铮,你再气我试试!”
      “别气别气,”赫连铮眉梢眼角尽是憋不住的笑意,“我这不是给你分析原因嘛,你看这么一说,你如今好男色的说法不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连承似是想到了什么,霎那间明白了,脸色煞白:“你的意思是,让我以后……一直假装好男色?”
      赫连铮:“不用假装,到处都流传你的传闻,你不是真的,也成真的了。”
      连承幽幽道:“然后我找那些小少年也就再正常不过了是吧。”
      赫连铮被他的语气冷得起了寒毛,“正是,再继续找多少,都不为奇了。”
      连承瘫在椅子上,仰天长叹:“我的翠花们啊,我的牡丹啊玫瑰啊,我未来的媳妇儿啊!”
      赫连铮憋笑憋得脖子都红了。
      “唉……也怪我那些个手下,嘴巴不严,办事不牢,不然我能落到如此下场吗?!”连承“噌”的跳起来,“我一定要查到是谁泄露了消息!再杖责一天一夜的军棍!”
      赫连铮很是赞同,“杖责你家主子,顶多人头不保嘛,好主意。”
      连承愣了片刻,“我家主子怎么知道?”
      “整个护城卫都是他的,这些事还能瞒得过他?”
      连承义正言辞:“将军不会那么做的,他不是这种人。”
      赫连铮:“不是大将军,是那位拿着军符的。”
      连承瞬间焉了,“那我只能认了,断袖就断袖吧。”
      赫连铮在他心口又扎上一刀:“还喜欢年纪小的。”
      连承:“……”
      赫连铮:“啧啧,禽兽。”
      连承:“……”他想杀人。

      连承离府路上遇到顾南衣,便想偷摸着过去吓唬他,不曾想这小家伙听到他脚步声立马把他制服了。
      连承甚是丢人,打不过赫连铮也就罢了,如今连人家的小小徒弟都打不过。
      顾南衣松手之后他凶狠地指着他鼻子吼道:“你今天没遇到我,什么事也没发生,不准告诉你师傅,知道吗!”
      顾南衣茫然地看着他。
      连承一溜烟跑了。

      吃饭时,顾南衣对赫连铮说:“师傅,有件事连承哥哥不让我告诉你。”
      赫连铮来了兴趣:“什么事?”
      顾南衣很是诚实:“他在路上遇到我,但是偷偷摸摸的,被我几招给困住了,然后恼羞成怒,威胁我不让我说。”
      赫连铮笑得肚子抽搐,比起连承的事,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南衣来跟他小报告,还一脸严肃。

      不过连承居然败给了南衣,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很久没陪你练武了,明天我陪你过几招。”赫连铮道。
      顾南衣眸子都亮了,点头如捣蒜。这一个月来他都是一个人照着武功书籍练,速度慢不说,实在太孤单了。
      “吃吧,练得好有奖。”赫连铮看他满是期待,对武功俨然痴迷,觉得自己这个师傅做得非常称职,同时很想给徒儿些甜头,便夸下海口:“想要什么?师傅一定给你送到面前。”
      顾南衣想了好一会,道:“明天再说吧,万一练得不好呢。”
      赫连铮倒是失望了,南衣似乎对他的奖励毫无兴趣:“好不好是我说了算,我说好就是好。”
      顾南衣从这句话里听出些迷糊的意味来,才终于明白师傅只是借着由口给自己一件礼物似的,霎时间眼里闪过打心底里的抗拒。
      赫连铮捕捉到了顾南衣情绪的波动,心情瞬间从芬芳的花园坠落到恶臭的泥沼,黏腻难受,说不清看不明都是些什么情愫搅和在了一起。
      “算了,那就不提这事了,明天也不用来练武了。”说罢转身就走,回房休息了。
      留下顾南衣不知所措地呆望着门口。

      赫连铮回房独自撒了一通气,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故意弄出好大的声响,却又不让任何人进来。
      当然,值钱点的碰都没碰。
      最后懊恼地躺到床上,觉得自己不该对南衣置气,他不过是个孩子。
      可就这么个孩子,赫连铮死活也不明白他到底整日想着什么。
      大半年过去了,他凡想对南衣好点,南衣就跟被瘟神逼近了似的躲他。
      今天不过是积怨已久,却又不知道如何做,撂了句狠话之后像个傻子一样自己在这生闷气。
      那句狠话其实还算不上狠话。
      顶多只能让他的徒儿失望罢了。

      翌日清晨,赫连铮还是去了南衣那儿,本来还存着一肚子乱七八糟的情绪,一看到南衣孤零零地坐在门前发呆,还只穿着单薄的里衣,瞬间什么不满难受失望啊,都烟消云散了,只有漫天的心疼往他身体里钻。
      顾南衣视线落在虚空,赫连铮滚烫的手碰到他的背时,他才惊醒。
      “师傅……你怎么来了?”他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这张脸,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总是时远时近,时而清晰,却总是模糊。
      每次看不见师傅的时候,他都觉得这个人不存在,只是个幻想。
      想深深记下师傅的模样,可是眼睛一闭眼,就想不起来。

      赫连铮拦腰抱起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凉得惊心。
      他不觉有些生气,语气便又生硬起来:“你这是在干什么?想把自己冻死,气死我这个便宜师傅吗?”
      顾南衣没听进去,只知道师傅估计还在生气。
      他把脸凑近了些,用鼻子蹭赫连铮热乎乎的脸,“师傅,你不要生气了,南衣知道错了……”
      赫连铮脚步顿住,心脏也漏了两拍。
      顾南衣还在用软糯的语气说着道歉的话,说话时的气息流过赫连铮的脸颊,热得他出了一身的汗。
      “果然受寒了。”赫连铮把顾南衣放到床上,摸他额头烫得很,心道难怪今日一反常态,像个平常孩子一样撒起娇来。
      “不过……”赫连铮暗自庆幸,“还好平日不是这般样子。”
      顾南衣眯着眼睛看他,似是难受得很。
      “不然可真是要了命啊 ”

      顾南衣昏昏沉沉了好几天,其间赫连铮忙着去安排连承找来的那群孩子,只有晚上能照看着些。好在南衣白天吃药后一直睡,到了晚上反而精神些,他就拿着小椿的画本,每天给南衣讲些稀奇怪离的故事,直到把南衣哄睡着了。
      赫连铮不知道的是,每次他轻手轻脚地出门后,南衣又睁开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

      “你家宝贝徒儿也不送酒给我们喝了,真是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连承和赫连铮倒挂在树上,遥望远方一座座山峦。
      “天冷,南衣这几天病才好,我就没让他往教武场跑了。”
      “啧啧,你这个师傅当得比爹还麻烦。”连承吹了声口哨,在近处扑棱翅膀的白鸽便停在他手上。“好孩子都是训练出来的,你对他那么好,可不是件好事。”
      赫连铮摇头,“我倒是想对他好,可是南衣一直躲着我。”
      连承嗤笑:“一个小孩子都比你聪明,看得多透。”
      赫连铮神情复杂。
      连承:“你又不是江湖人,收个徒弟除了被你利用干净,还有什么作用?”
      赫连铮摸了摸那只鸽子毛茸茸的脑袋,“我不希望南衣这么想。”
      “那还能怎么想?把你看成亲人,一辈子相依相爱不成?”
      赫连铮仰头看着地面,“那样可能吗?”
      连承不怒反笑,“自古皇家冷血无情,你倒是个多情的。”
      赫连铮缓缓道:“我会害了他的。”
      连承挥手放飞了鸽子,“这世间的人都是要死的。”
      “那把他藏起来吧。”赫连铮松了腿,在空中翻了几圈后稳稳落地。
      连承也跟着下来,拍了拍衣服,“藏起来未免可惜。”
      赫连铮看着他笑了,“我们又想到一块儿去了。”
      连承狡黠地眨眼,“请我喝酒去。”
      赫连铮笑得开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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