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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薪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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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方散,晴空无遗。
人辏车集,三瓦两舍,青楼楚馆,骚人词客,各方人物全会于此--十里长街。
可谓繁荣,可谓醉生。
狗仗人势,也可谓腐糜。
人来人往的不缺一身布衣草帽的农民,不缺吆喝叫卖的商人,也不缺一身金铜臭味的商人,偶尔也瞅见几个仕人在作对吟诗却不喜庆。最不缺的是一身锦绣珠贵,喜庆捯饬的贵家小姐,绸缎玉冠的纨绔子弟。
络绎不绝的人流中,多了一个新来此街的人。
此人,一身农民打扮,不太熟练担着两担野簌,面容被草帽挡住,有些突兀于这身装扮。
牛薪山不似刚来此地的人一样左顾右看,眼里也没有对所谓繁荣露出惊叹,只是径直前行,按着养父口述的地图走到了那所谓京城第一酒楼,坐落在十里长街中心地带,也是好找。
这京城第一酒楼为何担的起此名?缘由可不是那菜肴美酒多么令人回味,而是因为这第一酒楼不谓身份阶层地位,只要能对的上那红檀木门上的对联便可进入。当然,对不上也不必恼,楼主也不是自视清高的人,也不想酒楼里全是吟风写月的高雅,也不要这文气充斥着酒楼,总得有酒楼气氛,大富人家给多些软银也可进。
牛薪山目的可不是进里面去畅饮一番,也不想探究第一酒楼景象多么气派。走的自然是侧门,那早有人在等。
卸下肩上重负的两担野簌,不生言语,督着酒楼的人将那灰帘掀开把东西搬进去再把空篮桶提出来,那灰帘后想必是厨房了。
交接的人瞅了他一眼,笑了“呀,怎么换人了?那老伯不来了?”
“嗯。”话休繁多。
那交接的人拍了拍牛薪山的肩,牛薪山有些不自在,稍微侧身远了些距离。
那人有些愣住,搔了搔脖子“呀,小伙子太生分了。换人也好,那老伯看着身体也不太容易啊。”
“嗯。走了。”牛薪山扛会两个空篮桶,头也不回走了。
那人心里埋汰了一下牛薪山的冷漠,嘴里嘟囔几句被人叫走了。
牛薪山沿着原路返回,年轻人倒是身体力盛走了一个半时辰也不累,回到了那离都城有些距离的小镇。
旌德镇不大不小,配置和其它镇倒是没什么不同。
牛薪山绕过一大圈镇,到了那养父母家的地田。放下担子,自觉踏进泥地去除草。
牛湖擦了擦从白鬓处下流的汗,听见身后草被拔起的声音,转身看见是自己捡回来的儿子。
“父亲,您进去歇。我来。”依旧是不露感情的言语。
牛湖眉头一弯,“好。”扶着自己有些伛偻的身体回那简陋的破屋去了。
牛湖和他妻子都已步入花甲。儿子早在那场毫无人性的杀戮战争中失去性命,儿媳留下个孙子就撒手人世了。夫妻两人一辈子的农民,就和那只有七岁的孙子相依为命活了。
一个月前,牛湖在路上捡到了牛薪山。一身血衣,没有意识,那伤势把夫妻两人吓坏了。可幸,旁边住的破屋里的正好是路过客居的会些医术的人,念着夫妇两人的善举和年纪,就也不收钱把人医了。
所幸,伤的全是外伤,半个月牛薪山就醒了。
不幸,牛薪山没有自己身份的记忆。人话也不多,牛湖夫妇也不知道怎么安置他。
那医倒是劝牛湖把人认了个儿子多个劳动力,虽然伙食多了个人,但总有个年轻体盛的年轻人帮忙总是好的。
顺便帮他取了个名字。
牛薪山话不多,整天就是帮着干活,虽然起初什么都干不好,似从未接触过农活一般。
牛薪山胃口也不大,活干的却多。生活还算能支撑的活下去。
但是牛湖不这么想,念着孙子总有一天要读书做官,虽不是青史留名,也是封妻荫子平稳过完一生。生活总是要苦一点。
左邻右舍的邻居都是农民,普普通通朴朴素素,谁都是想着给自己后代一个读书升官的机会。也不热爱说闲话,你帮我帮。
当然,有空说闲话的也不屑理一个小农民,这些富贵人家全在东侧那边好生养息着。
左右也没有什么还未出嫁的姑娘,也就没人在意牛薪山的长相了。都只知道旁边老牛家捡了个身体结实身高七尺的年轻人。
若有姑娘认真观察牛薪山,估计会春心荡漾不止吧。下颚棱角分明,眼神凛冽,五官恰到好处的好看。皮肤棕黑,阳刚十足。就是不喜言语。
不喜言语倒也有例外。牛薪山对那牛湖七岁大孙子倒是有问必答。
“牛哥哥。”七岁的牛致枝拖着自己圆脸,点点自己的小圆脑袋。半蹲在田旁。
牛薪山停下手中的活,侧过头“嗯”
“你真的不记得吗?”嘟起了嘴
牛薪山顿了顿“是。”
“我好无聊……”牛致枝在地上画圈。
“你等等。我快忙完了。陪你。”又继续手里活了,动作稍微加快。
“好”小圆脸扬起个有弧度的笑容。
日复一日,送菜回来干农活的生活是牛薪山的全部了。
牛薪山不说,也不表露自己的心情。但心底缺了一块,不安心的感觉总是萦绕着自己。
但是,一个小小农民哪有机会时间去找回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