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一回 平叛乱萧家留根苗 剿贼枭忠义定乾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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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尔丹经第一次失败后，不但没有悔改之意，反而更加猖狂。面对叛臣如此冥顽不化。康熙帝龙心大怒，决定第二次亲征葛尔丹。萧子辰为父报仇心切，请旨前往。康熙帝左思右想，不免担心他的安危。子辰再三请求，终于康熙帝念他一片孝心，同意他一同前往。子辰谢过龙恩，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湘儿的寝宫——竹湘阁。
此时，正是子时初刻，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灰暗灰暗的。他长长吁了一口气，想到很快就能为父报仇，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忽然他又想到了年仅六岁的妹妹湘儿，她才那么小，却成为孤儿。好在有康熙帝对她的宠爱和细心照顾，想到此，子辰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他停了一下，走上台阶，刚要伸手扣门，但不知怎的，手又缩了回来，转身欲走，却下意识地折了回去。他想到这么晚了，湘儿早睡了，可明天就要出征，何时能再见妹妹呢！是进是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门外徘徊了好久，终于扣了扣门。
“吱扭”一声，门开了。子辰抬头一看，面前站得不是侍侯湘儿的两个小宫女文玉、蓝颖，而是与康熙帝一起照顾湘儿的苏麻喇姑。苏麻喇姑见是子辰，惊奇地问道：“子辰，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有休息？”
“苏嬷嬷，我，我想看看湘儿。”
“好。快先进来，外面冷。”苏麻喇姑边说边把子辰拉进屋内，把门关上后说道：“湘儿在内房，已经睡了，你跟我来吧！”苏麻喇姑说着，转身欲走，谁知子辰踌躇道：“苏嬷嬷，我……”苏麻喇姑看着他忧虑的神情，问道：“子辰，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苏嬷嬷，感谢你这六年来对我们兄妹的照顾，还将湘儿抚养到这么大，您是我萧家的恩人，子辰今生今世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您的养育与抚养之恩吧！请受子辰大礼参拜。”子辰边说边跪下，正要行礼，苏麻喇姑急忙将他拦住，“子辰，你今天怎么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抚养湘儿，是我份内之事，言何报答呢？再说了，皇上对湘儿的疼爱那才是无人能及呢！
“苏嬷嬷，您与皇上的大恩，子辰没齿难忘。只是，明天，我将跟随皇上出征，子辰若能活着回来，日后定要好生孝敬皇上和苏嬷嬷；如若子辰身遭不辛，那小妹湘儿就拜托嬷嬷和皇上了。”
“子辰。”苏麻喇姑强忍着悲痛说道，“你这说得哪里话？你尽管放心去杀敌，我会照顾好湘儿。我会日日在宫中为你和皇上祈福，等到你班师回朝那日，我会带湘儿去城外接你回宫。”
“多谢嬷嬷。哦！还有一件事，搁在子辰心里已经好几年了，就是关于湘儿的身世，最好能瞒一辈子。我只希望她快乐无忧，报仇的重任还是子辰来承担吧！还有这封信，如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请嬷嬷亲手交与湘儿，反之，请嬷嬷将此信焚毁。”子辰说着，将一封信双手呈上给了苏麻喇姑。
苏麻喇姑接过来，点点头，“子辰，你放心。你的一番心意我都明白，相信湘儿以后也会明白的。唉……只盼着不要有这一天才好。”
“多谢嬷嬷。”子辰对苏麻喇姑一揖说道。苏麻喇姑悄悄拭了眼泪，带子辰来到湘儿的卧房，心知子辰有话对湘儿说，便转身出去了。子辰来到湘儿床前，看着熟睡中的湘儿，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坐在床边，心中默道：
湘儿，妹妹，哥哥明天就要离开你了，去为我们的阿玛报仇。此一去，不知日后能否相见，你都要快快乐乐的活着。皇上和苏嬷嬷对咱们萧家的恩情，为兄今生不知能否报答，只盼你以后要听他们的话，要懂事，要好好孝敬他们。你还要记住，誓死效忠于大清，效忠于皇上。
子辰从湘儿房里出来，轻轻带上门，正欲与苏麻辞别，不想，一转身看到苏麻站在一边，一脸愁容，子辰心里明白苏麻是在担心他，于是说道：“嬷嬷，请不要为子辰担心，请嬷嬷保重身体，好好珍重。子辰就此拜别嬷嬷。”说着，子辰跪倒在苏麻的面前。这一跪，苏麻再也忍不住了，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她急忙将子辰扶起，“好孩子，此一去，山高路远，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皇上和众将军的话，万不可草率行事。”“多谢嬷嬷，子辰紧记嬷嬷教诲。嬷嬷多多保重，子辰告辞了。”子辰说着，又施一礼，再不迟疑，转身走了。看着子辰渐渐远去的背影，苏麻拭了眼泪，轻轻叹了口气，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何时开始飘起了小雨，此时，苏麻喇姑忽然感到很冷，却不知是天冷还是身冷。
康熙三十五年（公元一六九六年）九月，康熙帝第二次亲征葛尔丹，他兵分三路大军出发：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从东路进军；大将费扬古、贤贝勒萧子辰分率陕西、甘肃的兵，从西路出发截击葛尔丹的后路；康熙帝亲自带领中路军，从独石口出发。三路大军约定在瀚海之地会师夹攻葛尔丹。康熙帝的中路军到了科图，遇到了敌军前锋，但东西两路军还没有到达，这时候，有人传出沙俄将要出头帮助葛尔丹。随行的一些大臣就有点害怕起来，劝康熙帝班师回京。康熙帝气愤地说：
“朕此次出征，没有见到叛军就退兵，回去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再说，我中路军一退，叛军就会全力对付西路军。费扬古和子辰不是更危险吗？传朕旨意，继续进攻克鲁伦河。”
当下，康熙帝不但决定继续进攻克鲁伦河，并且还派使者去见葛尔丹，让使者告诉葛尔丹他亲征的消息。葛尔丹在山头一望，见到康熙帝黄旗飘飘，军容整齐，连夜拔营撤退。康熙帝一面派兵追击，一面通知西路大军费扬古和子辰，要他们在半路截击。
葛尔丹带兵奔走了五天五夜，到昭莫多正好遇到费扬古与子辰的西路军。昭莫多原是一座大树林，前面有一个开阔地带，历来是漠北的战场。费扬古和子辰按照康熙帝的部署在小山的树林茂密地方设下埋伏，先派先锋四百人诱敌，边战边退，把叛军引到预先埋伏的地方，清军先下马步战，听到号角声起，就一跃上马，占领小山顶。当子辰站在山上观望时，一眼便看到了叛军中骑着高头大马的葛尔丹，他怒从心起，此刻，早已把康熙帝的嘱咐忘在后脑，一心只想着为父报仇，他纵身跃上马背，直接冲下山顶，朝葛尔丹跑去。
此刻葛尔丹正全神贯注与清军交战，忽见眼前站了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正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神，盯着自己，那眼神如一把利刃，使这个一生纵横沙场的枭雄也不禁有了几分惧意。
萧子辰此时心中满是怒火，看着眼前这个杀父仇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双手下意识的拔出剑便向他刺过去，葛尔丹将手中的大刀一横，子辰的剑重重击在了他的大刀上，顿时，两人的手腕都感到一阵酥麻，不由同时身子向后一仰，翻身下了马背。葛尔丹倒退两步站定问道：“你是何人？看你年纪怎会有这么深的恨意？”子辰冷冷言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休得多言，葛尔丹，拿命来！”话未说完，已是挥舞着手中的剑直刺葛尔丹的心口。葛尔丹急忙身子一偏，躲过子辰那剑，随手也还了一招，劈向子辰的面门，子辰顾不得还手，身子向后一仰，翻了一个筋斗，绕到葛尔丹的身后，还未还手，葛尔丹已是转过身来，见到子辰那双如利刃一般的眼神，不禁在心底打了个寒颤：这个少年年轻气盛，此时又怒火中烧，如若硬拼下去，我体力不支，定会败在他的手下。不过，他孤身一人，那就先除掉他，再慢慢对付其他人。主意打定，葛尔丹又与子辰战了几个回合，翻身跃上马背，假装败下阵来，向北跑去。
子辰此时已是杀红了眼，见葛尔丹逃跑，也急忙跃上马背，向北追去。此时在山顶杀敌的费扬古见子辰追葛尔丹去了，怕他中了敌人的奸计，急忙大声喊道：“贝勒爷，贝勒爷，快回来。不要中了敌人的奸计，贝勒爷，贝勒爷。”然而对他的喊声，子辰是充耳不闻。费扬古又急又气，怕子辰有什么闪失，当下大声吩咐道：“鄂尔泰，你带三千人马，在此恭候圣驾，其余的去跟我找贝勒爷。”“是，末将得令。”鄂尔泰抱拳应道。费扬古忙带了剩下的几千人马追子辰去。
子辰一鼓作气追着葛尔丹跑了十多里地，这才发现敌军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子辰大怒，大声喝骂起来：“葛尔丹，你出来，再跟我大战三百回合。葛尔丹，你躲着不出来，是装乌龟么，有本事，你出来。葛尔丹，你听见了没有?葛尔丹……”但是，任凭子辰如何喊骂，只有他的回音久久回响在山谷周围，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声音和动静。子辰毕竟年纪尚轻，哪是久经沙场、深谋远虑葛尔丹的对手，他哪里能想到此刻危险正向他渐渐逼来。子辰骑着马走到不远处的树林，正欲下马，忽然不知从何处射来几只箭直逼他的要害之处，子辰急忙抽出剑来抵挡，不想，箭越来越多，子辰只好下马，一边用剑挡着射来的箭，一边往树后面躲，忽然，子辰感觉身子一紧，还来不及弄明白怎么回事，自己已经被绑着高高吊在了树上，他惊恐之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可是，他越挣扎绳子就越紧，他只得暂时停下。
这时，只听树林里传出几声得意的笑声，笑声过后，从不远处的树林中，走出百十个蒙古兵，手中都拿着弓箭，直直对着他。接着又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汉子，子辰定睛一看，不禁骂道：“葛尔丹，你真卑鄙，居然用这种手段来设计对付小王。”方到这时，子辰才知道自己上了葛尔丹的当，而适才走出的中年汉子，正是葛尔丹。
葛尔丹哈哈大笑，“哈哈……卑鄙？本王只是想让你们父子早日团圆，你不谢本王也就罢了，怎么骂本王呢？”“呸！我只悔没有听费扬古将军的劝告，更悔忘了临行前皇上的嘱托，我死不足惜，可是我不能亲眼看到你被挫骨扬灰，我死不瞑目。葛尔丹，来吧！你动手吧！我若是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我就不是萧家的子孙，大清的子民。”萧子辰的一番慷慨之词让葛尔丹心中一阵恐惧，他怕子辰再继续说些不中听的话，急忙下令“放箭！”萧子辰此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向着山西的方向说道：“阿玛，子辰不孝，未能为您报的大仇，不过儿子很快就能与您团聚，到了阴朝地府，儿子再向您请罪吧！”箭一支接一支得射在了子辰的身上，不到片刻鲜红的鲜血已将子辰纯白的铠甲染红，然而自始自终，子辰毫无畏惧之色，高声吟诵着文天祥的七言律诗，“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尘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大清。”子辰就这样慢慢向另一个世界走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否再见康熙帝一面，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来不及看葛尔丹兵败，还来不及再看一眼妹妹，带着太多的牵挂、太多的遗憾，他走的是那么不甘心。他的双眼还是那样死死盯着葛尔丹，葛尔丹见此情景，不由打了几个冷颤，不敢再待下去，忙带了他的残兵剩将匆忙离开这里。
当费扬古带兵找到子辰的时候，眼前的情景令这个久经沙场、似杀人如麻的汉子也不禁声泪俱下的跪在了子辰面前：“贝勒爷……末将来晚了，末将对不起你呀！贝勒爷！”费扬古此时悲痛万分，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康熙帝交代。这时，子辰突然开口说道：“费将军……”费扬古一惊，见子辰还有一口气在，忙动手将他轻轻放下来，子辰浑身都插满箭，很难靠近他的身边，费扬古来到子辰面前，悲痛说道：“贝勒爷，是谁下的毒手？是不是葛尔丹？贝勒爷，末将这就去杀了葛尔丹，为您报仇。”说着，站起来就要走。此时子辰已经知道自己见不到康熙帝最后一面了，他忙用微弱的声音将费扬古拦住，“费将军……我……已没……多……多少……精力了……有……几句话……请带……我转呈……皇……皇上……”费扬古听罢，转身又靠近子辰身边，“贝勒爷，您说吧！末将洗耳恭听。”子辰轻轻点了点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开口说道，“费将军……请带……我……转呈……皇上，子……子辰……先走一步……请皇……皇上照顾……妹妹……湘儿，子辰……今生……愧对皇上……的……教诲……来世……再报答……圣上的……教诲之……恩！”说到此处，子辰抬头注视着朗朗晴空，悲愤说道：“苍天……在上，大地为……证，萧……子辰……今日死不……瞑目，只盼……圣上能早……日消灭叛……贼，为我……讨回公……道。到那……时，子辰……在天之……灵才能……安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大清。湘……儿，永……别了！”说完最后一句话，子辰终于带着大仇未报的遗憾和对妹妹湘儿的不舍永远地走了，他那双满是仇恨的眼睛依然视着葛尔丹逃走的方向，是那么坚定。
费扬古悲痛失声哭道：“贝勒爷，贝勒爷，末将对不起您！对不起您啊！贝勒爷……”
这时，康熙帝带着中路军也赶到了，见费扬古失声痛哭，康熙帝心中已隐隐感到不测，待他近前看到血泊中的子辰时，头一晕，险些背过气去，亏得众大臣将他扶住。康熙帝定了定神，推开众臣，一步步走到子辰的遗体跟前，对着子辰说道：“子辰，朕来晚了……”方到这时，一旁跪着痛哭的费扬古才看到康熙帝来了，他转身跪倒在康熙帝的面前，声泪俱下地说道：“皇上，微臣有负圣恩，没有保护好贝勒爷，请皇上赐罪。”康熙帝对他的请罪毫不理会，他走到子辰面前，慢慢蹲下身子看着子辰那双已渐渐黯淡的眼睛说道：“子辰，朕现在要替你拔出这些俗物，你好早些入土为安，若是疼，你就叫一声，啊！”说完，康熙帝伸手握住一支箭，使劲一拔，接着，拔出了第二支，第三支……每拔出一支箭来。康熙帝的心都要疼痛一下，等所有的箭都拔了出来，康熙帝扶起此时已倒在地上的子辰，抱在怀里，终于流出了强忍着而不流的眼泪，“子辰，朕没能好好照顾好你，朕对不起你，对不起国公和福晋，对不起湘儿，朕愧对你们萧家啊！可怜你萧家一门忠烈，到头来却落的家破人亡，不得善终，朕心深感惭愧。今日，朕向你发誓，朕一定剿灭葛尔丹，为你和国公报仇，朕会用葛尔丹的人头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说着康熙帝伸手想合上子辰的眼睛，不料，子辰的眼睛却怎么也和不上，见此情景，一旁的费扬古忙说道：“皇上，贝勒爷在临走之时，发下誓愿，不消灭葛尔丹，他将永不瞑目。贝勒爷忠肝义胆，着实令人钦佩，就在他临走之前，还念念不忘您的圣恩，他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大清’。”康熙帝听罢，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吩咐随从将子辰的遗体运回京城。
康熙帝第二次亲征葛尔丹随着子辰的离世悲痛难忍，一时无心在平葛尔丹，只得暂时班师回朝。回京后，又命费扬古将子辰葬回山西太原。忙完这些，康熙帝终于心力交瘁，病倒了。
苏麻喇姑带着小湘儿侍候在康熙帝的病床前，一见湘儿，康熙帝不禁又悲伤起来。而苏麻喇姑心里更是悲痛难挨。康熙帝伸手将小湘儿抱在怀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小湘儿说着，“朕痊愈之后，将是葛尔丹的死期，到那时，朕必胜，而他葛尔丹，将必败无疑。”
经过两次大战，葛尔丹叛乱已经土崩瓦解，康熙帝要葛尔丹投降，但葛尔丹却继续顽抗。为此，康熙帝决定第三次亲征葛尔丹。同年，康熙三十六年（公元一六九七零年），康熙帝带着皇长子胤褆，皇四子胤禛又带兵渡过黄河亲征。这时候，葛尔丹原来的根据地伊犁已经被他侄儿策妄那布坦占领；他的左右亲信听说清军到来，也纷纷投降，愿意做清军的向导。葛尔丹带着几名残兵弱将边战边逃，胤褆、胤禛率领正黄旗军营和正红旗军营穷追不舍，萨布素和费扬古左右夹击，面对清军的左右、前后夹攻，葛尔丹走投无路，终于挥剑自刎。经过三次亲征，延续十年的葛尔丹叛乱终被平息，粉碎了沙俄分裂大清的阴谋，使西北边疆得以巩固。打那以后，清政府重新控制了阿尔泰山以东的漠北蒙古，给当地蒙古贵族各种封号和官职。清政府又与里雅苏台设立将军，统辖漠北蒙古。这正是：千秋功罪谁来论，一平天下定河山。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回 平叛乱萧家留根苗 剿贼枭忠义定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