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快乐》南苑狐狸

7、第 7 章

　　当他看见徐宁远父亲的一霎那，他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
　　这是林凡和徐宁远约会过无数次的咖啡店，经常林凡坐在这里看书，徐宁远在旁边写程序，看似毫无交集却总是在适合的时候抬起头相视一笑，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小凡，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和小远关系一直那么好，我那时还时常庆幸有你管着这个混小子，却没想到你们有一天会走到这个地步，你从小那么懂事听话学习又好，你告诉我是不是小远那王八蛋对你犯浑？”一坐下来，徐宁远的父亲就开门见山。
　　林凡握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面对林冬和陈欣他可以平静但是面对徐宁远的父亲他做不到。听了这话林凡急道：“徐叔叔，对不起。不是这样的，是我先喜欢的宁远，我先和他表白的，他没有浑，他真的很好。”林凡逐渐冷静下来“徐叔叔，其实我也没想过怎么样，我不求什么结果。但是您让宁远自己选择好吗？如果他让我走，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离开。”
　　徐宁远的父亲听完后久久无言，他一直都属于那种没啥正形的人总能和孩子们斗鸡耍宝玩成一片，徐宁远的妈妈时常感叹自己养了两个儿子，这是林凡第一次见到这么严肃的徐叔叔。半晌，徐宁远的父亲叹了一口气道：“我心里清楚，我家这孩子你看着调皮捣蛋，是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棒槌。但是心里对谁都好，总是舍身处地的为别人想。而你啊，小凡，说真的你叔我活了这么些年，没见过几个人能有你家人那么理智冷漠的。叔叔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知道只要你放低姿态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我家那保护欲极强的牲口看着你就心疼，就算伤害我和你徐阿姨也不会和你分开。如果你不这样的话，依照宁远的性格，如果你和他的关系真的让我和你徐阿姨伤心，就算他自己心里再难过，他也会和你分开的。你是在用‘不给你压力，不求结果，你自己选择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逼他为你对抗全世界，对嘛？你想让他众叛亲离吗？林凡，徐宁远是假棒槌，你是真棒锤，”
　　被人戳中了隐藏在心里最阴暗心事的林凡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内心却惊涛骇浪。他承认自己就是这样想的，如果徐宁远愿意为他对抗全世界，对抗他父母他求之不得，这样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能爱自己一个人了，林凡知道这是自己内心丑恶的占有欲在作怪，但是只要一想到徐宁远独属于他一个人他就兴奋的像磕了大麻一样。
　　林凡没有回答，徐宁远的父亲继续道：“小凡啊，叔叔比你多活了这么多年你的想法，你不承认我也看得出来。这就是我不去找小远而来找你的原因。如果不是你而是别人，我会毫不留情地打断那个小子的腿，可是你，你们两个从小在一起好得像一个人一样，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我丝毫不怀疑你们之间的感情，也知道你们就算一时兴起想和同性玩一玩也不会玩到对方身上。小凡啊，你要是爱小远的话，就多为他想一想吧，你刚刚也说了，我这个儿子很好。说句自夸的话，我也觉得我这个儿子挺好的，学习好长得好从小到现在也算是一片坦途，林凡，你要是真的爱他的话，会想让他的人生有污点吗？特别是这个污点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你自己。”
　　徐宁远的父亲走后，林凡一直坐在原地发呆，他是污点吗？徐宁远的人生污点？
　　徐宁远父亲来找他的事，林凡没有告诉徐宁远，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起找工作投简历，但是他知道徐宁远父亲的话，已经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了。两兵相争，攻心为上。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林凡真的被将军了。徐宁远的毕业典礼过后，林凡和徐宁远一帮寝室的兄弟、大黑的女朋友一起喝了酒，6个人感叹大学时光的飞逝，说要做一辈子的兄弟，甚至大家还一起掉了眼泪。当大黑高喊着一辈子的兄弟时，徐宁远悄悄在桌子底下握住林凡的手，大声道：“对，一辈子！”林凡的心突然抖了一下，他知道这话事徐宁远说给自己听的。
　　6人正走在操场上，感叹着大学时光最后一夜之时，一个人影从楼顶上跃下，摔下来流出来的血瞬间到了6人面前，甚至浸湿了走在最前面齐恒的鞋。大黑的女朋友尖叫一声哭着躲到了大黑的怀里，一瞬间人群涌了过来。有人尖叫，有人打电话报警，有人议论死者的身份，甚至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拍照发朋友圈。
　　“听说这人是同性恋诶！”
　　“对对对，我听他舍友说，他好像从他前男友那儿得了艾滋病，墙上都是用血写的他前男友的名字。”
　　“啧啧啧，是不是因为艾滋病想不开自杀了？”
　　“真不明白好多腐女，同性恋有什么好萌的，同性恋真恶心！”
　　“是啊，以后见了还是离得远点吧，谁知道有没有艾滋病？”
　　徐宁远慌张地去看林凡，林凡的脸色一片煞白。“小凡，你没事吧？”他伸出手去想要揽住林凡，却被林凡一把推开。现实中的话和徐宁远父亲的话交替在林凡脑子里循环：“同性恋真恶心，传播艾滋病。是啊，躲远点吧！”
　　“林凡，你要是真的爱他的话，会想让他的人生有污点吗？特别是那个污点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你自己。“那颗发芽的种子，终于在这一刻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林凡想起他在书里看过的一句话：“虽然尼安德特人和智人相似到不足一提，但也相异到无法容忍。同性恋，他们终究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传播艾滋病的怪物，相异到无法容忍。”
　　“我是宁远的人生污点吗？”
　　“恐怕真的是。”
　　林凡晚上回了宿舍，手抖着向徐宁远发了一条微信：“宁远，我们分手吧！”对不起宁远我爱你，对不起我不想成为你的污点，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了。他破天荒地回了家，给林冬打了电话，说他准备去日本念语言学校，然后申请那边的大学院。林凡终于妥协了，却不是妥协于世俗，妥协于压力，而是妥协于他对徐宁远的感情。
　　三天后在无数徐宁远的电话短信微信石沉大海了之后，他收到了一个快递，是林凡寄来的。里面是这么些年他送给林凡的东西，他没有想到林凡还留着这些。有他们第一次吃的小布丁雪糕袋，有高二那年的饼干盒情书，有第一次亲密的时候的安全‘套盒子.......还有一张银行卡，密码是徐宁远的生日，里面的钱不用查徐宁远也知道，那是他养过林凡的钱。林凡把这一切都还给了他，这算什么？单方面的一刀两断？从来奉行男儿流血不流泪的徐宁远弯下了腰，终于泣不成声。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要分开呢？他们之间究竟怎么了？男人一辈子这种爱只能有一次，给出去就没了，22岁的徐宁远突然由心而来一股沧桑感，他可能再也无法这么爱一个人了。
　　一个月后，白真真求了徐宁远好久徐宁远终于答应陪她出来买电脑。他们在电脑城看见了林凡，徐宁远下意识地拉住了白真真的手，心里默念道：“快生气，你生气了就证明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小凡，我求你了，生生气好不好？我究竟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而林凡却笑着礼貌地过来寒暄，再礼貌地离开。徐宁远突然松开白真真的手，挫败地闭上了眼，半晌突然睁开向林凡走掉的方向追去，但是人海茫茫，哪里还有一个林凡？离开后的林凡将自己的嘴角几乎咬出了血，md徐宁远这么快就忘记我了，还说要陪我一辈子呢？转眼就和大胸妹子勾搭上了，负心汉，王八蛋，死棒锤，不过，这样......也好，他还能好好地和异性交往结婚生子，过一个没有污点的人生。
　　爱极生忧怖，一步一心魔。从此，就让他一个人在心魔之海中沉沦吧！海对岸的那个人你一定要幸福，比谁都幸福！
　　“宁远，你知道吗？你这么说其实我挺高兴的。”林凡道。
　　徐宁远的眼睛刹那亮了起来，他抓起林凡冰冷的手道：“那你是答应回到我身边了吗？”
　　林凡看着相握的手道：“可是我们不合适啊，这么多年在日本，我想了很多事。真的，幸亏我们当初分手了，不然以后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徐宁远眼睛里的光瞬间暗淡下来：“你什么意思？什么不合适？”
　　林凡道：“你知道吗？徐叔叔当初和我说，我一直用一种‘不给你压力，不求结果，你自己选择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的态度，逼你为我对抗全世界。他说你是假棒槌，我是真棒槌！其实他说的挺对的！我这个人吧，一直占有欲挺强。如果我们当初没有分开，我真的想逼你为我对抗全世界，最后逼着你众叛亲离，逼得你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那样，你告诉我你会快乐吗？会幸福吗？你不会，你是典型的外向型人格，是在人群中才会快乐的人！”
　　徐宁远听后无奈地笑了：“小林子，我们这么多年了。你挺了解我的，知道用什么招对付我，我也挺了解你的，你那破尿性我也清楚。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吗？你想成为我的全世界，说实话成不了，谁也成不了谁的全世界。但是我徐宁远的世界里，必须要有一个林凡，你懂吗？再说了，占有欲这种东西，不止你有，我也有啊！也不一定就比你少了。”
　　林凡被徐宁远的话镇得愣了一瞬，是啊，他了解徐宁远，徐宁远怎么会不了解他？占有欲这种东西人生来就有，他又何必为它纠结呢？就算再强的占有欲，谁也成不了谁的全世界，心魔什么的，你看开了也就不存在了。林凡感觉到他自己心中的死结在慢慢地被打开，林凡无奈道：“所以你就不问问我这么多年身边有没有别人？”
　　徐宁远脸色黯淡下来，扯了扯嘴角，终于到了他最在乎的点。4年前的他不懂，但是4年后的他知道只要他伸出手就一定能挽回林凡，但是这个前提是他身边没有别人，如果有了的话......“没事，不问！你有别人我也能给你抢回来！”
　　林凡：“.......”徐宁远真是个谜一样自信的男子。
　　徐宁远忽然想到什么笑了“你这破性格除了我之外谁能受的了，就算有颜性恋的花痴也会被你从花痴冻成花瓶！”
　　林凡抽出被徐宁远握着的手，这tm什么跟什么？劳资的破性格怎么了？就算劳资是这破性格，你不还是上杆子地看上了劳资！
　　手突然空了的徐宁远皱了下眉，咬牙道：“所以到底有没有？”
　　林凡突然哭笑不得，道：“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说什么？我那破性格，没人看得上！”
　　徐宁远又死皮赖脸地拉住林凡的手道：“所以小林子，我们这就和好了行不行？”
　　林凡叹了口气：“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成为你人生的污点的！说实话，我不太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是你不会不在乎的对吗？也许你真的会众叛亲离的，你不想成为社会边缘人的，对吗？”
　　听到“污点”两个字，徐宁远突然又生气又心疼：“md，什么污点！劳资从小到大宝贝了你这么久，你tm这么说自己的？你再说一次劳资真揍你你信不信？”徐宁远的火气突然就下来了，只剩下心疼，他把林凡拉进怀里道：“是不是我家那老忽悠说的，我家那老混蛋在他们单位是给人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抓人的心理弱点一抓一个准，特别是你这样的小年轻，道行不够他玩的！什么人生污点社会边缘人众叛亲离啊，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是我是什么东西？很遗憾，我们都不是什么东西，没有人会在乎我们怎么活的！社会边缘人也好，同性恋也好，国家总统也罢，每天做的事也不过吃饭工作睡觉谈恋爱几件，谁也没比谁多点什么，人的日子都是这样一点点柴米油盐地过下去的，说实话就算我们不在一起，各自娶妻生子这日子也过得下去，大不了就是留点遗憾而已。但是我不想要遗憾，我想要你，这样的日子我只想和你过！你明白吗？
　　林凡突然笑了，是吧，谁也没比谁多点什么，他们这般渺小的凡人只要平平淡淡地把日子过下去就好了，困了他几年的心魔突然远去，他伸手回抱徐宁远：“我也只想和你过！”
　　徐宁远结婚请柬上的小岛酒店海景房
　　激情过后，林凡倦倦地躺在床上，徐宁远搂着他的腰道：“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林凡笑了：“你不是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吗？”徐宁远喜欢大胸妹子和清瘦的美少年，他知道，这么说来，他们真的好像真的很了解对方！
　　徐宁远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这倒是！不过你有肉我也喜欢，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林凡心想，先记着吧！万一哪天他真的发福了看他敢不敢嫌弃他！不过看林冬的身材，估计他就算到40也发不了福。
　　徐宁远又道：“你明天儿和我回家吧！见见我爸妈，赶在你回日本之前把我们的事定下来。”
　　听到见父母这句话林凡的困倦一扫而过：“你和你爸妈摊牌了？我.....你爸....我”
　　徐宁远心道：“是摊牌了，一早就摊了。”他不想说其中的心酸只是道：“放心吧，他们同意了！我和我家老忽悠说，如果他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我就去结扎。如果是gay的话还能通过体外受精技术要个孩子，结扎了老徐家可就彻底断后了，让他自己考虑清楚！”
　　林凡打了徐宁远一下：“你丫就是个棒槌，有这么和父母说话的？”
　　徐宁远笑道：“棒槌你也喜欢我，睡吧，你坐了一天的飞机！”
　　林凡点点头，悠悠地闭上了眼睛，半梦半醒之间对徐宁远说道：“宁远，你问我如果你去找我，我会不会见你？”
　　徐宁远轻抚林凡背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道：“嗯！”
　　林凡道：“依照我的性格不会，但是是你，我会！”
　　一个大大的笑容出现在徐宁远的脸上，他伸手将林凡抱过来紧贴着他光裸的背，他爪子被林凡一把打下来：“别动手动脚的，困死了，我要睡觉！”
　　林凡带着冷漠的面具将这个世界推在门外，只留徐宁远一个人。现在他终于和世界和解，所幸，这个人还在。兜兜转转一圈，终于圆满。他终于放下了那些小事，抓住了爱情。谁都成不了谁的全世界，但是我的全世界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