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仙女》穿裙子的四季

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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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黎星犹豫一下道：“我不能去。”

　　阮黛不解：“为什么？”在她看来，黎星来到这就是要去看外婆了，但他居然说不行，这简直毫无道理，也不像她认识的黎星了。

　　花台这没有什么亮光，远处住院部大楼的光照在黎星脸上，明暗不定。

　　黎星一向坚定的脸上，居然出现了犹豫的神色，他犹犹豫豫地道：“我问过医生，他说外婆现在情绪不好，神志也不太清醒，不能受刺激。”

　　显然黎星将医生的话放在了心上，即使担心外婆的身体，也只是偶尔过来看看，不肯真正和她见面。

　　黎星摸出一直随身携带的护身符给阮黛看：“还记得这个吧，当时特意麻烦你深夜给我送出来，这个护身符就是外婆给我求的。”

　　看着护身符，黎星脸上流露出怀恋的样子，很明显他也怀念和外婆在一起的那段时光。

　　对黎星来说，这段遥远的童年记忆就是迄今为止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暖色之一，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可是，阮黛依旧不理解黎星的决定。

　　越是想要，越是远离。

　　也许，黎星只是太害怕了。阮黛看着黎星，小声道：“我们偷偷看一眼，不让你外婆知道，只隔着玻璃偷偷看，好不好？”

　　阮黛的话太有诱惑力，而机会是如此的近，黎星犹豫一会儿，同意了。

　　“我只是偷偷去看看。”黎星对自己说，不会影响到任何人，即使外婆也不知道。随即他后悔自己早些没想到这个主意。

　　确定了要行动，接下来的一切简直是水到渠成。黎星戴上口罩，压低了帽檐，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深夜的住院部本就人少，更不会有人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住院部的值班台有护士在守着，要检查陪护资格才能进去。

　　两人站在门口犯了难。阮黛低声道：“要不，我去引开她的注意。”

　　从小就是乖乖女的阮黛其实也没做过这种事，她连坐地铁出站时机器少刷了她的钱都要补回去，但是为了黎星她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黎星扯住阮黛肩膀的衣服，摇头，这太冒险了。

　　两人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前台的电话响了，值班护士往一间病房小跑去，就是现在，黎星抓住这个时机，拉着阮黛的手从楼梯往上跑。

　　电梯是要刷卡的，他们没有，只能在躲过值班护士后一层一层的往楼上走。

　　阮黛记得黎星外婆住院的楼层是在十一楼，这点高度对黎星来说当然不算什么，让他惊讶的是阮黛居然也坚持走下来了。

　　虽然有点气喘，但总体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脸庞有些红。

　　“就是这层楼了。”楼梯间的门上挂着电子灯牌，11层两个数字闪着碧绿的光，偶尔一两间病房的灯没关，所以楼道里不是完全的昏暗。

　　黎星还记得病房的号码，和阮黛一起走过去，趴在窗子往里看，可惜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是双人病房，里面又没开灯，黎星连哪个是外婆都分不清。

　　窗户并不宽敞，只能容一人趴在上面。黎星个子高，伏在门上往里看的姿势其实是有些吃力的，他坚持了一会儿，始终因为看不清里面而作罢。

　　虽然没能见面，但黎星把想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仿佛这样外婆就能听到似的。

　　“阮黛，你也来看看。”黎星看够了，让开位置给阮黛。

　　个头比黎星低了一点，阮黛需要踮脚才能看到屋子里的场景，只见不大的屋子里并排放着两张病床，床头很干净，没有探望者留下的水果鲜花之类。

　　正犹豫要不要问黎星哪个是他外婆，对面病房的灯忽然亮了，灯光透过玻璃窗照到了黎星外婆的病房内，大约是灯光让老人家觉得不舒服，其中一个睁开眼睛呻/吟了一声，同时阮黛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黎星，快看。”阮黛小声惊呼，赶紧拉扯黎星的衣服。

　　和阮黛头靠头一起挤在玻璃前，黎星睁大了眼睛看着床位上的外婆。老人家似乎有所感应，看向了他们的位置，阮黛也自觉地让开。

　　不敢大声拍打玻璃，又怕外婆神志不清受到惊吓，黎星赶紧掏出护身符贴在玻璃上，试图让这个熟悉的东西唤起外婆的记忆，并且嘴里小声叫着外婆。

　　似乎是感应到了黎星的呼唤，外婆睁开眼睛茫然一会儿后适应了光明，目光在屋内环顾，终于看到了小玻璃窗上模糊的黎星的轮廓。

　　虽然距离有些远，光线也昏暗，眼睛又昏花，但她似乎真的认出了黎星。

　　实际上因为种种原因，黎星和外婆已经一年多没见面。

　　先前是因为黎星的工作太忙，高强度的全国甚至是全世界工作，连休息的时间都勉强保证。等上学后，黎星虽然时间稳定下来，可是黎广生以黎星的学习成绩不好为借口，不让他看外婆。

　　以前黎星的外婆根本不是住在这家医院。

　　当黎星外婆还在上家医院的时候，黎星试图在休息的间隙去看望她，但还没成行就已经被黎广生知道，他大发脾气，一面阻止黎星一面迅速给外婆办了转院。

　　这件事发生在黎星飙车事件的前夕，当时黎星难过、郁闷、不解……等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才有了那次的飙车事件。

　　结果当场被媒体拍到，成为他从业以来第一件重大负面新闻，也让黎广生在舆论的压力下被迫让黎星重返校园。

　　隔着小小的玻璃窗，黎星使劲儿挥动着手掌，另一直手按在护身符上面。

　　然后，他看见外婆极为艰难的抬起手臂，缓慢地对自己挥了挥，嘴巴微动似乎在叫着黎星的名字。

　　黎星大喜，正想努力说些什么，对面病房的灯光灭掉了，只剩下走廊里昏暗的应急灯，这下连外婆的影子也看不见，病房里病房外都恢复了昏暗。

　　刚刚的美好就像一场幻梦一样，黎星失落的垂下手臂。

　　阮黛拉扯他的衣服，想说些什么来安慰，书包里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铃声，打破了整层楼的安静。

　　慌忙拉开拉链，阮黛尽量放轻脚步往楼梯间快走过去，掏出手机后屏幕上妈妈两个字在此时显得触目惊心。

　　手忙脚乱点了接通，阮黛甚至来不及将电话放到耳边，曹虹尖利的声音已经响起：“阮黛，你们班主任在家长群里发了提前下课的通知，已经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楼道很安静，所以即使没开免提，曹虹的声音依旧显得很大，她的话让阮黛的心一跳一跳的，将电话凑到耳边，阮黛小声道：“就快要回去了。”

　　因为是在医院，阮黛怕引来查房的护士，何况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母亲解释，只好匆忙挂了电话。

　　被挂掉电话的曹虹皱眉，看着黑下去的屏幕不可置信，阮黛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竟然不声不响的挂了自己的电话，这太反常了。

　　可是等曹虹再打过去的时候，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虽然已经设置了静音，但手机在书包里嗡嗡作响，黎星拉着阮黛的手下楼：“快走，护士要来了。”

　　两人在楼梯里一路小跑，快跑的同时尽量小声的避开查房的护士，等跑到一楼，先前离开的值班护士已经回来了，但她只管上楼的人，下楼的不管，所以两人很顺利的跑到了大楼外。

　　站在住院部门口的空地上，两人都气喘吁吁的，却还是相视一笑，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满足。

　　“走，我送你回去。”黎星带着阮黛回到了车子上，迅速发动引擎往她家开去。

　　幸好阮黛家和医院在从一个方向，回去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钟，现在晚上路上车流又少，行进的速度不慢。

　　阮黛握着手腕，试图让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可是越想越有些后怕。

　　她很少违抗曹虹的想法，这是难得的关机逃避，让她在害怕之余又有了隐隐约约的兴奋感，虽然知道回家后可能面对责骂，但现在阮黛也不在乎了。

　　“你等我一下，马上出来。”黎星将车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商场门口，自己压低帽檐小跑进去。

　　阮黛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黎星的背影，虽然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但看着他奔跑的样子总觉得姿态也格外好看。

　　黎星的身影消失在商城里，阮黛端正身子坐在位置上，默默等着他回来。

　　很快，黎星打开车门，递了一张电影票给阮黛，还有一个冰激凌。

　　“这是什么意思？”阮黛接过电影票和冰激凌懵然道。

　　黎星将电影票折好放到了阮黛衣服口袋里，告诉她：“如果回家不想挨骂，就说和朋友们去看电影了。我想你妈应该不会无聊到打电话给你朋友的父母核实这件事吧？”

　　那倒是不会。

　　阮黛哦了一声，举起冰激凌问：“那这个？”

　　黎星笑了，笑容宠溺：“我想请你吃冰激凌，行不行？”

　　当然行，阮黛低头羞涩一笑，尝了一口冰凉又沁甜的的冰激凌，觉得心情也好了起来，一晚上的惊悸和担忧都在此时融化成冰凉的甜蜜，滋养了心田。

　　吃了两口，阮黛觉得不好意思，可是觉得就这么和黎星合吃一个冰激凌也怪怪的，她看着黎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和他分享。

　　黎星开车的同时也注意到了阮黛的犹豫，笑道：“你自己吃就行了。”

　　阮黛腹诽，话是没什么毛病，就是简直像是在和小孩子说话一样。

　　等阮黛吃完了冰激凌，车子也开到了小区门口，等车子停稳阮黛要下车，和黎星告别，让他早点回去。

　　“等等。”黎星叫住阮黛，趁她愣神的功夫伸手擦干净了阮黛唇边的巧克力痕迹，“好了，这下回去吧。”

　　虽然嘴唇上还有一些，不过黎星并没有动手，阮黛却闹个大红脸，连招呼都没打赶紧推开车门跑掉了，留下黎星笑得趴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阮黛的方向。

　　阮黛一路小跑回了家，在楼下等电梯的功夫才平复心跳，今天过得实在是太刺激了，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母亲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