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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啊呀出笼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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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嘀嗒……”
“啊……”发出一声困极的呻吟,顾染翻了个身,将盖在头上的枕头掀开,睡眼惺忪着摸索着去关床头柜上不知已吵了多久的闹钟。
“唔……”耳朵终于清静,少女满足地扑上枕头,抱着被角,困倦地阖上眼。
然而不一会儿,她便被越来越亮的晨光再次唤醒。
“啊啊啊!”顾染抱着一团被子坐起,一头乱发翘起,脸上尤带倦意,目光却已清醒。
少女气势汹汹地望向窗帘后的大好晨光,活像它是她的杀父仇人。
顾染对光线极其敏锐,睡着的时候尤甚,只要一点点光,就能够将她从睡梦中唤醒,而这“一点点”的数量级又太过些微,以致于拉上窗帘也无法阻止她的清醒。
明明是暑假,明明昨天熬夜,却还要在每一个清晨的固定时间醒来的痛苦,尔等明白吗QAQ?
啧。
怀着对阳光的满满仇视拉开窗帘,任光芒洒进房间,顾染一边思考着要不要换一个专业的遮光卷帘,一边揉着乱发打着呵欠带着脸颊睡痕向洗漱间走去。
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发顶的绒毛上,少女这副尤带睡意不甚清醒的样子,自然又是令屏幕另一边的人一阵心颤。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洗漱间内,无人可见地,她躺了一夜的床的床头处,闪过微弱红光。
*
洗了把脸感觉清醒许多的少女慢悠悠地晃到了厨房,随后很快便做好了自己的早餐,叼着一片吐司走了出来。
作为拥有五年以上独居经验的死宅来说,足够照顾自己的厨艺是她已经点满的属性。而作为学习力与行动力兼备的死宅,她是拒绝即食产品和快餐外卖的,家中书橱里的几本菜谱是她坎坷学厨之路的见证。
她为自己准备的早餐简单却实际,吐司面包、荷包蛋、培根和牛奶就是全部,当然还有饭后一只苹果。
无人关心更要对自己好一点,谁说不是这样呢?
慢吞吞地吃完早餐刷好盘子,她懒散地倒在沙发上啃着苹果,在果皮上咬出各种奇葩的形状再一点点咽下,不像是进食,倒向是玩耍着打发时间。
她今天不打算继续那幅画的进展了,总归家里还有几张成品任经纪人大人挑选。
熬夜就像宿醉,即便在凉水的刺激下仿佛已经清醒,实际上又不完全清醒。顾染拒绝在这样的混沌状态下得过且过地作画。选择性地遗忘了经纪人可能的歇斯底里,她眯起眼享受着难得的慵懒时光。
啃完一个苹果,她拍拍手,随手拿起沙发旁的一本杂志,虽然睡不着,也打算闭眼小憩一下,恢复精神。
正打算用杂志遮住脸,余光中却望见沙发对面电视的液晶屏上,似有若无的红光。顾染手上的动作一顿,眯起眼望去,方才的异象却又不见了。
现在的脑子本就不清醒,在似恍惚似清醒的状态中,顾染有点怀疑自己看错了,她抬手揉了揉额角,又抬眼望去。
睁开眼的刹那,液晶屏上依稀又是一闪而逝的红光,随后却又转瞬消失不见,任她怎样打量也不再出现。
顾染下意识地蹙起眉,她有些疑惑,却也想了不少。
作为独居了太久的年轻女性,又是有些才名的画家,她也听说过好些故事,类似于什么房主被楼对面小偷监视,趁其不备入室盗窃甚至堂而皇之抢劫的版本数不胜数。所以她并未忽略方才的异样,而是一步步向挂在墙上的电视走去,细细打量着漆黑的液晶屏。
反光的屏幕上倒映着她的倒影,顾染等待了许久,一切却似乎依旧毫无异状,液晶屏的样子也很正常。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定了定心,又谨慎地向电视斜对面的窗帘走去,如果那点红光是倒影的话,那么异常应该出现在这里。
窗前是一架立式钢琴,因为包养的缘故,这里的窗帘长年紧闭,以防止阳光直射对钢琴造成损害。顾染站在落地窗前,定了定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猛地拉开。
刺目的阳光顿时涌进窗户,她用手挡了挡过于明亮的光线,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窗户,见一切无异,方才将窗帘重又阖上。
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她用眼过度看错了?
一无所获的少女努了努嘴,将自己扔上沙发,蹭了蹭怀中柔软的抱枕,将一头乌发滚得乱七八糟。
啧啧,严重的青光眼可以导致失明啊,但是似乎并没有听说过红光眼一说?
对于画家来说,眼睛不好可是非常严重的病症呢。所以说,为了防止用眼过度,她今天果然还是做一个懒宅比较好吧。
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工作,爽快将经纪人的话置于脑后的死宅打了个哈欠,随即十分自然地将脚下的毯子往上扯了扯,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窗帘的方向,随即遮上脸,阖眸小憩。
嗯,今天又是普通的一天呢。
*
然而对屏幕之前的人来说,今天又是令人难以忍耐的一天。
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内,紧紧地望着屏幕上随意地穿着卡通睡衣的少女在自己的领域内懒散地走来走去,桌前之人眸中仿佛有暗火燃烧,全身下意识地肌肉紧绷。
她旁若无人地做着手上的事,裸·露在厚实睡衣外的手腕是那样纤细,仿佛轻轻一握便可禁锢在掌心;红润双唇是那般饱满诱人,小口小口啜饮杯中牛奶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望着在杯沿上留下的奶白色唇印,他隐忍着喘息;甚至就连少女白嫩脖颈处贴着的缠绵乌发,也仿若诱惑般令他神魂颠倒。
屏幕中少女的一举一动,都令他痛苦又欢愉,渴求而难耐。
只是望着她,他便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壁垒又削弱了一分,一点点、一寸寸地侵蚀着他的意志和内心。壁垒下滚烫灼热的岩浆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不断翻涌着、喷发着,等待着决堤的那一刻。
不想要再这样远远地望着她,想要靠近她,想要触碰她。不是隔着冰冷的屏幕,而是真切地、真切地感受到她温暖的温度、她柔软的肌肤……
但是,这是不可以的。
屏幕前的人无法自控地俯身,深深地将自己埋在帽中,因难以忍受的噬骨渴望而身体颤抖,挣扎着、蜷缩着、激烈地痛苦着。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去见她、不可以靠近她。他是被自己关在囚笼中的困兽,为了保护她。若是那岌岌可危的枷锁断裂,那奔涌了太久的洪流决堤,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所以不可以、不可以。
只是这样看着就好。
只是这样看着……
狠狠压下心头的蠢蠢妄念,他已是大汗淋漓,抬起头的刹那,他的表情霎时变了。
屏幕中的少女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了他的眼前,极尽的距离让他能清晰地望见她的面容,无数个日日夜夜让他眷恋到极致。他甚至能分辨出金光中她卷起的睫毛,仿佛镀金般。她的姿态慵懒而随意,仿佛只是随意打量,视线缓慢移转。
然后,与屏幕前的他对视。
微颤的睫羽在她的面颊上投下淡淡阴影,日光中,她的眸子仿佛盛满了光芒,呈现出令人心颤的琥珀色,溢着随性的温柔。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甚至怀疑在她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就像无数个梦中所见的那样,他的身影,盛满了她的双眸,铺天盖地的满足感在血液中汹涌呼啸,迷醉晕眩了全部的感官,令人心颤的酥麻幸福感令他几乎落下泪来。
甚至怀疑自己身在梦中。
他像是一株干渴了太久的缺水的植物,近乎窒息地紧紧盯着屏幕中少女的双眼,渴望着在有限的时间内吸收更多的甘露,仿佛就要死去般地饥饿着,饥渴地汲取,难耐地榨干。
手心满是冰凉冷汗,只是轻飘飘的一个注视,便令他弃不成军。
手指狠狠地攥成拳,想要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一眨不眨地看了太久,他的视线有些模糊,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死死地盯着她,带着卑微的、贪恋的渴望。
就这样看着我,一直看着我,一直一直地……
永远……不要移开……
心脏在疯狂地撞击着肋骨,诉说着他的恐惧与迷恋,然而,无论多么想要,她还是很快地移开了目光,不带丝毫情绪地。
胸腔中顿时冰冷难耐,手指无意识地在胸膛狠狠抠挖,似乎这样就能缓解那一瞬间几乎将人逼疯的空虚痛苦。
依旧定定地望着屏幕,他的眸底有什么黑暗的东西正疯狂地涌出,于是隐在帽中的面容因饥饿与欲念而扭曲。
想要……
好想要……
眸中的幽光仿佛饥饿的野兽般暴虐,渴望着撕咬,渴望着吞噬,渴望着占有……
不想要再被无尽的求而不得的痛苦所折磨。
于是他听到了黑暗中那副枷锁断开的声音。
多么美妙啊。
听到那压抑许久的欲望的洪流汹涌的声音,任那些勉力压制的欲念在阴暗处如脱缰野马般疯狂滋生,他的眸子一点点染上暗色,面上却浮现出享受的神情。
他伸出红舌,舔了舔下唇,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欲望。
这样的话,就不用再在无边的冰冷寂寞中痛苦了。
真好。
染染,他的染染……
“等我……”
低低的沙哑声音消散在空气中,在封闭的阴暗房间中晕出一片灼热的渴望,毫不克制,肆意放纵,带着浓烈的爱欲。
他的眸子幽深如无底深渊,压抑而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