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茹画

8、第 8 章

　　邢金朵说话的时候嘴巴微微嘟着，很少有的展现出自己小女儿情态的一面。吴易玲剥了个橘子给她，“吃点儿酸味解解吧？”

　　“解啥？”

　　“解解你心里的闷气呗！”吴易玲笑嘻嘻地，“什么事情啊，都是当时一阵，过了就好了。”吴易玲说话慢条斯理的，“隋月艳估计比你小个一两岁，年轻气盛，又是艺校生，心气美，又爱漂亮。脚踝忽然受伤，生气在所难免。耽误了几场演出，想找补找补。结果被男朋友给挡了。这一赶二赶的，小姑娘更生气，就找上你的门发泄。行为是low了点儿，你也没必要跟她计较，花钱买份心安吧，也算是给你儿子积福！”

　　吴易玲轻声慢语，把邢金朵心里窜起来的毛毛慢慢给抹平了。她语气幽怨地说道，“她脚伤三两天就能走路了，眼见是不厉害，我心疼那一万块钱！”

　　“钱是你自己付出去的，就别心疼了。今天姐姐送你件衣服，也算替你找补找补。”吴易玲笑着说道，“我待会儿要去面试个人，你陪我？”

　　“你面试什么人？”
　　“之前那个姑娘家里有事，不干了。我发了招聘启事，打算另招个。要不然，我的服装店还不空了？”

　　“你自己去不行么？”橘子挺甜，邢金朵吃了一个，自己伸手又拿了一个。
　　“我啊，闲散惯了，可不喜欢闷在那间屋子里。”吴易玲吃完橘子，拍拍手，她的指甲干干净净的，没涂任何颜色，这一点，她两人挺像，都喜欢简简单单的。

　　邢金朵无聊，便跟着吴易玲去了。

　　面试的地点就在吴易玲的服装店，二十几平米的店面，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虽是冬天，但秋装也不在少数。角落里还堆放着内衣保暖套装。吴易玲眼光不错，她进的货都是适合三十岁往上的气质女人穿的。衣服质地和做工很好，看似简单的衣服穿到身上便立显大方得体的效果。

　　开了店门之后，吴易玲把手往里一指：“挑挑吧，有喜欢的，姐今天送你。”
　　邢金朵拿出一件往身上比量：“那我可当真了。”
　　吴易玲接着从里侧拿出了另外一件暗红色的长款羊毛大衣，递给邢金朵：“这款很好，穿上身特显气质，我觉得蛮适合你。”

　　邢金朵手里拿这件是短款的，价格不贵，她瞅眼吴易玲手里那件，笑着接过来：“这件怕是你店里最贵的吧？我很荣幸啊！”

　　邢金朵一个人生活久了，心思相对细腻，察颜观色很在行。

　　吴易玲笑：“咱俩什么关系？谈钱俗不俗？”

　　邢金朵脱了自己的羽绒外套，将羊毛大衣套到身上，系上腰带之后，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还别说，你说得真对。这件衣服太衬我了，我穿着羽绒服就是个土包子，套上这件衣服，还有点儿城里人的味儿了。”

　　邢金朵每天都在餐馆里忙活，没机会穿什么好衣服，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在外人眼里，她总是比实际年龄要大一点儿。但其实她26岁，青春正当时。

　　“好了，就送你这件。”吴易玲坐到收银台后面，“现在，我是服务员，你是上帝，店里衣服随便选，走的时候别忘了刷卡就行。”

　　邢金朵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百看不厌：“易玲姐，我发现，我挺适合穿长款的衣服。”
　　“短款的也适合，你腿型漂亮，穿裙子最好看。”吴易玲在摆弄收银台里的零钱。

　　照够镜子，邢金朵将衣服包起来，转而看其他的衣服。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鲁亦。”一道清脆的男声在门口响起，正看衣服的邢金朵回头望过去，来人竟然是一个二十岁露头的大男孩。

　　她诧异地看向吴易玲，后者也挺诧异的，“你来面试服务员？”

　　男孩长相一般，单眼皮，脸上还有许多痘痘。如果不是有高个头撑着，真心看不下去。
　　屋内有两个女人，男孩一眼都没扫邢金朵，他直直地走向吴易玲：“下午我是让女同学帮我打的电话，其实是我想来工作。”

　　“我招全职，不是兼职。”吴易玲淡淡说道。
　　“我毕业了，今年二十四岁。”男孩赶紧介绍，“目前在准备公务员考试，就想找份简单的工作过渡一下。你放心，我会认真工作的。”

　　“可我这里是女装店，你一个男孩子，合适吗？”吴易玲兴致缺缺，明显对男孩不满意。男孩太年轻，人情世故的肯定不行，服务行业，要么有脸要么有嘴，可这男孩貌似啥都没有。

　　男孩看出吴易玲的推拒之意，赶紧补了几句：“吴老板，这样好了，头一个周我不要工资，您让我试试，实在不行，再辞掉我，可以吗？”

　　“你一个男孩子，做点跟专业相关的工作不好么？”吴易玲纳闷，这男孩子太古怪了。

　　“干别的工作不方便学习，我家里希望我走公务员这条路。所以，有份简单工作就行。”男孩一再地剖白自己，“我熟悉业务很快的，下午的时候还跟女同学讨论了下卖衣服的技巧。”

　　吴易玲冲邢金朵努努嘴，“那你试试吧。”
　　邢金朵白了吴易玲一眼，拿她试什么试？
　　鲁亦却当真了，他几步走到邢金朵跟前，微微笑了下：“姐，您想买什么样的衣服，我帮您选。”

　　“我就随便看看。”邢金朵赶鸭子上架，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鲁亦盯着邢金朵的身材和脸看了两眼，然后目光开始浏览屋内的服装，他一边浏览一边说道：“我暂时对这些衣服不太熟悉，要是熟悉的话，我一定会在最快的速度内帮姐做推荐。”

　　他扫了一圈之后，拿出一件红色的短款外套，试探地递了过来：“姐，要么你试试这件？”
　　邢金朵不喜欢大红的颜色，遂笑着摇头：“算了，我是老板的朋友，你还是跟她谈吧。”
　　演戏这行不适合她，难为人，她更不会。
　　可鲁亦却一本正经地：“姐，你要相信男人的眼光。我觉得你穿红色一准好看。”

　　吴易玲走了过来，打断他：“行了，小伙子，服务员这样的工作，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到时候大姨大妈的来一堆，你肯定应付不来。”

　　可鲁亦态度却很坚持：“老板，你要觉得试一个周不行，那我交些押金行不行？这样，你有事的时候，也不怕我把店里的衣服给卷跑了。”
　　他觉得吴易玲可能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才不录用自己。
　　其实吴易玲不是，她真心觉得招个男孩不行。可这男孩还黏糊上了，不光可以免费干一个周，还愿意带着押金来上班，有点儿意思。

　　“你打算交多少钱的押金？”吴易玲笑着问。
　　鲁亦试探着吐出一个数字，“五千，可以吗？”
　　邢金朵差点儿笑出声，这个男孩太有意思了。

　　吴易玲感觉到男孩对这份工作的迫切，她便点了点头：“那你交五千押金，试用一个月吧。月薪两千五。”
　　鲁亦高兴地点了点头。

　　邢金朵都不知道这男孩高兴个什么劲儿，两千五的工资，天天靠在服装店里，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别的工作不方便他学习，服装店服务员就方便了？吴易玲能让他白拿工资在店里瞎晃悠？邢金朵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跟鲁亦约定好了第二天正式上班，吴易玲便关了店门跟邢金朵去逛街。

　　“这个鲁亦是不是傻？”邢金朵挽着吴易玲的胳膊，笑着问。
　　“傻不傻的，将就用几天。店里有摄像头，他不至于干出什么事情来。”
　　“那你干嘛还要押金？”
　　“他愿给，我为什么不要？”吴易玲笑容淡淡地，

　　这件事情挺有趣，邢金朵心情逐渐从之前的不爽中脱离出来，开始恢复如常。

　　周末早上，邢金朵正在忙着做面，吴大妈领着一个男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两人走到收银窗这边，吴大妈低声道：“今天不是老规矩了。”

　　“今天啥规矩？”邢金朵笑着问。
　　吴大妈挤挤眼睛：“两碗牛骨面。”
　　邢金朵答应一声，接了钱，“二位请坐，面马上就好。”

　　吴大妈跟男子找了个位置坐下，但男子的目光频频望向厨房，似乎一直在打量邢金朵。

　　等餐馆里的人少些了，吴大妈领着男人走到收银窗这边。
　　邢金朵疑惑：“大妈，面不好？”

　　吴大妈赶紧摇头：“你做的面怎么会不好，好，特别好吃，还是我喜欢的那个味儿。”她用手指指一旁的男子，“这是小孙，在城东头的工地上干活，是个小包工头，年初在城里买了套房子。今年三十岁，他刚才跟我说了，看着你还行，也不介意你有个七岁的儿子，想跟你处处看，你觉得呢？”

　　邢金朵瞟眼小孙，飞速地低下头。敢情大妈是来给自己介绍对象的。可这么直白好么？就跟在菜市场买菜似的，称称几斤几两，差不多了，放一块堆，安排吧。

　　小孙黑瘦黑瘦的，可能是常年在工地上的缘故。吴大妈叨叨叨地介绍着，他也不说话，光是拿眼往里瞧。

　　邢金朵不喜欢这一款，她喜欢嵇天昊那种类型的，高瘦，俊朗帅气。
　　可当着小孙和吴大妈的面，她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