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偶然天成

4、第 4 章

　　她三十六，她二十八。

　　女孩儿篇

　　她眼睁睁的看着警察被推进手术室，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她没哭，不知是从见到警察那刻起就对这么一幕早已猜中，还是这么多年对医院这两字已然麻木。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凳上，安安静静的想着这些年的过往，想着警察也曾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最后都挺过来了，想着这次警察同事给她打电话时的焦急语气，想着她们以往所有的温存时刻。她拼命的告诉自己没事没事，可内心仍是担忧，唯有担忧。只不过她没在这么多人表现出这种情绪，只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说辞，前几年的拐卖妇女团伙成员回来找警察报复，明明已经升至大队队长，今天却一点都没防备，他们人不多，但都带了刀具，警察没带随身枪，在停车场被围，寡不敌众被伤了几刀，后来是监控室的人看到才救了她。

　　她什么话都没应，没问那几刀伤至哪儿，也没问那几个人抓住没有，更没有问为什么警察那天不带枪。前两个问题她不想知道，最后一问她不用问，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她们在一起后，她总是怕警察这会儿还在身边，几秒后就得去“加班”，所以每年她们都约定这么一天，她不是警察，她也不是曾经的学生、如今出名的心理医生。她们约定就当一天的普通人，普通的被所有人遗忘只有彼此记得的人。最终这一天定在——她的生日。

　　十点，十一点，十二点，过了十二点她今年的生日算是正式过完了，她们认识十二年，三年相识相知，四年相敬相惜，五年相依相爱。这五年她们过得很安稳，她大学毕业后就被学校推荐到一家医院当心理医生助理，当初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怕有一天警察被噩梦惊醒，怕她抓了多年犯罪分子反而落下心理疾病，毕竟在众多电视剧里都这样演着。在做助理期间拿到了医师执业证，通过了漫长的实习期，终于执证上岗，她漂亮、聪明又好学，专业基础打的好，工作自然也不费劲，不出几年就干出了名声。

　　而警察这五年虽然还是没如愿退居二线，但毕竟已经升至大队队长，所以很多案子不必亲自行动，只需要安排策划。因此身上伤痕少了很多，去医院见女孩儿的次数也少了很多，反而在家里碰面多了起来。警察时间变得宽裕起来，就去认认真真学了做饭，以前那几年她们都是将将就就吃着，警察有自知之明，所以当女孩儿以家里保姆做饭不好吃来她家里蹭饭的时候，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是个蹩脚的借口。

　　警察篇

　　模模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走来走去，有凉凉的液体在自己唇上滚动着，好渴，想去舔一下那些液体，却一下都动不了，昏昏沉沉，有时听到很多人说话，有时又安静的可怕，细细的听好像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听着很安稳。

　　等到能睁眼已经是住院第三天晚上，她感觉做了好长时间的梦，梦里有她，有女孩儿，有过世的母亲，有抛弃她们的父亲，有警校，有医院，有家。所以她睁眼看到女孩儿在自己旁边趴着时，并没感觉已经过了好久，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觉醒了一切都没变。

　　慢慢的移动着右手，缓缓的握着女孩儿的手，女孩儿睡得浅，几乎在她碰到自己手的那一瞬就清醒了。四目相对，没有话语，没有泪。

　　“我渴。”嗓子因为很多天没说话变得沙哑，因此这两个字她说的很艰难。

　　女孩儿没答话，只是默默的走开，去拿了医用棉签沾了水，轻轻的在警察嘴上擦轼着，“医生说了，这几天都不能喝水，只能用这个。”

　　警察终于知道那种凉凉的液体是怎么回事，也知道那个熟悉的呼吸是谁的，她不知道自己在医院住了几天，只记得，女孩儿生日那天自己买了花，买了礼物，下了班换了便服准备取车回家。没想到近十年的犯罪嫌疑人逃到现在，走投无路才对当年的案子负责人起了歹心。她没防备，也就吃了亏。

　　女孩儿对她冷冷的态度让她知晓了一切，看来这回的亏吃大了，腹部、大腿处都传来隐隐的疼痛。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不一会儿就又感到了疲乏，眼睛控制不住的阖了起来。

　　女孩儿篇

　　在医院折腾了一月有余，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这段日子她向医院请了假，就专注的一心一意的照顾警察，累是不可避免的，自然消瘦了些。但自警察醒后也是最安心的日子，她不再担心别人再来伤害警察，也不害怕警察会离开她，这次的经历，对她是坏，却也是好。只是想起手术室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还是心痛，还是呼吸困难。只有她知道，那一刻有多难熬，多难坚持。

　　她们回了家，因着医生交代这段时间要定期换药，不能剧烈运动，她也便继续过着她的假期，也好在家里继续照顾她。而警察也因为这回的事件弄得心慌，再也不提上班的事。女孩儿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许多，以前的她被父母和警察保护的很好，几乎不做饭，也没动过家务，这次让她学了个遍，还特意请了保姆，让她教自己煲各色各样的汤，如今警察消瘦的身体早已不见，仔细一看好像还有了点双下巴，她们都乐得其中。

　　回家后她把加白生的小加白从朋友家带了回来，开始了她们一家的生活。大多时候家里都很安静，只是她也是刚开始做饭，偶尔会切到手，有时被锅烫着手，警察看到这一幕，又心疼又感动，也不会阻止她继续做饭，只是在她休息的空挡会从背后抱住她，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吹，好像这样能减轻多大的疼痛。警察也经常要求下厨，只是大多数时候都被她拒绝，而剩下的几次就是她们俩共同享福的时刻，警察的厨艺比她要好的多，她也知道，只不过这么多年一直是被警察照顾着，现在，她想换一下。

　　警察篇

　　大概两三月过去后，她便恢复的生龙活虎，女孩儿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她们虽然不缺钱，但老在家里待着对医院也不好交代。她也终于能够把厨房重新揽入手中，她倒是不担心工作，反正是病假，只要来探望的时候装一装，就可以再拖一拖。她发现自己变了很多，以前喜怒哀乐都藏在心里，如今只有她们两个人，就会情不自禁的流露出来。而对于女孩儿的成长，她一直看在眼里，有些慌张她的长大，又欢喜她变得成熟。哪怕以后自己先走，女孩儿都可以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这八岁的差距太大，大的让自己有些害怕。

　　又过了一段时间，警察也开始上班。头件事便是申请退居二线，这次倒也顺利，可能上面也考虑她这次重创再加上她强烈要求，没有过多为难。如愿以偿的退了后，反而有点不适应新的文案工作，在她这个年纪有些东西重新学起来确实不易。女孩儿知道她辛苦，每每晚上都陪着她熬夜，论她如果劝说都不离开。她们很珍惜这样的生活，中午休息时间短就相约外面吃饭，晚上回家温存。至于另一方面也突然变得更加和谐，以前女孩儿兴致总是比她要大的多，有时第二天她都有点起不来床，而今两人仿佛都热衷于这项运动，可能这次事情后，她们都怕对方会突然消失，所以尽可能想用自己的热情，留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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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写到这儿，已经不用再说什么。每一个写文的人，不论是像我这样的渣写手还是其他有水平的写作人，在写作的时候都把自己的作品当成孩子在抚养，看着它一点一点的成熟长大，所以他们、我们，通常写起来都慢，也希望读者能慢点读，固然知晓一个人和一个人读文时情感不一样，但还是尽力在把写文时的情感表达出来，愿能引起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