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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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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儿臣参见母后。”
“起来吧。”
太后拈起手边绿植的叶子细看,眼神并不看他。
“皇上,哀家听说选秀准备已经停当,明日即要开始了,皇上做何想?”
“儿臣全听母后的。”
皇上一脸顺从。
“后宫选妃之事一拖再拖,这次终于等到皇上同意了。”
“儿臣不敢。”
林煦嘴角微微颤动,眉间升起隐隐愠怒。
这朝野诸事,件件都听太皇太后和太后的,连同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后宫也要干预,又还有什么不想为她们控制。
太后片刻无言。
“皇上已经长大了,无需事事听哀家所言。可是,这后宫之事,牵涉重大,牵系着前朝和政局,哀家想着你总还是生疏的,需要哀家指导的。”
“母后——”皇上抬起垂下的头,目光直直的看着眼前珠圆玉润的妇人,却欲言又止。
“怎么?”
“无他。”
又是长久的安静。
太后缓缓起身,“哀家知道,这前朝后宫终是要交给皇上的,只是现在还为时太早。”
太早?
想要何时才算晚?
等到太皇太后寿终正寝?
等到太后也寿终正寝?
等到自己到不惑之年?或是知天命之年!
不!
他林煦绝不!
于是,林煦走向太后,声音是不容拒绝的坚决。
“母后,我希望后宫之事能由我做主。”
“……”
太后看着皇上坚决的眼神,嘴角有了弧度。
“皇上果真是长大了。好,这一次选秀是你为帝时第一次选秀,就交由你自己选择。”
“谢太后。”
“下去吧。哀家乏了。”
“儿臣告退。”
皇上从寿康宫出来,满脸的笑容,是西荷很久都没有见过的。
于是,他匆匆忙忙凑上去,“皇上,有喜事?”
“没错!有喜事!”
皇上大袖一摆,笑容如同阳光一样倾泻下来。
“皇上,究竟何喜之有?”
“去!快去找幽禾来!”
“是!”
西荷一脸茫然,但还是听令前去了。
幽禾,是宫里久筑的戏班班主。他虽为男儿身,可扮将起来确实活灵活现的女儿神采。也正是他卓绝的表演功力,和对戏班的严加管理,使整个戏班京城闻名,连太皇太后都对戏班的表演称赞不已。
幽禾的戏班最终成了常驻宫中的戏班子,幽禾也与皇上交情匪浅。
皇上初见他的扮相,也是惊叹不已,想来寻常人五步外是根本看不出奇异的,幽禾如若傍地走,又有谁能辨得雌雄?
西荷从寿康宫一路紧忙向幽禾的住处去了,可是去了幽禾却不在。
左右一打听才知幽禾今日去宫外戏班未归。
这下可急坏了西荷,皇上一脸坚决的想要找到幽禾,事出紧急,可幽禾人不在宫中,怎生是好。
西荷便一面差人通报皇上,一面亲自去宫门处等着。
天可怜见,西荷在宫外站着等了半个时辰,幽禾终于回来了。
西荷抛却满心急切,整整衣冠道,“幽禾班主,你可来了。”
“公公可是有事?”幽禾语气柔和,不疾不徐。
“皇上召见你。”
“好,我现在就去。”
幽禾从马车上下来,向公公恭敬一礼,方转身款款而去。
一举一动,遮掩不住他媚眼如斯,衣袂飘逸。
幽禾白衣渐行渐远,西荷看的有些呆。又看见身边戏班的小徒皆如此看他,心下一阵愠怒。
“去去去,师父走了,你们就没事做了吗?”
“是是是,公公。”
小徒们急忙离去,西荷眼见着看不到了才离开。
“幽禾参见皇上。”
幽禾一袭白衣胜雪,恭敬地跪在地上。
“起来起来,朕说过,你不必如此。”皇上语气有些不耐。
“奴才不敢如此。”
幽禾如此说,眼睛却左右看着向皇上示意。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左右尽皆退下。
一瞬间,幽禾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拍拍衣上的尘屑,站起身来。
“怎么了?皇上有何事找我?”
“幽禾,朕今天想找你干一件大事。朕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只有你才能帮朕这个忙。”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处那个美丽的男人。
“快点说啊,我的皇上,你是要急死幽禾吗?”
皇上看见幽禾的着急样子,心里一喜。
“朕想看你演一场戏……”
……
“好,皇上,你的吩咐我不敢不听,可是,皇上可否考虑过后果?”
幽禾仍然有一丝疑虑。
“这个我考虑过,我可以下旨让在场的人无法说出那日之事。”
“嗯——还是皇上厉害,够狡猾。”
“幽禾——放肆!等朕治你的罪!”
“皇上,饶了幽禾这条小命吧!”
一来一去,一对一答,二人的笑声在太阿殿里回响。
西荷在殿外感慨,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正的笑过了。
也是,帝王的朋友,少之又少,可偏偏这戏班班主幽禾就算得上一位。
可谁又得知呢,成为朋友,是易事,也是难事。可总不过是志同道合,亦或是臭味相投罢了。
幽禾走出殿外,西荷迎上前来。
“西荷公公,咱们怕是不久就要忙活了。”
“班主所谓何事?”
“这个,到时自会揭晓,公公。我先行一步。”
“好。”
西荷既期待又担心。
皇上自导自演的戏份,不知生会出什么问题。
可他又隐隐期待着,年轻气盛的皇上就如同一只被困于囚笼的雄鹰,十几年的压抑与遏止,让它学会用清醒的头脑和思维来代替暴力来抗争外界的束缚,可无论如何,这鹰,虽被拘束着也终究是鹰,振翅翱翔于九天才是他的梦想。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皇上终究会逃脱那些张牙舞爪的外戚的掌控,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而且,西荷渐渐发现,他日夜侍奉着的皇上,似乎有什么事与别的同龄人不一样,可要说是什么,他又硬是答不上来。
西荷满心困惑,可是这问题早已萦绕心头久矣,便不予深思,做手中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