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燕然未勒》子瞻的湖畔

3、下雪了

　　下雪了。这是她长大之后看过的第一场大雪。没有人群的喧嚣，一派寂静。雪纷纷扬扬，拂过她的衣襟，飘落于她的发丝。天地皆白，所有庙宇，所有人家都氤氲着雪的神圣和浪漫。她欣欣然走到一座桥梁上。

　　不远处，一个人在看着她。
　　可惜，赵燕然同学近视，她并没有察觉在五十米外的一个人影的能力。
　　看着河塘里的鸭子，她起了玩心。她一手扶着木桩，一手攒一把雪投进河塘里。看着鸭子互相争抢那把冰雪，她笑了。

　　那人终于走上前来，大声道：“真幼稚！”
　　赵燕然见那男子十五六岁的模样，一身白衣，眼睛坚定干净，眉宇间有一丝灵动。她玩心大发，说：“那你知道我喂它们的是什么吗？”
　　“哈哈哈，本尊诶娶二鸥是也，俗名：水，花名：氢氧化氢。”她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他仍是无语。雪静静地下着，掩饰着些许尴尬。显然，他不明白自己的笑点。赵燕然劝自己：不尴尬，不尴尬，反正是萍水相逢，不会再见到的。他静静地看向远方，似在思索什么，又似是什么都不想。他看着她：“敢问姑娘芳名？”
　　她笑道：“干冰。”
　　他也笑，说：“这不是实话。”

　　她想干脆不理他，她一手扔雪球投喂鸭子，一手攒一团雪球。
　　不，她想，比起扔“氢氧化氢”，眼前这个人更有趣。她停止了动作。“你为什么要问呢？我以后可能见不到你，你以后也可能见不到我，此时此刻马上会化作一阵烟，消失在历史的滚滚长河里...”说着，她有些难过。
　　“你以后会忘记我，我以后也会忘记你。那么你问我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她认真地问他。
　　男子说：“历史的长河？往后的意义？为什么要执着于此？”
　　“一个人真正拥有的，只有现在。”他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坚定。
　　“说得好！”她微微一笑，“管它什么'好'和'了'，一个人真正拥有的只是现在。那么，自然万物真正拥有的是什么？宇宙真正拥有的是什么？神灵真正拥有的是什么？”谁能告诉她呢。
　　雪，天地一白。

　　他笑道：“姑娘，这不公平。我真诚地回答了你上个问题，你也应该真诚地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悠悠地说：“来而不往非礼也！”
　　看这人说话干脆利落，她爽快地说：“赵燕然。赵子云的赵，勒石燕然的燕然。”
　　那人显出迷惑的神情。他看向她，似在思索什么，又似是什么都不想。
　　突然，他朗声道：“赵燕然！告辞。”
　　她点点头，说：“再见。”
　　“欸，大侠姓甚名谁？”她的声音融化在雪里。
　　“翊酒。”他的声音融化在风里。

　　男子疾步走出她的视线，倏尔以光速游走于天地之间。“这有问题。1900.”一个信号以超距作用发出，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在赵燕然所在的世界里，雪，仍是这样恣意飞舞着，诉说着上苍的绵绵心绪。
　　也许这个跨越时间的故事该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