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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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在笑着，我想那一定没有错。”
言罢，少女拔出了深嵌石中的Caliburn。
那象征着王者的圣剑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宛如在为王的降临而雀跃。
她凝视着手中的利刃，梅林的警告在脑海回响：你将被人们怨恨，迎来惨痛的死亡。
她笑了，神情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如果毁灭不可避免，那便由王来承担一切。
夕阳的余晖将少女的身影拉长，在这日月交辉之际，人类阿尔托利亚终将死去。
作为亚瑟王的她诞生在了世间。
花之魔术师目睹着少女的蜕变，愉悦的笑容久不退散。这便是他创造出的少女，终将成万世功业的王者，他最得意的弟子。
少女王者是如此耀眼，梅林仅仅是望着她的背影，精神都会为之一振。只是当视线触及王的右腕时，他目光不觉地顿了两秒。
如烙铁灼烧的痕迹闪着无法忽视的光芒，但那印记又转瞬间随着微风一点点散去。再去细看，王的手臂已是一如既往地无垢。
他不由地陷入沉思，如果他未看错，那是一个人名。
莫德雷德。
一个足以让他困惑的名字。
‘全知全能’的魔术师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他无法探知任何关于莫德雷德的信息。他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何出现，也不晓得它又缘何消失。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圣剑的启示，还是王龙之血的警醒。
梅林无法为王解答这些疑惑，所幸王似乎也并不在意。他们谁都没有提起这个名字，即便是莫德雷德本尊出现在他们面前。
坚固的头盔遮挡了年轻骑士酷似王的面容，却掩盖不住骑士炽热的崇敬。
没有人知道，这个勤恳的年轻人是用王的精血诞下的禁忌之子，即便是王本人也一无所知。
为了博得王的认同，骑士成了名为勇气的化身。她不竭余力的展示自己的才能，向王献祭自己的忠贞。可是忠诚如她，却在那最后的最后，拼尽她的全部向她华丽的父王发起反叛。
卡姆兰之丘，不列颠终焉之地。王击败了她最后的敌人，她的‘儿子’莫德雷德。鲜血从王的头顶渗出，落入眼中染红了她的视线。但王却未去擦拭，因为那早已没了意义。她目之所及，鲜血淋漓，无人生还。
她以剑为仗，神色怆然。时至今时她方知晓，刻于她腕臂之处的名字是能置她于死地的克星。
阿尔托利亚仰头而视，空中的晚霞燃的正烈，天色恰与她十五岁的那个傍晚别无二致。
当初她为了守卫人民选择为王，如今王却再无可以庇护的子民。
王的国被仇敌以最惨烈的方式倾覆，所谓无间地狱大抵也不过如此。
罕见的，王流下了不甘的泪水。那唯一的一颗泪珠划过王满是血污的脸，滴落，最终融入血泊，消失不见。
“我就算能容忍自己的死，也绝不会容忍这幅光景!”
王痛苦的发出来自灵魂的嘶吼，那是她最后的不甘。
此时，一个蛊惑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作为得偿所愿的代价，我将收下你的死后」
王并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可即便如此她也愿意一试。做为王，她将她的生全部奉献给了不列颠，若为了让不列颠迎来一个更好的终结，便是把死后奉献出去又如何。
毫无疑问的，王接受了那个奇迹。伴随着一阵灼烧的刺痛，她完好无暇的出现在了千年后的教堂里。
那时王多少有些明白‘收下你的死后’是什么意思了。作为从者被驱使，被命令，为获取圣杯不停战斗，这便是她的代价。但王丝毫不介意，为了她的愿望，她甘之如饴。她真正介意的是左腕浮现的新名字：远坂凛。
不同于现前，这一次‘远坂凛’没有消失。它只是淡淡的刻在那里，不痛不痒。远坂凛，这便是她克星的姓名吗？阿尔托利亚摩挲着那不易察觉的印痕，她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强大到足以摧毁她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但是直到她再次回到浮尸百里的不列颠，她所戒备的远坂凛也没有出现。她甚至怀疑是这古怪的提示出了错，比起一个莫名其妙的远坂凛，她的御主卫宫切嗣的名字才更应该出现。那个命令她毁掉自己的希望的男人远比其他的一切更令她愤恨！
王望着无尽的尸骸，瞳孔中的火焰慢慢熄灭。
卡姆兰之丘，她希望的开端，绝望的终点。
这世间可还有第二个万能许愿机
不会有了。正因为那是唯一的，所以才称之为奇迹。
可她的奇迹，毁了。
又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奇迹。她不过是，做了一个梦，痴人说梦。这个梦就跟她腕间的名字一样虚幻。瞧吧，只要她抬起手腕便会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远坂凛’……
王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议，随即召唤的光芒再次将她笼罩。
圣杯还在，‘远坂凛’也……还在。
那么远坂凛是谁？王再次感到困惑。
这个名字没有随着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结束而褪去，也没有因为新的圣杯战争而改变。
它就静静的留在那里，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只是偶尔的电击般感觉提醒着她，它仍存在。就比如，此刻。
一瞬间如直入脑髓的寒颤感甚至盖过肩上的穿刺之痛，她挥向Archer的剑也不禁少了三分力道。
熟悉的束缚感随之而来，她愚蠢的Master选择了一个最坏的时机来浪费宝贵的令咒。
“原来如此，是个门外汉。”
红衣黑发少女缓缓站起身来，举止的如同贵族，那是王从未意料的优雅。
原来，她就是远坂凛。
不可否认，远坂凛是一个优秀的魔术师。
这个少女有着令王戒备的魔术素养与战斗觉悟。比起自己的御主，远坂凛的所作所为才是一个参战者该有的模样。结盟，对立，休战，17岁的魔术师能做到如此进退有度，委实让她叹服。但少女始终是个善良的人，没有老魔术师的狠辣。这样青涩的魔术师无法成为王的劲敌。
尤其当少女水色的目光中渗透着对她难以言表的渴望时，她便会再次质疑那痕迹的含义。或许那代表的并不是威胁，而是机遇。她相信一旦机会成熟，凛便会将她收入囊中。
王清楚的知道，如果远坂凛为她提供魔力，她的实力会发挥的更彻底。甚至与其他任何正统魔术师缔结契约都会比与卫宫士郎强。
可是，当远古的魔术师企图控制她时，她却忍住折磨拒绝了。
王将之归为骑士的骄傲。骑士的尊严不容践踏，骑士的誓言不可违背。但心底有一个声音悄然发问：倘若她面对的是远坂凛，倘若那是远坂凛，她还可以坚持多久？
一天？一小时？还是一分钟？
实际上更短，她只呆滞了两秒，便回应了少女。随后充盈的魔力在她体内四处游走，名为远坂凛的力量将她填满。
教堂一战，远坂凛成为了Saber的御主。
这是远坂凛梦寐以求的事情，她未曾想过竟会有实现的这一天。只是当她立于战乱纷飞的不列颠时，所有的欣喜瞬时都化为了苦涩。
杀人安人，以战止战，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做的比亚瑟王更好。但又有谁知晓，传奇的亚瑟王最初也不过是个瘦弱的小女孩。
习文修武，夜以继日，王活的比谁都苦，比谁都累。但她是王，便一句抱怨都讲不得。
可是王又得到了什么？不解，批评，愤怒，怨恨，还有一句‘亚瑟王不懂人心’，这便是作为王的酬劳。
他们好像都忘了，王本来也是人。
远坂凛猛然惊醒，望着身边熟睡的Saber，轻轻擦拭脸上的泪痕。
比起卫宫士郎和Archer，Saber才是最大的笨蛋。为国家而生的王，从来就没有什么自我，这是生而为人最大的悲剧。
「我就算能容忍自己的死，也绝不会容忍这幅光景!」
Saber末路的哀叹回荡在她的脑海里，她甚至不需要怀疑，那个金发剑士最后的愿望一定也是为了国家。
那么，那个血色黄昏，Saber究竟许了什么愿望？这是从远坂凛知晓圣杯战争以来第一次对许愿上了心。
“Saber是希望不列颠的复兴吗？”
决战前昔，魔术师问出了她一直在意的问题。她没有任何时刻比现在更渴望了解亚瑟王宁愿屈尊降贵也要赢得圣杯的原因。
“不，我并没有祈求那样的事情，不列颠的毁灭是无可避免的，这一点我在拔剑前就知道了。”
Saber的表情没有一丝悲伤，她的坦然让少女震惊。明知国家无可挽救却依然选择为王，这是何等悲哀的命运。她很难想象，那个15岁的少女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义无反顾的接受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那么你在渴求什么”
一个注定毁灭的国家到底还有什么值得Saber牺牲这个生命中只有国家的英雄，又要为她的国做到何种地步？她究竟还能让自己心疼到哪般田地？
“让圣剑重新选王。”面对御主的诘问阿尔托利亚略显迟疑，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的夙愿和盘托出。
远坂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新选王，这便意味着Saber她否定了自己所有的努力。这种可笑的愿望，为了这种愿望，这个生前已经伤痕累累的女孩，死后还要继续糟蹋自己。
想到这里远坂凛便觉得自己的胃拧成了结，痛得她几乎说不出话。一句‘为什么’简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希望国家可以不必迎来那么惨烈的灭亡，我希望国家在倾覆时可以如睡梦般安稳。骑士王如是所说。
但那分明是错误的，就像Archer的期盼一样，这种愿望对祈愿者太过残忍。
“可那是不对的吧。”
说出这句话的并非是强装镇定的少女魔术师，而是满面困惑的剑士，实在是出人意料。
“Saber……”
“看到Archer跟士郎，我多少也明白了一些。”
阿尔托利亚盯着窗外的树枝默默出神，前所未有的迷茫一点点吞噬她的灵魂。她的愿望是错误的吗，王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怀疑。圣杯也好，‘远坂凛’也罢，比起那些她现在更在意「愿望」本身。
凛的愿望是什么？阿尔托利亚背对着她的御主轻轻发问，她希望能从旁人的愿望中获得启示。而且她也确实想知道，她在意许久的人又存了怎样的愿景。
比起她的临时起意，她的御主应该是更加的深思熟虑。她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心愿值得一个人十余年的修行和准备？阿尔托利亚回想起梦中远坂凛刻苦的模样，内心开始期待起来。
“没有，我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远坂凛平静的回答道。
这样的回答似乎有些可笑，但却是她能给出的最好的答案。与其说她在寻求圣杯，到不如说她在追求胜利。
这两件事看起来是等同的，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差异，这一点阿尔托利亚十分清楚，因为她所求的恰恰与远坂凛相反。
“如果一定要许愿的话，我也会将那个愿望用在自己身上。”顿了顿，远坂凛再次开口道：“或许会许愿让自己变得有钱吧，宝石魔术很耗费财力。但总归不会是想要为了其他人改变过去这样的愿望。只要我尽力去做过，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我也无悔。”
魔术师凛然的姿态分外闪耀，如同天空中的北极星，散发着永远不会暗淡的光芒。骑士王望着这样的身影，心中的迷雾也逐渐消散。
她想起了拔剑时立得誓，为了国民全力而战。她为此舍弃了许多，但她无怨无悔。凛说的对，如果她所做的一切是值得夸耀的，那么就算结果是灭亡，也没有必要去奢求。
她无愧于国民，无愧于自己，因此也毋须祈求重来。
圣杯，已经不需要了。
“以吾之令咒在此下令，Saber，现在马上破坏圣杯。”
“Saber，最后的魔力就托付给你了，所以把那样的圣杯分毫不剩的破坏掉！”
两道令咒连发，似曾相识的场景再度出现，这一次她没有再抗拒。
无数过去、现在、未来战死沙场的士兵的意志化作光电汇聚于剑锋之上，王贯彻自己的心意果断的挥出宝剑。这一次她是凭借着自身的意志摧毁圣杯。
巨大的光芒将污秽的许愿机碾碎，再看不到一丝残骸。无数的光点如流星一般陨落，最终尘归尘，土归土。
王看着眼前的一切释然一笑，她完成了最后的契约，是时候分别了。远处的少女魔术师似乎在向她喊着什么，一脸悲伤的表情倒是让王最后笑了一回。那样软弱的样子着实不适合她，但是王还是将那副模样记在心底。
手腕处的名字在发烫，她终于可以确定，那里刻着的是她的救赎，她的远坂凛。她禁不住伸出手臂，去拥抱飞奔而来的少女。
在那怀抱来临之际，阿尔托利亚留下了她最后的宣言。
“谢谢你，永别了，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