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亮》韩然

42、42.父亲

　　“老霍啊，哪天带着轻轻去我家坐坐，一鸣过一阵子还要回澳洲，不知道多久才能见上一次。”庄妈妈笑的一脸慈祥，那种子女成人的满足感溢于言表。
　　“恩，你可别忘了做你那道最拿手的红烧狮子头，我可是想了有一阵子了。”爸爸也颇有老怀安慰的姿态。
　　小阿姨佯怒到，“怎么，嫌弃我做个菜不好吃啊？”
　　大家眼神相互对视一下，一起笑了起来。
　　等庄一鸣一家都爷爷都走了之后，汤御也欲告辞。爸爸也看了他一眼，率先回身上了楼。汤御无奈只好跟我们一道又上了楼。
　　爸爸端坐在沙发上，汤御跟进来。小阿姨避去厨房切水果。我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边，看着爸爸不甚明朗的脸色。一时沉默，汤御却不拘谨，站在一旁等着长辈开口。
　　“坐。”爸爸终于出声了。
　　汤御依言坐在一边的位置上。我又跟过去坐在他旁边。
　　“你叫汤御？”刚刚饭桌上我对大家介绍的时候说的，汤御，我的朋友。当然了，那种朋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就没有特别介绍，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爸爸这关没过，我没那个胆子招摇过市。
　　“是的，叔叔。”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突然想起来以前苏纳来的时候我就想过的，他和爸爸见面是不是要叫“大哥”的事情。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
　　爸爸瞪我一眼，我缩缩脖子，往汤御的身后躲了躲。
　　“你什么学历？毕业几年了？现在在做什么？”
　　汤御从容的笑着说，“我家就我一个独生子，爸爸又去世的早，留了很多债务给我，家里还有一个母亲，一个姑姑。我高二的时候就辍学开始工作，要养家，要养自己……”
　　这番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这不就是当年我刚认识汤御的时候，汤御跟我说过的话么，还椅子不差哩？我受不了的翻了翻白眼，我现在知根知底的当然不能说这话有假，可是不知情的人听来一定跟我当年误会的一样。一定觉得他身世可怜，活脱脱一社会底层人士的辛酸成长史。
　　果然，爸爸的眼睛里有了些同情又赞赏的目光。
　　汤御接着说道，“不过还好，家里的家族生意本就有市场，只是爸爸病重期间无心无力去好好打理才会负债，后来我学习了很久，幸得几位世叔的帮忙，才有所改善。目前运营状况还很好。”眼见谈话渐入佳境，汤御趁热打铁寒暄起来，“听轻轻说，伯父也是做建筑的。正好我们公司也是建筑为主业的，伯父也参与了C市兴建的鸿日跨江大桥了吧？”
　　提起建桥，爸爸眼睛一亮，“这个你也知道？”
　　汤御笑笑，“在下不才，这个工程有出过一些赞助，其中设计师团队也有几个人是我们公司的。”
　　爸爸的表情终于有些松弛，“是啊，鸿日项目是这几年我们一直在赶工的，为了保质保量，着实费了不少心血，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要是这座桥竣工，204跟109国道就能直接通车，日后提供的便利简直不是金钱可以买到的，也能为国家剩下一大笔的运输费。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夜不安枕，很多晚上都会挑灯起来再画些再改些，才觉得能睡得踏实，反反复复。”
　　“伯父辛苦了。光是这份心，你就对得起桥梁工程师这个名头了。”
　　“呵呵。”爸爸的脸有些羞赧的红晕，好像有人肯定了他的工作是很开心的事情。“对了，我想知道哪位同仁是贵公司的？”
　　“崔邕江师傅和刘奇文师傅。”
　　“啊。”爸爸眼睛瞬间放出精光，“崔老师傅啊，他的经验和见识可不是一般人啊，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每次跟他讨论设计图的时候我都深感学识浅薄，总想着跟他讨教呢。”突然想起什么，“我依昔记得，崔老师傅可是恒星总公司特派过来的，那么……”
　　汤御点头，证实他的猜测，“对。恒星地产是我的家族企业。”
　　“恒星……”爸爸沉吟片刻，“你是恒星的总经理。”
　　我看出端倪。我解爸爸态度的转变。心中有些焦急。拉下汤御的袖口。汤御反手握住我的手。态度依然和善。“伯父，我知道你的疑虑。我是恒星的总裁，可是我在这个家里，只是一个一心想要以结婚为前提跟您女人交往，等着你审核的普通男人。这种身份在很多家庭中都不会成为加分的元素。特别是您这种全心全意只为女儿幸福着想的父亲。”他放开我的手，起身站在父亲面前。突然郑重的屈膝跪倒。
　　我一惊，正要起身，却看见汤御的手势，阻止我过去。我强忍着坐回去，不安的看着爸爸。
　　爸爸则聚精会神注意着汤御的脸。
　　“请容我郑重介绍自己。我叫汤御，今年三十五岁，父亲过世，家中有一位母亲，一个姑姑和一个妹妹，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现任恒星地产的总裁，不管职衔或者身份是什么，那只是一份工作。这无关于我对轻轻的真心。九年前有过一段婚姻，可是因为当时公司状况不是很好，天天忙于工作忽略了跟妻子的相处，我们最后离婚收场，她出国进修。我留在A市继续我的工作。三年半之前我认识轻轻，一个月以前我们决定交往。事情就是这样。因为我知道，在轻轻心里最重要的人是您。如果您不点头，我无论怎么努力，她都不会接受我。所以这次她从澳洲回来，我专程来拜访您。希望您能支持我们。”
　　爸爸直视着汤御真诚的眼睛，慢慢的说，“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请讲。”
　　“你有钱，出社会又早，见过的事，遇过的人自然不少，我想知道，这样的你，有什么理由要我家轻轻？”
　　汤御微笑一下，“那么伯父，社会名媛想必您也见过少。比轻轻漂亮的，比轻轻优雅的，比轻轻的见闻广博的，也大有人在。如果有人要跟这样的一个人跟你换轻轻的话……”
　　“自然不换！”爸爸勃然大怒。
　　我忧心的看着瞬间跌至冰点的气氛，惊惧的睁大双眼。这么得体，这么有礼貌的汤御啊这是……他要干什么？
　　只见汤御更加从容，“为什么？”
　　“因为轻轻是我的女儿，因为她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我很少看见爸爸会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赶紧上前抚着他的起伏的胸口，“爸……”
　　就听汤御沉静的声音，幽幽的说，“伯父跟我的感觉一样的。”
　　我愣住了。
　　汤御缓缓的行下大礼，“我，汤御现在请求伯父把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可取代的霍轻轻给我吧。”

　　我知道，这些话，此行汤御并不打算说的。他不是做事没有准备的人，这么突然的状况，弄得我也手足无措起来。这简直就已经是求婚。可是，我跟汤御之间，应该还没到这种时候。我甚至没有事前得知一分一毫。
　　他可知道，他这话说出了口。意味着什么？
　　爸爸不怒反笑。越过我，伸手拉汤御。“好样的。你配得起我宝贵的女儿。”

　　我忧心忡忡的样子逃不过他的眼睛。送他回酒店的路上。他一直看着我，等着我发问，我终于忍不住，“为什么？”交往，我可以接受。可是结婚……我一直觉得交往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可以因为喜欢，可以因为寂寞，可以因为需要，可以因为各种甚至称不上理由的理由。可是结婚是两个家庭的事情，我不认识汤御的家人会坐看我们胡闹。
　　是的，我深深认为。汤御娶我这样的人，是在胡闹。
　　他揽过我的肩膀，“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利用了你的父亲。”
　　“什么意思？”
　　他压住我的头，不让我看他的脸，我听见他咚咚的心跳声。“我想。你父亲的态度，也许可以，牵绊住你的脚步。”
　　我疑惑更甚，“我听不懂。”我开始不喜欢汤御这种打哑谜的说话方式了。
　　他不再多话。正当我欲追问，他扶住我的后脑，深深的吻了我。
　　我知道，这件事，汤御已经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