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陆二乔

5、五把心火

　　第5章

　　许周周认为自己跟顾洐的关系进了一步。

　　至少她现在是班上唯二能跟顾洐说得上话的人。

　　另一个是吴明宇，因为他脸皮厚，有时候顾洐被他吵得烦了，就会跟他说上一两句。

　　但总体来说，许周周才是顾洐说话的对象。

　　这天放学，许周周拉了椅子坐在顾洐旁边。

　　“顾洐，城东新开了一家炸鸡店，我们打算过去吃，要不要一起？”许周周发出邀请。

　　吴明宇背着书包在教室门口等着，并没有催许周周。

　　他们经常这样，放学后去外面找好吃的，吃完再各回各家。

　　人越多越好，这样可以点的种类多，也能吃完。

　　其实最主要的是，吃完之后他们可以抄许周周的作业。

　　顾洐把要带回去的课本整整齐齐地放进书包里，放完后才直起后背看着许周周。

　　许周周从顾洐的眼神中看到了“想去”两个字，她眼睛发亮，等顾洐说出口。

　　她觉得吧，顾洐总是一个人，没有课余活动，这样的生活是没有灵魂的。所以她暗自下决定，但凡以后有什么活动，都要叫上顾洐。

　　要让顾洐感受到集体的温暖，让他开朗起来。

　　在许周周希翼的眼神中，顾洐嘴巴动了动，拒绝了：“抱歉，我不去。”

　　说完，顾洐拎起书包。

　　“诶。”许周周拉住顾洐的包带，“为什么不去呀？”

　　顾洐的眸子闪烁，声音低沉：“不想去。”

　　许周周愣住了。

　　正要继续说什么，门外传来甜糯的声音：“顾洐，可以走了吗？”

　　是季萌。

　　“可以了。”顾洐扬声道。低头跟许周周说：“下次有机会再去。”

　　然后绕过发愣的许周周，往外面走去。

　　吴明宇给顾洐让出一条道。

　　“今晚想吃什么？”季萌主动跟顾洐说话，语气很亲昵。

　　“随便。”顾洐却不怎么热情。

　　季萌笑了笑，跟顾洐肩并肩往前走：“没关系，你现在想，想好了告诉我。”

　　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处。

　　吴明宇甩了下书包，朝许周周挑眉：“走不走？”

　　“当然走，新开张凭学生证能打半折呢！”许周周背上书包，风一样地跑到吴明宇旁边。

　　催促吴明宇：“赶紧走。”

　　吴明宇：“……”

　　“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在校门口等我们呢。”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吴明宇悄悄打量许周周的脸色。

　　见她笑得像个二哈，忍不住问：“那个季萌来找顾洐，你不在意吗？”

　　“有什么好在意的？”许周周跳下阶梯。

　　吴明宇一噎：“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吗？”

　　季萌是高一公认的笑话，虽然人看起来温柔可亲，但是向来跟男生保持距离。而这一次，她居然主动跟顾洐说话。

　　而且好几次，吴明宇都看到顾洐跟季萌一起在食堂吃饭。

　　回家也是，两个人都是一起走的。

　　许周周拉紧书包，不在意的说：“我知道啊，这有什么。”

　　吴明宇：“……”

　　“哎呀吴明宇你好烦，为什么要在高兴的时候说这么纠结的话题？”许周周停下脚步，表达自己对吴明宇的不满。

　　吴明宇噎了噎，闭嘴不再说话。

　　另一边，顾洐跟季萌一起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季萌甜甜地冲副驾驶的刚毅男人喊道：“爸！”

　　“季叔叔。”

　　“嗯。”季振国点了点头。

　　季萌圈住季振国的脖子，撒娇：“今天怎么想到来学校接我们呀？公司不用加班了？”

　　季振国曾经是军人，后来下海经商，现在已经是有名的企业家。

　　他平时很忙，别说顾洐，就是季家的人也难得见季振国一面。

　　今天季振国亲自来接他们放学，季萌当然高兴。

　　“我来看看顾洐在学校习不习惯，再看看你有没有闯祸。”季振国笑着说道。

　　顾洐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一如既往的端正。“很习惯。”

　　季萌嘟着嘴：“爸，我像是会闯祸的人吗？”

　　随即又说：“顾洐在学校很受欢迎呢，我经常看到他跟女生走在一起。”

　　“哦？”季振国回头看了顾洐一眼。

　　“和同学来往可以，但要保持距离，知道吗？”

　　顾洐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季振国点头。

　　在季振国的印象中，顾洐沉着内敛，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跟他爸一样，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

　　有时候季振国觉得，顾洐不像十几岁的孩子，像四十来岁的成熟男人。

　　季萌观察顾洐的表情，见他波澜不惊的，便放心下来。

　　顾洐跟许周周，应该没什么。

　　“爸，今晚想吃什么？”季萌转移话题。

　　“随你，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父女两人说说笑笑的，司机发动车子，离开学校。

　　路过校门口的时候，顾洐看到了许周周。

　　许周周跟平日里玩得要好的同学一起，踩着自行车，说说笑笑你追我赶。

　　吴明宇就在许周周旁边，不急不慢地跟着。

　　他们穿过人群，热闹地前行。

　　直到看不到许周周的身影，顾洐才收回目光。

　　顿了好一会儿，顾洐开口：“季叔叔，我想买辆自行车。”

　　这是到季家后，顾洐第一次提出要求。

　　一个小小的要求。

　　“要自行车做什么？”季振国疑惑，“家里有司机，放学他们会来接你的。”

　　“对啊，坐车回家不好吗？”季萌道。

　　顾洐：“骑自行车可以锻炼身体。”顿了下，又说：“我不习惯坐这样的车。”

　　季振国收回目光，想着顾洐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确实没有专车接送，忽然间有这样的待遇，不习惯也正常。

　　“我会准时到家的。”顾洐又保证道。

　　“顾洐。”季振国心疼的看着顾洐，顿了下说：“以后季家就是你的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这么拘谨。”

　　虽然在一起住了三个多月，但季振国觉得顾洐对他们一直很疏离。知道顾洐的经历，季振国并不着急，很耐心地等着顾洐融入他们的家庭。

　　但似乎，很难。

　　顾洐对季振国笑了下，说：“谢谢季叔叔。”

　　“那我也要买自行车，以后我跟顾洐一起回家。”季萌嚷嚷道。

　　“不行。”

　　*

　　十一月，北城终于迎来些许凉意，顾洐也有了一辆自行车。

　　二中的学生们穿上宽大的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走在学校的校道上。

　　许周周跟吴明宇正在讨论放学后是要去网吧玩游戏，还是去探店。夏清欢跟胖子走在身后，各自低头笑眯眯地给喜欢的人发信息。

　　“不如去网吧，我们很久没开黑了。”吴明宇提议。

　　许周周摇头，那些游戏她都玩腻了，没有成就感。

　　说着话的时候，顾洐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后的校门口过来。

　　“许周周。”顾洐喊了一声。

　　四个人齐齐回头。

　　早上的阳光金黄地洒在大地上，校道两旁的树叶被风一吹就会散落。

　　迎着风，黄绿色的落叶像下雪一样从天而降，有些落在顾洐的肩膀上，还有些落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顾洐背着书包，依旧是挺直的后背。

　　同样是骑自行车，许周周却觉得跟吴明宇他们比起来，顾洐像骑白马过来的王子。

　　至于吴明宇他们……应该是张牙舞爪的巫婆的手下吧。

　　许周周停下脚步跟顾洐打招呼：“早上好。”

　　顾洐刹车，一脚踩着脚踏板，另一只脚抵着路面，身子微微倾斜，面向许周周。

　　许周周看得两眼发光：“呀，你买车了。”

　　“嗯。”

　　旁边的吴明宇看不下去，嘀咕一声：“装逼。”

　　但不得不承认，此刻的顾洐确实很好看。要是路边还有其他女生的话，兴许他们会尖叫。

　　许周周过去搭着顾洐的车头：“知道车放哪吗？”

　　顾洐摇头：“正要问你。”

　　“我带你去。”

　　“好。”

　　顾洐指了指后座，示意许周周上车。

　　许周周心里雀跃着，表面故作矜持的笑了笑，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好了。”许周周抬起脚，小心翼翼地抓着顾洐的衣角。

　　衣服表面有些光滑，还能感受到顾洐的体温。想着，许周周下意识地又拽了些衣料。

　　顾洐抬脚，踩上踏板，自行车动起来。

　　后知后觉的小胖抬起头朝许周周喊：“周姐，你别走啊！”

　　吴明宇转身看了小胖一眼，想着至少还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心里是感动的。

　　“周姐，先把作业留下，我来不及抄了！”小胖挥舞着手臂。

　　吴明宇：“……”

　　人间不值得。

　　许周周带顾洐到学校停车的地方，下车后她站在一旁，眯眼看顾洐锁车。

　　“我记得你不是有专车接送吗？怎么想着自己骑车上学？”

　　“锻炼身体。”顾洐把车锁好，提了提身后的书包。

　　许周周默了默，她要是能有专车接送，做梦都会笑醒。锻炼身体什么的，见鬼去吧。

　　但是顾洐选择骑车，许周周却是高兴的。

　　“那以后我们放学可以一起走。”

　　许周周畅想未来的日子，她可以跟顾洐一起骑车去找美食店，周六日或许能一起去踏青。

　　虽然，现在不是踏青的季节。

　　顾洐“嗯”了一声，伸手顺势把许周周的书包拎起来。

　　“诶？”许周周愣了下。

　　顾洐面不改色，理所当然道：“答谢你带我来这。”

　　好像是这个道理，许周周点头，将书包交给顾洐。

　　“为了答谢你帮我拿包……”许周周双手背在身后，拉长尾音，笑眯眯的看着顾洐。

　　顾洐喉结动了动，垂眸看许周周：“嗯哼？”他说话向来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