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之眼》SuperZ

2、1

　　9月1日
　　我长舒一口气，总算是过完了初二开学的第一天。
　　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出校门，装满了新的课本，一暑假都没背书包的我有点不适应。
　　别的同学都走向地铁站了，我一个人拐过街角，向公交车站走去。
　　从学校走到公交车站，如果要图快，需要穿过一条小巷。
　　巷子里的公共厕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我径直向前走，低头看着手机。
　　前面似乎有一个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女生慢慢地走着，我走的比较快，越过她身旁的一瞬间，我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寒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X班的P同学，她没有拿手机，也没有抬起头，只是静静地甩着公交卡。
　　我快步赶上了前面的公交车。
　　我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从背后传来，但我不知怎的，没有回头。
　　9月7日
　　写完试卷便收拾好了书包。跟着D同学一起走下楼梯。
　　小D的女朋友在X班，所以我们在X班门前等了一会。
　　X班的班主任似乎在训话，同学们都一个个正襟危坐在位置上。
　　小D说：“习惯就好，X班毕竟是最好的班，所以班主任管教地严一些不是很正常吗。”
　　我没有回答，低头玩着手机。
　　过了一会，X班的同学蜂拥而出，瞬间把走廊堵得密不透风。
　　我问小D：“你女票呢？”
　　“这儿呢！”小D看见了自己的女朋友，很殷勤地上前递上一点零食。但是似乎他很青涩，连牵手都不敢。
　　我站在小D 和他女朋友的后面仔细端详着他女朋友的背影，似乎在哪里见过。
　　9月29日
　　月考愉快地结束了，我和小D，小M，小L一起回家。
　　小D似乎很悲观，似乎是他家长对他的要求有些高了，小L则是一直在吹嘘自己的题目做的如何如何到位，小M就很天真地在旁边插嘴。
　　照例在地铁站旁边分手，他们俩进了地铁，我从大路走到公交车站。
　　刚刚走向红绿灯，簌地有人从我身边跑过，差点没把我撞到一辆飞驰过去的轿车。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回头一看，那人已经跑进了城门下的阴影里。
　　10月9日
　　国庆假期结束，又一蹶不振地回到学校。
　　上次的撞人事件让我多了一份戒备。这学校里总有一份藏在阳光下的暗影，而它已经初露手脚了。
　　自此我走路似乎都加倍了警惕，再也不低头看手机，跟别人过马路时也多了一份警觉。
　　学校里聚集着一群不明底细的人。
　　而他们个个都在微笑中藏着一把刀。
　　10月17日
　　跟小D在体育课上聊天。
　　问到他的女朋友，他板起脸说：“切，早就分了。”
　　“啊？分了？”
　　我有点难以置信。
　　小D似乎很不高兴的样子，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所以我约他放学一起吃饭。
　　帮小D在面馆里付了钱，我去买了一罐鸡尾酒一罐可乐，小D毫不犹豫地拿起鸡尾酒，我说：“你没喝过酒，还是算了吧。”
　　小D似乎吃得很猛，有点发泄的意味在里面，我问：“到底怎么了？”
　　小D带着点哭腔说：“我女朋友跟别人跑了，她还很拽地说我怎么怎么的差劲，学习糟糕……”
　　我心中暗暗骂道：“也是一个花心的女生。”
　　小D还在抱怨，我说：“你女朋友叫什么啊？”
　　“就是那个小P啊。”
　　我猛然回想起开学的第一天，回家路上她看了我一眼。
　　看来这件事不能让小D知道。
　　空腹喝了一罐鸡尾酒，刚走到路上酒精就开始发挥作用了，不禁让我走路有些摇晃。
　　前面似乎是Q同学，我们班的班花啊。
　　她看到我的醉态出神。我迷糊着，没有察觉到什么。
　　但我分明看见了她的双眼炯炯有神，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10月25日
　　A同学约我放学一起出去吃一顿。
　　他是初三的学长，我不得不同意。
　　饭店里他很嚣张地点了几瓶啤酒，说：“咱们一起喝啊！”
　　我不好回绝，这么一杯杯喝下去，不久酒过三巡，几瓶啤酒空空如也。
　　走在冷风呼啸的街道上，脸热得要烧起来，胃里一阵翻滚，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
　　身后似乎有人走了过来，我听到了阵阵脚步声，但我很快便不省人事。
　　......
　　睁开双眼时，我已经躺在床上，天花板的粉红色有些奇怪。
　　我挣扎着坐起身，环顾四周，看见M同学走了过来。
　　M同学是文学社认识的女生，想象力很丰富，人也挺漂亮，清秀高挑，彬彬有礼。听说Y班不少人追她，我此刻为什么会在她的床上？
　　还没等我开口，M先说：“啊，那个，我看见你醉倒在路上就把你接回我家了，刚好离这里不远。”她有些害羞的神色，不知道是我最近神经紧张还是察言观色的能力强了，那份羞涩分明透着些虚假，好像是要掩盖她的成熟似的。
　　我心里有些感动，同时也有点不好意思，被一个女生关照，这还是第一次。
　　我拿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说晚点回家，跟她闲聊起来。
　　她出去倒水了，我打量房间周围，书桌上摆着一张照片。
　　似乎是她和P同学Q同学的合影，她们三个似乎是好朋友。这是一张毕业合照。
　　我拿出手机把照片拍了下来，可以回去秀给小D看了。
　　时候不早了，我对M到了别，她站在门口送我出去。
　　我低头系鞋带的时候，电话响了，M急忙跑去接电话，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她压低了声音耳语着，我听不清楚，于是随手关上了大门。
　　11月3日
　　小D看了我的照片，惊喜地说：“哥很厉害啊，居然被女生带回家了。”
　　我心里无奈地笑着，小D可真是理想化，我对谈恋爱什么的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被不知名的手掌追逐着，我分明是知道的，想回头，但是回头的一瞬间，梦醒了。
　　还是午夜，天空黑沉沉的。
　　我看着玻璃窗里反射的虚像，他也静静地看着我。
　　不知怎的，一股凉意透过全身。
　　11月11日
　　熟悉的周六，我去上数学课。
　　数学老师一个人坐在教室最前排玩手机，我很识相地从后门悄悄溜进去，坐在最后一排靠内侧的位置，拿出手机。
　　抬眼望去。
　　小P已经先到了？她坐在靠窗位置的前排，看着书。
　　阳光从窗子传进来，但到她的位置却被后面的教学楼遮住了。
　　小P 放下书，盯着我看。
　　出神地看。
　　一动不动地看。
　　如同傀儡一般，盯着我。
　　看着我
　　瞳孔分明已经放大了，她根本就没有在看我！
　　她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但那种眼神？！
　　那是什么？
　　没有一丝生气，在她标志性的大眼睛里更加明显。
　　她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害怕她盯着我看。
　　但那种眼神。
　　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我逃似的奔出教室。
　　11月13日
　　手工课的时候，不小心把颜料溅到前排的小Q身上。
　　小Q似乎感觉到了，回头笑了笑，我道歉道：“不好意思，颜料溅到衣服上了，要帮你拿回家洗吗？丙烯颜料不容易洗掉，也很难干掉的。”
　　小Q笑道：“不用了，一点颜料而已。”
　　......
　　忘记带作业本回家，特意骑车回学校拿。
　　已经7点多了，学校里即使是初三学生也早已走完。
　　从楼梯慢慢爬上去，静的有点吓人，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
　　只有监控探头红外线的小灯在发光。
　　从教室走出来，穿过多功能教室，音乐教室门关着，我快走几步。
　　但是好似？
　　怎么有一点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我有点起疑。
　　走到音乐教门前，用力推开门。
　　“嘭”！撞击门的声音在寂静的校园里回荡，分外响亮。
　　什么也没有，开门的风把窗帘卷起来了，露出墙上的卡通音符贴纸。
　　墙边上的钢琴漏着一角。
　　我慢慢退出教室。
　　关上门，不过我留了心眼，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上一点缝，留下一根头发。绝对有人来过，至少为了我自己的好奇心也要检验一下。
　　转头的一瞬间，我好像看见窗口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是余光而已，所以我没怎么在意。
　　我走出校园。
　　11月15日
　　放学后没有见到小D，有点奇怪，这家伙平时跑的比猴还快，怎么就不见了？
　　我向楼上走去，X班还有人没走，灯开着，里面还拉着窗帘。
　　奇怪，学校都是定点放学？
　　但是X班毕竟是最好的班，留下来辅导也无可厚非。
　　楼上没有小D，我从音乐教室边上走过，先要经过Y班，门和窗帘也都关着，灯关着，估计人都走光了。
　　经过音乐教室，因为前天晚上的事，仍有点心怀芥蒂，所以我开门准备进去看看。
　　“咔”，门锁上了？
　　我拍门：“唉！有人吗？学校规定不给锁门的啊！想干什么啊？！”
　　没人回应。所以我继续拍门。
　　人呢？
　　我从旁边8班的教室窗户探头出去，半个身子挂在半空中，有点危险。
　　帘子拉上了。
　　算了，我妥协吧，不了了之。
　　小D到底去哪里了？
　　一个人走回家，没有人陪我。
　　车站边上，小M站在那里等车，我偷偷摸摸地走到她背后，用手指撩起她脑后的辫子调侃道：“大美女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等车？”
　　她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一脸嗔怪道：“没病吧你，大白天的吓人。”
　　又补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啊？我都等了有一会儿了。”
　　有点奇怪？
　　她这句话......
　　11月18日
　　总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回学校来看看。
　　后面的周四周五小D还是没来，有点不正常。他这人虽然没什么好习惯，但是基本做学生的要求还是有的，不应该旷课这么多天。
　　所以我又回到学校找找他的线索。
　　小D的父母早就离世。一直都是他的亲戚照顾他，现在这么多天没来上课，他的叔叔阿姨也没打个电话。
　　走到音乐教室门口，门开了一条缝。
　　我轻轻推开门，吹起窗户边的窗帘。
　　走进去，轻轻抚过手边的钢琴，随手按下几个音。
　　回头。
　　眼前的景象让我蓦然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