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的路》枫诺

8、终于迎来了一点阳光

　　非常忙碌的一天夜晚，英熊出现在一道疤的店里，把一道疤堵了个正着。阿丽热情地招呼着英熊，一道疤却把阿丽支开了去，把英熊请到了内间里。一道疤细细打量着英熊，他没有发现任何地不对之处，他的心也就放下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英熊也不会闹出什么事来。一道疤递给英熊一支烟：“熊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你哥我这几天手里紧，放心一有时间我定会亲自把钱送去。”英熊接过烟自顾自地点燃：“疤哥，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不是。其实我今天来是请你去验一批新货的。看你想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抽不开身，那你就先忙着，我就不耽误你挣钱了。”说完后作出要走的架式，一道疤伸手把他拦住：“别介，难得你一片心意。这样吧，再等一个小时，我安排完这里的事就跟你去。”

　　英熊被阿丽安排到了一个雅间，抽着烟，喝着茶水等了一道疤一个半小时。

　　一道疤仔细地交待阿丽一些事情，他们在一暗角处。娟子远远地看到一道疤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阿丽只是不停地点着头，他们的表情娟子无法看清。娟子猜出一道疤又在给阿丽布置任务了，娟子冷笑了一下，直直地坐在暗红色的沙发上，冷眼旁观着。偶尔地会有客人招惹她，娟子总是厌恶地躲开去。碍于一道疤坐镇，娟子再是不情愿也还是隐忍着。她可不想再招来毒打！

　　终于，一道疤跟着英熊一起走出门了。他们刚走至门口处，阿丽突然地冲出来喊道：“疤哥，你看我让小九子跟你一起吧。万一你跟着熊哥一起喝大了也好有个照应。”英熊在一旁笑，一道疤不冷不热地回一句：“管好你自己的事吧，少啰嗦。笑你熊哥不仗义是吧。”他们俩人转身离去，阿丽的眼皮跳得她心里发慌，她就那样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人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这一晚不知又将会发生什么事，阿丽一直心神不宁。她不敢违背一道疤的意思，没敢派人暗中跟着。

　　一道疤跟着英熊来到了他们以往交货的地点，原本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名地围上了许多人。一道疤顿时明白了过来：“怎么，英熊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吧，不必如此吧。”英熊冷冷地说道：“疤哥，你弟弟是我杀的，可是他破规矩在先。你脸上的疤是自找的。你又何必这样咄咄逼人。我一再地忍于你，你却一再地不识好歹。你从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吧，今天你要怪就怪老大好了。你自行了断，还是我们动手你自己选择吧。你欠我的钱一分都不能少！”一道疤愤怒到了极点：“你放屁！我欠你钱？你还欠我一条命！我救你时不图你回报，你倒好，亲手杀死明子。你有种，以前的事我不想提，今天这个仇我报定了。”

　　一道疤一人对付着英熊他们一帮人，一道疤掏出那把藏刀拼命地挥舞着。毕竟他只是一个人，混乱中不知哪个傻小子，一记铁棍夯到了一道疤的头上。一道疤的头脑变得迷糊起来，脸上也早已血肉模糊。迎着无数的拳打脚踢，一道疤变的毫无招架之力，他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没有了知觉。英熊大喊一声：“停！”他们停了下来，围着躺在地上的一道疤。英熊擦了擦胳膊上的血，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啊呸，你们他妈的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让他躺在这里清静清静吧。”英熊带领着他的弟兄们回总部了，只留一道疤安静地躺在他自己的血泊中，当然陪伴他的还有无边的夜，天上似乎还有几颗星星微微亮着。

　　阿丽这一晚的笑很假，很虚。她似乎是尽力地在掩饰些什么。她平日里对娟子很是照顾，这一晚她却没有理会娟子，甚至有好多次大声地呵斥娟子偷懒。娟子明白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有人会是真心帮自己，能帮自己的只有自己。娟子素面朝天，她的衣服还是那种土得掉渣的式样。她如往常一般地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她的宿命，然而这一晚娟子还是陪了两位客人。之后她的脸上有了麻木的疼痛，她的心依旧无声地滴血。

　　阿丽这一晚没有接待客人，这一晚，她的心里只有一道疤。说到底，她不希望一道疤有任何闪失。她越想越觉得不妥，给一道疤一遍遍地打着电话，他始终不接，最后却关机了，是因为没电关机还是因为生气而关机阿丽不得知。

　　阿丽终于再也无法等待下去了，叫上了几位小哥，一起去找寻一道疤。她没敢给英熊打电话。阿丽知道他们的交货地点，可是她没有直接去交货地。而是先去了一道疤经常去的酒店。之后才来到交货地点，黑咕隆咚的废弃厂房，四周静得心发慌，死一般地寂静。阿丽小声地喊着一道疤，没有一丁点回应。他们继续找着。

　　阿丽用微弱地手电光照到了一个黑影，她急急地跑过去。阿丽推推一道疤，却感觉自己的手粘粘的，阿丽又颤抖地去触他的鼻息。“啊？疤哥他，他死了。”阿丽回头冲着他们说。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阿丽此时却变得异常冷静起来：“肯定是英熊干的。我们只能是息事宁人，疤哥死了，你们谁敢？谁又能为他出头？你们不去投奔英熊的就算是好的了！不要傻呆着了，快点动手把他抬走。”他们把一道疤抬回了店里。

　　接近黎明的黑暗里，店里静悄悄地。次日，娟子还有那些姐妹们才知道一道疤的事情。大家除了害怕之外，都各自打算自己的小九九。哪棵树倒了，猢狲会不散的！

　　阿丽似乎在一夜之间取代了一道疤的位置，大家一直这样认为着。
　　阿丽张罗着把一道疤火化了，并把他的骨灰盒临时寄存了起来。有些姐妹们还掉下了几滴泪，娟子一脸的平静，这一切似乎与她无关。阿丽反倒笑了：“哈哈哈，省省你们眼里的水吧，多想想自己的以后吧。平日里已经够假的了，你们的哭笑一道疤是不会知道的，他已经死了！明白吗？死了！”

　　英熊来到店里要帐，阿丽把他约了出去。最后商定店归英熊所有，店里的姐妹们愿走愿留自拿主意。

　　一道疤的死，对于娟子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污泥之地了。

　　阿丽带着娟子还有一些自愿跟着的姐妹离开了。阿丽带着她们走的当天对英熊郑重地说：“英熊，咱们后会有期！”英熊站在原本属于一道疤的店面门口处，慢吞吞地吐着烟圈，默默地注视着气势汹汹地正在离去的阿丽的背影。

　　阿丽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开了一家属于她自己的练歌房。那些姐妹们又重操旧业开来。也不知当时阿丽是如何跟英熊交涉的，英熊从未找过阿丽的麻烦，阿丽的店一直太太平平地开着。

　　阿丽劝说娟子留下来。
　　“娟子，留下来吧。你出去之后还能做些什么？你还能嫁个好人家吗？你能养活你自己吗？你还能适应苦日子吗？你放心吧，跟着我，我会把你当亲姐姐看待的。你如果不愿意，你可以干一些杂活，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都可以的。我照样给你钱花。娟子，不要太固执了。”阿丽极力地劝说着。

　　“阿丽，不要说了。我们的观点不同，我们选择的生活不同。以前是因为我逃不出，现在我终于自由了。好人家坏人家又如何，明子走了，我还能有心嫁人吗！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我原本就是过苦日子的命，我不怕，我只要离开这里。我要远远地离开！阿丽，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的生命里注定会有这一劫吧！也注定你会出现，只是明子不应该走的那么早！”说这些的时候，娟子正在整理她的那些简单行李。

　　娟子收拾好行李，递给阿丽一个厚厚的信封：“阿丽，拿着吧。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如果只是留给你一点记忆，我想你会很快忘记我的。还是钱比较实惠吧，你也用得着，这店刚开张，花销的地方也大。我也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再见，如果会我希望你的店会变成水果店。如果不再见，我希望你一切都好。”静静的声音如山泉，湿透了阿丽刚硬的心。

　　“娟子，告诉我你要去哪里。”阿丽喊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去我想去的地方。去我来时的地方。”娟子用那一惯平静的声调回答着。

　　娟子大中午的背着黑黑的背包，行走在自由的道路上。阿丽没有送来，只是坐在属于自己的店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终于自由了，娟子抬头望向冬日的暖阳，眯着的眼里多了一层雾气。她用手调整了一下包的位置，深深地吸一口真正自由的空气。她穿过人来人往的道路，坐上了去往南方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