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的路》枫诺

1、小小的海滨城市的一角。

　　坐落在红灯区的一座商贸市场内，一化妆品专卖摊位，有两个玻璃柜组成。里面外面摆满了五花八门的不知进货渠道的化妆品。

　　卖主抹的白白的脸正在拼命地进行着笑的动作，她对摊位面前站着的两位顾客笑的很是殷勤。通过透进来的阳光，隐隐地可以看到卖主因为笑而导致厚厚的粉，飞落在空气中的尘沫，也只有通过阳光才可以看到那些个粉尘的自由。

　　两位买主正在仔细地挑捡眼影，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只见其中一位好似刚从乡下来，穿着略显肥大的碎花薄丝长袖褂，一条黑色通裤，脚上的凉鞋式样还是前几年的。再看她的脸，胖嘟嘟的只是外形，她的眼神看似很平静，但平静中似乎还透着些许的恐惧与无助。

　　另一位穿一件黑黑的紧身露背装，一条超短迷你裙，只有两根带子的超高跟凉鞋更显出她腿的修长。只见她一把夺过同伴的那盒眼影，用非常尖锐的声音：“娟子啊，要挑性感的，懂吗？来，老板，就要这个了。”她另选一盒明亮又刺眼的眼影递给卖主，要求包起来。卖主一边包着，一边拿眼神看着那‘娟子’，还不忘一句：“阿丽啊，这位是刚来的吧？”阿丽不屑一顾地说：“是啊，昨天刚来呢。对一切都不懂，也不知道老板从哪里把她弄来的，好差事不分给我，说什么她跑了拿我开刀。切，什么世道啊！”卖主听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卖主找给阿丽钱，阿丽看了看正想说些什么，卖主抢先说：“阿丽啊，经常来照顾我的生意哦。对了，我过几天去进香水，帮你多留意一下，按进价给你。”此时的阿丽点上了一根烟，咧咧嘴算是谢过了。跟在阿丽身边的娟子，一直都那么地沉默，只是偶尔地为了配合气氛才会一笑，然而那笑，淡得无味之极。

　　阿丽抽着烟慵懒地走在前面，娟子静悄悄地跟着。她带着娟子又来到了内衣摊位，阿丽用训斥地口气对她说：“快点过来，想要什么样的内衣自己挑，多挑点，你命好！老板给你出钱！切，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娟子挪到了摊位跟前，拿起了一条棉布平角内裤，还有一件彩棉文胸。她似乎是想到了阿丽要她多挑几件的话语，所以她又多拿了两套。她把挑好的递给摊主时，阿丽‘啪！’一巴掌打掉了她手里的内衣，接着阿丽狠劲地扔下烟头，气势汹汹地对她说：“你真是无药可救了！我跟你说多少回了，要性感的，靠，你净挑些个灰土颜色，还有这老掉牙的样式。到时没人要你，你挣不到钱吃不上饭的时候可别让老板找我撒气！”娟子捂着被打红的手，平静地回应：“丽姐，你帮我挑吧！”阿丽已经在帮她挑了，一边挑一边不满地说：“娟子啊，我是为你好你要明白这点。干我们这行的不能太保守，明白吗？还有不要叫我丽姐，叫我阿丽，我比你还小呢。”阿丽为娟子挑好了所谓‘性感’的内衣，之后又带娟子转了一圈。阿丽按照老板的吩咐把娟子的日常用品全给准备齐全了。她们俩人大包小包地拎着回到了店里。

　　阿丽原本要带娟子去见老板，并汇报一下她的表现。哪知老板不在，阿丽又没办法邀功了。阿丽把娟子安排在她隔壁的房间里，一再地告诉她要老实呆着，不要企图逃跑，如果不听劝只能是死得很惨。娟子对那些话的反映，还是那样地平静。她的平静令阿丽有些个莫名，阿丽想要问问她的来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做她们这一行的，心中只有钱，管多了只能死得快些。再怎么稀奇的事在她们看来都是常事，比如谁哪天被追杀，谁哪天死在了哪个练歌房的门口了，谁哪天被抛在了哪条河里，都是些司空见惯的事。阿丽之所以被老板如此信任，之所以跟着他混了这么多年没出半点事，就是因为阿丽分得清什么事能问什么事不能问，什么时候应该揣着明白装糊涂。阿丽从来不会与老板计较钱应该怎么分法，老板却从未少过她一分。这次老板能把娟子交给她，可见娟子的来路肯定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