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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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名叫张正，信息学院的青年教师。
陆乐作为尸体的第一发现人首当其冲被周平拎走做笔录，冉子骞负责向同一住宿楼的其他老师询问情况，由于情况重大校方特地辟了间教室供他们使用。
“说吧。流程你也很清楚了。”周平双手抱胸，一条腿搁在桌档上。原本是一个很潇洒的姿势，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腿短，可见这种痞帅的姿势还是看脸的。
陆乐在心里咕噜了几句，老实把十点离开图书馆后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
周平搔了搔下巴，那里隐约冒出了几根胡茬。“你怎么会去图书馆？”
陆乐不得不交代他和徐绍修在一起吃晚饭的故事。
周平身体向后一靠，语气很是纳闷，“你说你怎么老和姓徐的教授泡一块儿。好哥们也不带这么黏糊的。”
陆乐满脸尴尬，他总不见得扯个喇叭把他单恋徐绍修的苦情史广而告之，只能含混道，“我和他青梅竹马，感情比较深厚。”
周平点头，他知道陆乐父母早亡，从小是由他小姨陆含英带大的。他听豌豆桥街道的老街坊提起过，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艰辛可想而知，陆家这几年来一直是街道重点关照对象。想必这样的生长环境下，邻里关系一定非常和睦。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坠楼死亡。至于是自杀还是他杀，我觉得不像自杀。”
周平把他从椅子上薅起来，朝着冉子骞的方向走去。“怎么说？从现场的反馈来看，这位张老师平时是一位不太合群的人。”
“就是觉得不太像。”陆乐回忆起天马山中和徐绍修谈论起张正的画面，当时他只觉得这人虽然乖僻，却也有些可爱。
两人一走近，房间内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他们。其中居然有一张陆乐熟悉的面孔，是他大学时教传播学概论的赵老师。
“是小陆啊。”赵晴疲惫的脸上绽开一个明显的笑容。“幸亏你在这里。”
但凡传播学院的老师见到陆乐这个活体柯南心情总是很复杂，唯有一人是例外，那个人就是赵晴。他在校时发生过一桩泄题事件，当时赵晴深陷丑闻之中，是陆乐帮她洗清嫌疑。
“副队。”冉子骞翻动笔记本，“刚才向几位老师了解了情况。”
死者张正，三十四岁，单身，信息学院教师。死者生前性格孤僻，在麻都大学工作三年期间很少与人来往。根据同事回忆，张正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似乎是因为被院长多次谈话。
“我听说是被学生投诉。”赵晴看了看陆乐，小心翼翼地说，“本来我不想说的。上个月学校评青年骨干公示后就收到了投诉。”
“会不会是受了刺激自杀？”周平翻看着学校提供的学生资料，“投诉他的人还不少。前几个是在学术观点上有分歧，剩余两个完全是浑水摸鱼嘛。投诉在考试中被刻意挂科。这种人真是哪都有。”两根手指在嘴边蹭了下，意识到学校里不能抽烟，手痒地摸了摸鼻子。
“不会吧。”赵晴犹疑着，她看看陆乐，对方回以一个笑容。“我看张老师人还是挺精神的。不像那种人。”
周平瞧了眼两人的小动作，“那去宿舍看看吧。”
张正和徐绍修住在同一层楼，陆乐去过几次很是熟悉。教工宿舍结构千篇一律，就连室内家具都透着一股眼熟。作为一个单身汉，张正的房间还算整洁，可以称得上有些简陋。从卧室的窗户向下望，正好可以看见草坪中央那团深色的血污。
“人是从这里跳下去的？”周平靠在窗边打量。赵晴战战兢兢看了一眼，顿时两眼发黑，被冉子骞扶去一旁坐着。几乎是立刻，他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不对。高度太低了。这才四楼。”
“就是从六楼天台往下跳，尸体也不至于是那副模样。”陆乐有些词穷，“很少看到这么稀烂的尸体。至少是得从高层跌落。”
周平摸了摸下巴，从窗沿伸出半个头向上眺望。“怪事。赵老师，你就住在隔壁，今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赵晴摇头，“最近临街的工地施工一直挺吵的。”
另一边，冉子骞打开张正的衣柜，感慨道，“这个老师看着简朴衣品还不错。这还有两双没穿过的新鞋，都是限量的。要是我没看错，尸体上的那件夹克也是新款。”
“你小子，眼睛毒。像我，像我。”周平咧嘴乐呵。也不知道是在夸小冉还是在夸他自己。
陆乐被他提醒，想起了什么。那天和程楠聊八卦，似乎也听对方说了一嘴。张正的衣品并非一直如此，而是最近突飞猛进来的。
“张老师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赵晴捧着杯姜茶正在吹热气，听他这么一说，啊地低呼一声，“小陆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是有点这个意思。张老师最近总是晚上出门早上才回来，有几次很晚了还看见他向外走。”
“这么一说还有可能是感情问题。”
几人对视一眼，试图在房间中找出些依据。忙活半晌，就连个啤酒瓶都没找到。周平烟瘾犯得厉害，捏着打火机翻来覆去地玩花样。
“这人真是。”他用鼻子细细嗅着空气，活像是要从空气里汲取尼古丁一般。“太干净了。以我的经验来看，绝对有问题。”
“从刚才的询问来看，之前投诉过张正的五名学生里，有路过的学生看到其中一人与张正发生过肢体冲突，要不我们再找这人问问？”冉子骞核对着笔记，试图找出一丝线索。
“你们不觉得这个房间有点奇怪吗？”
周平拍了记陆乐肩头，“你小子，每次你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我都慎得慌。”陆乐瞪他一眼，无声摸了摸被拍的位置。这人下手忒重。又听周平吸了口冷气，“被你这么一说，是有点怪怪的哈。”
“我看你是缺乏尼古丁引起的幻觉。”陆乐冷冷吐槽，冉子骞在边上默默点头。
“嘿！你们两个兔崽子。”
陆乐抬起手，立刻引走所有人的目光。“作为一个信息专业的老师，这台电脑是不是太破了。”
窗户边放着一台电脑，估计是教工宿舍的标配，外观还是上个世纪的，和平时在学校机房里看到的那些老掉渣的电脑一模一样。
“你懂什么，这叫格调。”周平大喇喇戳下电源键，“外面一寸旧的，里面鸟枪换炮，懂不懂。”说着机箱就在脚下轰鸣起来，“听听这声，纯正！”
“你确定？”陆乐看着跳出的开机画面，心里为周平的牛皮擦了把汗。
“这叫艺高人胆大。”
五分钟后，他败在这台老爷机下。
“真的是……连小电影都没法看。”长期生活在严臣霄的打击中，周平磨练出了无与伦比的厚脸皮和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的技能，他从善如流道，“小冉，去看看他办公室里有没有电脑。”
周平看了眼表，这时候已经快接近两点了。他打了个哈欠，“陆乐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吧。我和小冉去办公室什么的再查查。还有很多别的事情要处理。”
陆乐点了点头，人却直勾勾看向窗外。窗外正对的是老宿舍楼，建筑被脚手架重重包裹，在夜色下呈现出一团黑洞洞的阴影，只能模糊看得出一个大概高度。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新楼虽然与老楼都为六楼，但老楼有个尖顶，在高度上要远远超出他们身处的这幢建筑。听说尖顶里是一个阁楼，在过去没少滋生老鼠蟑螂，所以在修建新楼听取教职工意见修改为天台。
死者坠落的位置在两栋楼的中间，有没有可能是从对面掉下去的。
“周哥我先回去了。”
陆乐走出宿舍楼。如果周平这个时候向外看，就会发现他并没有朝着校门的方向离去，而是直直走进夜色深处的那抹黑影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