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75、第 75 章

　　慕城雪回到平夏所在的房间，关上门，落下门闩。
　　她坐在床边见平夏屈膝缩成一团坐在床上，手臂环着膝盖，下颚顶着膝头。双目看着前方，却没有聚焦。直到慕城雪伸手抚平的额前的乱发，她才回过神来，一把打开慕城雪的手，“啪”的一声，在死寂的房间中回响。
　　慕城雪并没有将她的无理放在心上，她将手收回来全然不顾手的麻痛，“你哥哥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对你这个妹妹倒是绝对好的。”她的语气很温柔，犹如潺潺流水一般，叫人听了十分舒服，但并不包括平夏。
　　“我哥哥跟你说了什么？”
　　“倒也没什么，聊聊家常，说说过去的事情而已。”慕城雪抚了抚大腿上有些褶皱的衣料，直到它重新回归平整，“你哥哥，应该活不长了吧。”
　　平夏咬着下唇，当她看见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也怀疑过什么，往后一有这个念头，她便急忙压下来，如今慕城雪却如此坦然的说了出来，倒叫她有些难以接受。
　　慕城雪见她不回话，便猜她十有八九是在想法子消化她说的话。看来，她也是很在意这个哥哥的，那她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又高了一些，“你想救他吗？”
　　平夏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原本对慕城雪的防备全然消失。直直的朝慕城雪扑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仿佛是在抓住最后一棵救命草。“你能救他？”
　　慕城雪看着她的双眼，黑溜溜的像黑珍珠一般，写满了急迫。她轻轻抚上平夏的脸，她还这么年轻，真叫人有些不忍心。“如果我说我能，你信吗？”
　　平夏想也不想，急切地脱口而出：“求你，救他。”
　　慕城雪浅浅的笑着，不知是在笑平夏的无知还是笑她的计谋得逞了，“小姑娘，你哥哥都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平夏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思索半天，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钱吗？可是我现在没有，不过我可以给你写欠条，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钱？小姑娘，你把我想得太肤浅了。我对钱这种东西不感兴趣，我也不缺。”慕城雪轻轻抚着平夏有些苍白的脸庞，就想抚摸上好的白瓷，透着丝丝怜惜。她的脸颊很凉，好像刚从外头吹完冷风回来一般，“我想要的是一命换一命。”
　　慕城雪的话无疑给平夏来了一个暴击，原先便又显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你……你想要我的命？”
　　慕城雪的手又从她的脸滑到手上，她的玉指是冰凉的，手背是冰凉的，连手心也是冰凉的，像是刚从雪里拿出来一般，“说实话，他最多还能活几天，你却还能活几十年，这笔买卖于你而言并不划算。当然，你也可以放心，我不是强买强卖之人。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只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留给你的时间并不是很多。”说罢，她便放开平夏的双手，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来暖手。
　　“为什么是我？”或许是那被捧在手里的热水让她感到心安一些，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显得异常平静。
　　慕城雪异常真诚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你单纯善良，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你的灵魂是纯洁的，是上等品。”
　　平夏略带小忐忑的问道：“你……你是妖怪吗？”
　　慕城雪脸色温和，没有半分震惊，仿佛她在说一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一般，“为什么这么问？难道你觉得只有妖怪才能救你哥哥吗？”
　　平夏怯生生的瞥了慕城雪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不……不是，只是听说妖怪都是会吃人的灵魂的，所以我才……”尽管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但却是不言而喻。
　　“如果我是就好了，这可惜……”慕城雪顿了顿，思绪飘向远方，半晌才重新回到身上。她浅浅一笑以掩饰方才失神的尴尬，“我还算不上是个妖怪。”
　　平夏总觉得她的笑透露着悲切，不由的露出怜悯之情，“算不上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慕城雪摇了摇头，不愿再聊这个话题，“其实你这么好，我觉得你哥不值得你牺牲。”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如此渴望得到平夏的灵魂，可每每看到她清澈得没有一点尘埃双眸，她便狠不下心来。
　　慕城雪的话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不，他值得。我愿意一命换一命。”
　　“好。”得到答案后，她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有些失望。她一边自私的想得到她的灵魂，一边贪婪的渴望留下她的无暇。透过这双眼睛，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层层保护着的自己。是否有一天，她也要为什么人作出这样的生死抉择呢？
　　“如果我不在了，哥哥会不会……”她一直都是哥哥支持下去的动力，他也无数次的对自己说，如果没有她他可能会支持不下去。现在她真的要走了，他还能支持下去吗？
　　慕城雪安慰道：“你放心，你哥哥是个很惜命的人。人不到生死关头都不会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重视这条命。更何况，他的命可是你千辛万苦换回来的。就算他再怎么懊悔，也不会浪费你的命的。”
　　“谢谢你。”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和颜悦色的对着这个要取自己性命的女子说出感谢，“只是你能给我两天时间，好好跟哥哥道个别吗？”
　　“当然可以。”慕城雪将她手中已经微凉的茶杯拿出来，此时她的手已经暖和多了，“你早点休息吧。”
　　平夏乖巧的躺下去，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慕城雪，“我想问一下，被吸走灵魂会很痛吗？其实我挺怕痛的。”
　　慕城雪为她捻了下被子，“不会。只不过你哥哥身上有坏东西，我需要把它引到你身上去，而过程会有一点点痛。”她说得很隐晦，既然平夏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她保留住最后的单纯吧。
　　“坏东西离开哥哥以后，哥哥就会好起来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