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23、第 23 章

　　绕过这池子便可见正上方的首座坐着一个道骨仙风、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身道袍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能做首位，必是掌门道徽真人真人。其左侧坐着两个面容极其相似的人。其中一位男子丰神俊朗看着四十来岁却不显老态，嘴角含笑，面露柔色，看起来极易亲近的样子。他身旁坐着的女子与他不同一直绷着脸，倒有几分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质。慕城雪从未想过这世间有一张脸可阴可阳，可柔可刚却一点也不违和，想必这两位便是汇音真人、临音真人吧。老人坐便坐着三人，最近老人的一位，一身道袍坐得极其随意不似那三位这般端正，怎么看也不像一位道士。都说江师兄的师父及其随性，想必他就是曲阳真人了。在他之下的又是另一位正襟危坐的道长，他绷紧脸倒像是把“戒律”二字写在脸上，看着比临音真人更要可怕，这般严肃定是研清真人不假。
　　江黎川三人立于座下，江黎川先向在场的各位施礼，“掌门，师父，各位师叔。”
　　楚矜云跟着行礼说道：“掌门，大师父，二师父，曲阳师伯，研清师伯。”
　　轮到慕城雪了，她倒有些不知所措，搓着衣角极为窘迫的低着头，想启唇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才好。毕竟眼前这几位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四周气氛又如此沉闷，各位长老的威仪更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她拱着手，腰弯得极低，脸埋在双臂间，完全不敢抬起半分，想了半天，磕磕绊绊地说道：“弟……弟子慕城雪，拜见掌门，各位……各位真人。”
　　研清真人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衣袖，冷冷一笑，说道：“呵，弟子。这是谁家的弟子啊，怎么我这管事的没有听哪位师兄，师弟，师妹提起过这位徒弟啊，莫不是我糊涂了，忘记将这位弟子的名字加入名册中。”
　　慕城雪听他这么一说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板再也不敢抬起，这研清真人素来是讲究规矩，他定是看她这个才半只脚踏入苍峒派便知道犯事的人不爽了。她心中也一阵凉意，想着：完蛋了，这回算是得罪了研清真人了。
　　江黎川见她那瑟瑟发抖的模样甚是可怜，朝着研清真人半跪下，说道：“研清师叔……”
　　道徽真人真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快把脸埋进地里的慕城雪，又见江黎川要为她求情，又怕局面待会儿闹得太僵不好看，便急忙说道：“都先起来吧，别跪着了，地凉。黎川，这案件你们查的怎样了？赶紧跟掌门师伯说说。”他这个师弟啊，一向恪守门规，循规蹈矩，有时候说话还有些刻薄，容易把事情弄得很僵。
　　楚矜云急忙上前将慕城雪扶起来，慕城雪也不敢再抬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默默当起隐形人来。
　　江黎川看了研清真人一眼，还想说些什么。但掌门问话他又不能不回，他只好站起来转到道徽真人真人面前，“回掌门师伯，事情已经解决了。据我们调查，杀了李全的是一只修行多年的魔兽，那只魔兽害人无数，李全只是不巧死在他手上的。不过掌门不必忧心，我与楚师姐已经将那魔兽给杀了。”
　　道徽真人真人摸着灰白的胡子笑道：“好好好，你和云儿都立了大功，这几日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研清真人突然站起来，喊道：“等一下。”
　　道徽真人真人皱着眉轻声斥道：“研清。”有什么事大家可以私下商量，何必摆到桌面上来，惹得大家都如此尴尬。
　　研清真人不卑不亢的对道徽真人真人做了个揖，说道：“掌门师兄既让我做执法长老，那研清必要负责到底才能不负师兄所托。”
　　研清真人又转身看着江黎川、楚矜云、慕城雪，背着手，沉着声极有威严的说道：“江黎川，楚矜云可知罪？”
　　江黎川和楚矜云面面相觑，同时跪了下来，齐声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叔（师伯）指摘。”慕城雪亦不甘如何，急忙随着跪下。
　　研清真人毫不客气地回道：“你们二人罔顾苍峒派规矩，私带入门弟子下山。你们可认？”
　　江黎川和楚矜云齐声道：“弟子认罪，还请师叔（师伯）处罚。”
　　一直跪着的慕城雪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研清真人说道：“不是他们私带我下山，是我偷偷跟着去的。师兄师姐之后是怕我出了什么事才带着我的，还请真人莫怪他们。”
　　道徽真人的心突然咯噔一跳，总觉得那双眼睛似曾相识。心中一阵激动，到底还是沉默了。
　　研清真人斜视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替他们求情，先管好自己吧。”
　　慕城雪被他这么一说，顿时面红耳赤，不敢再多言。
　　汇音真人轻咳一声好让研清真人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然后站起来说道：“研清师兄啊，那小丫头都说了是她自己跟去的。你又何必责备云儿跟黎川呢。再说了云儿可是我的徒弟，就算是要罚轮也轮不到你来罚吧。”
　　临音真人站起来附和道：“对啊，对啊，师兄，云儿自有我们二人管教，你也不必费心了。”
　　这两人总是因为谁是楚矜云的大师父、二师父，每每见面总是要吵上几句，明明这楚矜云按着年岁叫了他们多年，可这个话题在他们这里硬是绕不过去。与其说他们是兄妹，倒不如说他们是冤家。但一遇到这样子的事情两人又出奇的和睦，总能一致对外。
　　研清真人知道这两人出了名的护短，尤其是对楚矜云，他们更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飞。再看一旁淡定自若的曲阳师兄，有时候他还真怀疑这黎川到底是不是他的徒弟。还是他觉得他这徒弟皮糙肉厚，经得起他罚。
　　到底是他们的爱徒，他这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研清真人对着江黎川和楚矜云严肃的表情微微收了一些，但面色还是不大好，可见其心中还是十分不悦的，“我知汇音师弟，临音师妹对弟子素来是爱护有加，但我既做了执法长老，那我就要对这个职务负责到底才行。楚矜云与江黎川明知有弟子偷溜下山，却没有及时禀报师门叫人将弟子带回，这便是错了。”
　　“你……”临音一时气绝什么也说不出来，再看她那曲阳师兄，翘着二郎腿悠悠哉哉的剥着橘子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好像罚的不是他的徒弟似的。
　　研清真人的目光随着她看向曲阳真人，灵机一动，说道：“再说了，我不也罚了黎川嘛，这曲阳师兄不也没说什么嘛。你们啊，就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
　　临音真人气鼓鼓的瞪了研清真人一眼，不满的坐了下来。汇音真人摇了摇头，便坐下了。
　　研清真人见没有人在打断他了，便继续刚才的话题，“黎川，云儿，我便罚你们，抄写本派规矩五百次，你们可认？”
　　江黎川楚矜云齐声道：“弟子明白，甘愿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