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倥偬》肆夕禾页

17、第 17 章

　　慕城雪曾建议，他们可以悄悄潜入李全家看一眼尸体，反正他们也不做什么，应该不会怎样的。
　　但楚矜云却觉得偷偷潜入别人家中绝非君子所为，不可行。
　　后来他们也找过李全尸体发现的第一人，但他说的其实跟小二说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到底是什么妖兽将李全杀死的，还需他们自己看到李全的尸体细细感觉一下才行。
　　这东奔西走了一天，三人却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隔日大早，小儿见他们下楼用餐，急忙上前拦住他们，告诉他们李全家出大事了。大概是因为之前楚矜云给了他打探的银子，他便暗自记下这几人是为李全的事来的，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他便急忙向江黎川他们报备，指望着他们可以再给些打赏什么的。
　　楚矜云见他那模样，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碎银放在他手上。
　　小二便感恩戴德的拜了好几下识相的让开了路。
　　江黎川他们也顾不得吃早饭，火急火燎的赶了过去。
　　到了李家，便见到他们家门口为了一大圈人，一层层的，里面是怎样的情况，也就身材高挑的江黎川看到了一些。为了方便慕城雪跟楚矜云，三人也只能像俗人一般挤进去一探究竟。
　　若是常人定是挤不进去的，只是他们三人气质都不一般，这普通村民见了，心中都会升起一丝畏惧然后乖乖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三人很快就到了最前面。
　　这人圈之中是一个穿着华贵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彪形大汉。李家嫂子张开双臂挡在自家门口一脸警惕的盯着那个中年男子，虽然看起来一副不太好惹的样子，但她的眼睛已经将她的恐惧完全暴露。一个大约七八岁的男童畏畏缩缩的躲在她身后，想必是她的大儿子。还有一个软糯可人的两三岁男童躲在这男童的身后，偶尔探出半个头来天真无邪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双眼纯洁得能望到底。
　　中年男子仗着身后两个彪形大汉护着他，抱着胸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看着李家嫂子。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喊道：“臭娘们，欠我们老爷的二十两都多久了。咋的，不愿还了，真当我家老爷开善堂的，专门救济你们这些穷鬼啊。啊？”
　　这彪形大汉一喊，吓得两个男童急忙缩在自家娘亲身后，多一眼都不敢再看。李家嫂子假装出来的气场也被这彪形大汉的一声吼完全吓没了。她的双腿颤颤巍巍的，仿佛随时要软下去。随即摆出一副可怜相，哭丧着说：“林老爷，我家相公刚走没几天，您就再宽限我们几天吧。”
　　林老爷原本看好戏的脸马上变得凶神恶煞，对着这个茅屋还有这李家母子指指点点，“你看你们这个破茅屋，还有你这身不只穿了多少年的衣服。”林老爷看这李家嫂子的眼满是嫌弃。
　　李家嫂子忍不住看了看自己，一身新旧补丁数不胜数，洗得发白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和脸，粗布裹着干如稻草的头发，脸也是干巴巴的，不知什么时候还爬上了几条皱纹。再看自己的双手，指缝全是裂痕，指尖上还有清晰可见的老茧，手背皱得如老橘一般。这哪里像个三十来岁的人啊，分明是个四五十岁的老妈子嘛。她羞愧地低下头，就好像当街被人扒光羞辱一般。
　　林老爷见她这样子心里还不解气，继续嫌弃的说道：“我肯收你这房子你就感恩戴德吧，你看你这破屋子又刮风又漏雨的，就算你把抵押给我，我看也抵不过我借你那些银子的五分之一。倒是这地，我还能考虑考虑。”
　　李家嫂子一听要押地马上抬起头来，一副护仔母鸡一般，坚决地说：“不行，这地是我婆婆留下的，绝对不能让你收去。”
　　“嘿，”林老爷一听来气了，骂道：“现在你债主还是我债主啊，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我钱砸锅卖铁也得还。别以为你这地就值二十两了，你也不看看这地才多大，还有这地段，我肯收就不错了。我看你这两孩子倒不错，我带回去当个小工也不错，就当是抵债了。”
　　“不……不行，我绝对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你的。”李家嫂子急忙转身抱住自己两个小孩子，眼神却一直放在林老爷和他两个打手身上，生怕她一个不留意孩子就被抢去了。
　　江黎川、楚矜云、慕城雪三人在人群中看着这场闹剧的发生，侧耳听着身旁这些人在议论林老爷，大致明白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林老爷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豪，这李家呢，从李家老母生病开始陆陆续续向着林老爷借了好几次钱却一直都没还上，今儿这林老爷就带人上门来讨债了。
　　慕城雪看这李家嫂子还在跟林老爷磨着，忍不住叹息道：“这李家嫂子真是可怜。”
　　楚矜云跟着说：“本来是要来帮衬一下他们的。”然后又拿出自己的钱袋看看，里面不过装着些碎银，二十两还远远不够呢。“早知道该多带些银子的，这些也不够帮他们还债。”
　　江黎川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将目光投回李家嫂子他们的闹剧，语气平和地说：“这里老爷一看就不是善茬，即便我们这次替他们赶走了他，保不齐他什么时候又会来。毕竟涉及钱财，不管怎样总归是李家理亏。”
　　慕城雪抓住了关键字眼，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若有钱，便能帮他们解决这些问题。”
　　楚矜云说道：“起码能彻底解决眼前的问题。”
　　“那这个应该够给他们吧。”慕城雪拿出一锭闪亮的大银锭。。
　　楚矜云拿过来掂了掂，惊讶的看着慕城雪，“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这些迟一点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帮李家嫂子解决问题。”慕城雪将银子拿回来，向前走了几步出了人圈，将银子对准那林老爷的脑瓜子一砸。
　　“哐”的一声林老爷的脑袋被砸出一个大包，他接住银子也不看清楚是个什么东西，便回过身对着人群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拿东西砸本老爷啊，赶紧给我站出来，向爷爷认错。”只见一个妙龄少女抱着胸站在极其显眼的位置看着他，如夜莺般好听的嗓音说道：“这些钱够抵这位姐姐欠你的债了吧。”
　　林老爷在看看自己的手，果真是拿着个大银锭。他掂了掂银锭的重量，逐渐扬起的笑容将他那张脸挤满了褶子，“整整二十两，够数。”
　　慕城雪一听够数，喊道：“那还不快滚。”
　　“慢着，”林老爷也不急着走，眼珠子在那不停的打转，也不知道他脑袋里又在想什么损招。他今日来收账还担心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却没想到跑出来个冤大头，他不好好坑这冤大头一笔，那岂不是浪费了他这么大个阵仗嘛。“这二十两是本金，她还有二十两利息没给呢。我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慕城雪倒是急了起来，“不是说二十两嘛，怎么又平白无故的多了二十两，你不会是想讹我吧？”
　　林老爷搓了搓手，谄媚的笑道：“林某最敬佩善人，像姑娘这样的大善人，林某怎好意思讹姑娘呢。这借钱收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是生意人又不是大善人，这借钱连利息都不收的话，下次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来找我借钱了，我哪有这么多钱能够借出去啊。这种不赚的买卖谁愿意做啊，你说对吧。”
　　慕城雪听了他这歪理，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能软磨硬泡道：“就算是利息，这二十两也太多了吧，就不能少一点嘛。”
　　林老爷听出来了，这姑娘是真打算替那离家的死穷鬼还债啊。既然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不会缺那点钱。早知道应该叫高一点的，叫个五十两才对的。林老爷的内心懊悔着，可这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反倒故意表现出不耐的表情，“既然你都替这李家人还债了，想必也不会差那二十两。既然还了一次了，也不差一次，你赶紧替她还了。”说罢，他朝着两边的彪形大汉使了使眼色。两彪形大汉抱着胸慢慢向慕城雪靠近了一步，实有威胁之意。
　　突然一道银白的剑影晃了林老爷三人的眼，他们低头一看，腰上的腰带不知何时断开了躺在了地上，衣袍全都散开了。他们急忙将衣袍捂严实了，再抬起头的时候，一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白衣男子挡在了刚才那貌美如花的姑娘面前，他手中的剑泛着寒光，剑尖正对准他们。
　　林老爷满脸恐惧的看着江黎川，抬起来的手颤抖的指着江黎川，结巴着说：“你……你这臭……臭小子，想……想英雄救……救美啊。也……也不打听打听爷……爷爷是谁，识……识相的，赶紧……赶紧给我滚。”
　　江黎川瞄了他们一眼，眼神似冰刃一般，林老爷和他们的跟班只感觉从头到尾一阵冰冷，像被人倒了一桶冰水。江黎川的声音更像从遥远的地狱中传来，让人听而生畏，“滚，否则别怪刀剑无情。”
　　林老爷和其跟班被吓软了腿，三人连滚带爬的撞开围观的人群往外去，走了极远才停住脚步。这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又不怕死的冲林家方向喊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然后迈着两条小短腿快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