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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待宰小肥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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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起来,重复之前两天的流程,王阿爹不言不语,王大阴阳怪气。王灵耸肩,样子做到就行。和他们唱戏的时候巡场一样,认不认真一回事儿,人上去转悠一圈就行。
等王灵摇摇晃晃的回去,王阿娘冷声讽刺道:“又是粮,又是糖的,我看他能作几天。”
王灵依旧他头没回的走了。糖啊,王五、阿枝、老三、老四都知道,王灵想了想,阿枝心软、老三老实、老四不见兔子不撒鹰,能透露消息的只要王五的。王灵冷哼一声,他就知道老五这个小兔崽子靠不住。至于王五五有三岁,呵呵,王二爷会考虑这些,宫里的时候,一岁的孩子都会争宠。
王灵依旧这么骄傲的飘着,等家里人出摊了,赶着把新衣裳做出来。今早悄摸给了阿枝一块糖,谢她的线,可也不能占太久。
纯白的细布做了里衣,靛蓝粗布做了外衫,三尺合一丈,足足做了一身长衫还有余,定要把细布里衣漏出领子来,那才体面。王灵到阿枝的房间里找镜子,铜镜太小,退得远了又瞧不清。即便模糊着,王灵也认定自己绝对是英俊潇洒、器宇不凡。
没错,即便满头黄毛,一身干瘦,王灵也自信满满。
剩下的碎布料,王灵拿着细布、粗布两相为难,咬咬牙用细布做了个口袋,还在口袋角上绣了个纹样,像字又不是字。剩下的粗布做了个褂子,布不够做得贴身,嗯,就是有些紧~今日进城不知多久能回来,王灵干脆把褂子也穿在身上。
这防贼似的,也不知防谁呢。
初秋的太阳明晃晃,两日足够把那些皂角米晒得发脆。王灵用白色细布口袋装了拎在手上,又出门骗人,不,卖货去了。
这皂角米在蜀中可不盛行,王灵也是二十年后闽王进贡来,才有幸一见。此时蜀中无人知道,不管王灵说得如何天花乱坠,也没有像昨日大娘一样的倒霉鬼上当。
中午正当热,王灵为了装斯文,例外穿了三层,看着一上午没开张,正想躲到巷子里,把褂子脱了。
“哎,你这人,青天白日,干什么呢!”
刚挎下外头长衫就听到一个尖利得女声,王灵吓得赶紧穿上,手忙脚乱穿上。侧着身子道;“小子鲁莽,万望见谅。只因天热,衣裳错乱,来小巷整理。冲撞贵人了,贵人恕罪!”
装读书人,王灵有经验。
“小娘子,瞧着是个读书人呢。都不敢回头看一眼,可见是个老实的。”王灵竖着耳朵听,只隐约捕捉到这么一句话,还有一声牛叫。
牛?王灵眼中精光乍现,这时候能乘牛车的,肯定小有家底。遇上男人换衣服,居然是个小丫鬟出面,可见没有长辈或积年的老仆跟着。这样的肥羊,此时不宰,更待何时?
“实在对不住,小子乃是神京人士,随长辈迁居蜀中。”嗯,这片有家底的大多是外地迁过来的,拉拉同乡也不为过。“因从友人手中得了一份好东西,乃是闽地千里迢迢运过来的。若非家业败落,小子怎会当街贩卖,有辱斯文。奈何闽地离此千里迢迢,蜀中竟无人识得此物。”
“什么东西?”一个更加温柔的女声问话。
“雪莲子。”
“你不必拘束,转过来吧。”
王灵转身,规矩低下头,只是转身的时候用余光扫了一眼,有个着红色锦衣的女郎坐在牛车里,掀开帘子看外面,另一个着靛蓝的侍女站在车旁。瞧那红色之正,锦缎放光,可见家底不俗。合该不俗,连给走路粗使丫鬟都舍得用染色衣裳。
肥羊!王灵再一次确定。
“给我瞧瞧。”那女郎招呼道。
“小娘子,腌臜男人的东西,怎么能过小娘子的手。”那侍女阻止道。
王灵暗自咬牙切齿,更恭敬得把那白净布包双手奉上,躬身举过眉心。“烦请小姐姐呈送。”
“呵~”裴晚云听到熟悉的称呼心中高兴,难得出门遇上个人,小学生装大人,实在有意思极了。
裴晚云接过一眼,惊讶道:“皂角米?”
坏了,难道还真是个识货的。王灵暗自惊讶,面上惊喜,“小娘子慧眼识珠,这雪莲子的俗名正是皂角米。这雪莲子文火慢炖,煮熟之后晶莹剔透,如同大米放大数倍,绵软可口,汤汁浓郁,正是滋补佳品。”
“没想到这里居然有皂角米。”裴晚云感叹一句,问道:“多少钱?”
“怎敢与小娘子言利,没得玷污贵人清贵。你看着给,看着给。”王灵还是摸得请这些富家小娘子的脉,明明家业败了,却是清高不言利,只羡天上云的人物。
“你可真是老实。这样吧,我也不让你吃亏,闽地千里迢迢来的,羽儿,给他一贯钱。”
“小娘子?”羽儿惊讶不已,这么个小布包,居然就要一两银子,怎么行!这让她怎么和娘子交待!
裴晚云横了羽儿一眼,羽儿也知道这不是她可以置喙的,只能不情不愿摸出一两银子丢进王灵怀中。“这是我家小娘子心善,你可得感恩。”
“是,是,是,多谢小娘子。冒昧想问,小娘子高姓,小子也好日日感激。”
“哼,我们闻喜裴氏,岂是你这样的人可以高攀询问的。”
“原来是闻喜裴氏的小娘子,失敬失敬。”王灵惊讶不已,连连作揖。闻喜裴氏,那是陛下都要倚重的大家族,据说传了千年,真正的世家阀门。
裴晚云不爱听这等自报家门的戏码,好尴尬,感觉和高喊我爸是李刚一个性质。“好了,羽儿,走吧。”
等到牛车缓缓转动,王灵才直起腰来。我的个乖乖,居然是闻喜裴氏,不过看后面小娘子那心虚劲儿,肯定不是嫡支,慢说嫡支,就是旁支都不可能沦落到到此。估计只是族谱连着宗,占了一个姓的便宜。
王灵把手里的银锭抛了抛,银子,若不是有这等傻娘子,他还有再等十年才能见着银子的模样呢!
瞧着那牛车嘎吱嘎吱走远,王灵左右看看无人,悄声跟了上去。
“小娘子,您买这什么米作甚,还一两银子呢!多贵啊,要是娘子问起来怎么办?”
“这皂角米是好东西,和血润肠,祛风消肿。娘近日病着,又舍不得吃燕窝。这皂角米和燕窝差不多功效,也略微补补。”
“真这么厉害?”羽儿半信半疑。
“嗯,回去煮了就知道。”裴晚云不知道皂角米是国产的还是外来引进的,蜀中该不该有,可东西她认识。上辈子流行养身,枸杞菊花不算啥,燕窝银耳才是真绝色。唉,银耳就是蜀中开创的,可惜等到清末民国才出现。
“若是娘子吃了有效,奴婢定要再去找那小哥。”羽儿是信服她家小娘子的,不过和小娘子比起来,还是娘子更有威信。
牛车里的谈话,就算王灵长了顺风耳也听不到。跟着牛车走到巷尾,瞧见门匾上的确写着“裴宅”,王灵才放心离开。真姓裴,小娘子又天真,是个能长期坑骗,咳咳,孝敬的主。只用宅字,肯定没有人做官当差,不怕事发脱不了身。
多亏自己识字,虽不能和正经读书人比,这些宅、府、斋、堂是记得清清楚楚,姓氏也认得。当初进宫的时候,教习的宫人教一遍,写在纸上让背。那苛刻的,把人怼到墙角,错一个字一个嘴巴子,就这么记下来的。
王灵记性好,这才有机会近身伺候陛下。
唉,多亏了陛下啊。这辈子还没有报效陛下,陛下英明神武的光辉依旧照耀着我!
王灵是个存不住财的,平白得了一两银子,他近不想换一身更精致、更结实的衣裳,远不想攒着应急或置办产业。王灵拿着银子,只想潇洒一回,第一时间找了个食斋,便宜的还不去,专挑贵的进。
进门先把一两银子拍在桌上,大声道:“扣肉、蒸鱼、烧鸭子,肉圆、蒸蛋、肘子汤,再来个四碟凉菜的攒盒。”
“小郎君,你一位啊?”伙计见王灵也不是大家公子的打扮,一个人这么多吃得完吗?
王灵可不感谢这样的好意,斜他一眼,“送上门的生意不做啦?”银子都摆出来了,还有瞧不起他的?
伙计一个激灵,轻飘飘打嘴,“打我这张不会说话的嘴,小郎君恕罪。小的给您奉茶,菜一会儿就来!”
伙计作揖打拱得先给王灵倒茶,扯着嗓子喊“扣肉、蒸鱼、烧鸭子,肉圆、蒸蛋、肘子汤~四凉菜攒盒喲~”
王灵不愧本职,随口点菜都是押韵的。
大荤的菜色上来了,即便是自诩见过世面的王灵也忍不住大快朵颐。见世面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这辈子自己就是个土包子。
王灵多会吃啊,先吃口味清淡的蒸鱼,再用肉圆蘸酱,食斋特特用蜀中特产花椒调的酱,麻!舒爽!扣肉肥而不腻,蒸蛋滑嫩可口,吃够了咸香的烧鸭子,再用凉菜解腻。还有好货十足的肘子汤,那鲜香舒爽,绝了!
这家食斋还附赠表演,大堂中间是高台,上面有人正唱着黄钟宫明断《金奁集》,王灵摇头晃脑的听着,还用手打着节奏。
旁边食客瞧他小小一个人,装作大人模样,十分可乐,笑道:“你懂声律音调吗?居然听得懂?”
嘿,这是要挑事儿啊!王二爷难道怕了!
王灵这等出身微贱之人,最恨旁人看轻自己,当即坐直了身子,直冲冲怼回去:“我听不懂,难道你听得懂?”
作者有话要说: 才区区五章,女主居然出场了!史上最快!
男主:天真愚蠢小娘子,待宰肥羊!
女主:满头黄毛装大人,搞笑!
真是友好的初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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皂角米润燥通便,祛风消肿,主要分布云南地区,四川及华南部分地区也有少量分布。
闻喜裴氏乃是当之无愧的世家,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极,五代以后,余芳犹存。在上下二千年间,豪杰俊迈,名卿贤相,摩肩接踵,辉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伟人,彪炳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