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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息呢? ...

  •   话说王灵到了城外小溪边,爬上山崖侧面的皂角树,这树生得好,刚被一片凸起的土丘挡住。这树上辈子是明年才听人说起,听说也是城外挑水的时候找到的。这回他把树上皂角摘干净,决不把风声漏出去。

      王灵独占一棵野生皂角树,兴奋得如同得了金银赏赐一般。

      趁着太阳没落山,王灵爬上爬下把够得着的皂角都摘了,实在够不着的,等明天拿个家伙再来。面前摆了一堆和他差不多高的皂角,王灵丝毫不觉得麻烦,扯了山上的野藤编了个歪七扭八的软兜,驮着往家走。

      网兜空隙大,一边走一边掉,掉了又回去捡,这野藤编的软兜实在不争气,王灵来来回回得地捡,折腾到月上柳梢头才回了家。

      王灵现在是个讲究人啊,初秋的天气还热得很,把皂角堆在他们兄弟那间屋里,又去厨房端了两大盆水冲凉,还顺手把衣裳洗了晾在院中。

      龟毛完了这些,他才爬上/床,不客气得把老四胳膊腿往墙上推,空出一块地方,安心躺下。盖了多年的被子又硬又冷,跟铁板没区别,幸亏如今是初秋,今年的冬天不知冷成什么样儿呢!王灵想着冬天之前无论如何都要置办一身袄子才行,为何不置办棉被?呵呵,真有了棉被,轮得到他盖吗?

      听着屋外的响动,睡在正房的王阿娘嘀咕一声,“死耗子终于回窝了,那个遭瘟的。”

      “成了,睡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以后面上一碗水端平些。”

      “怎么地,你这是嫌我偏心啦?”王阿娘猛得坐起来,“话说清楚,我偏心谁了?二十个通宝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小声些!”王阿爹低声呵斥,“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想把一家子都吵醒给你评理不成?”

      王阿娘心里委屈,咚得一声倒在床上,身子一侧,把被子子全圈到自己身上,还拉得高高的把脑袋罩住,动也不动,只当自己是木头雕的,用实际行动表明不想说话不想听。

      夜里被掀了被子的王阿爹叹气道:“孩子日渐大了,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了。你听老二今天说的那话,只差指着鼻子说老大占他便宜,说我们做父母的偏心了。”

      “我……”王阿娘下意识高声辩解,刚吐出一个字又收了声调,“我怎么偏心了?这兔崽子还坑了我二十个通宝呢!”

      “这一千个通宝都是他挣的,咱家早有规矩,赏钱给谁就是谁的。当然,像这么一大笔钱,给半大小子拿着也是霍霍了,定要给你收着的。我是说,你以后别喊打喊杀的,一千个通宝分二十个三十个,哪怕五十个通宝出去又如何?正好给其他几个瞧瞧,多挣赏钱,家里不会亏待。”

      王阿娘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不然不会矮了声调:“老头子,你可想清楚,老大是要给我们养老送终的。”长子的意义不仅是平日里吃穿向父母看齐,不仅是能管束弟妹,更是挑大梁,担重担,日后供养老人的不二人选。

      “知道!”王阿爹又是一声轻叹,“再攒攒,翻过明年,就让老大和阿枝成亲,再生个大孙子,咱们老王家香火也就有继了。”

      “什么道理,老娘身上掉下来一块肉,吃我的穿我的,命都是我的。如今还要老娘给他赔小心了,什么世道!”王阿娘喋喋不休骂道:“果真是南蛮子的地方,一点儿都不大气。这要是当初在神京,哪家出了这种不孝子,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王阿爹不听她嘀咕,拉了被子搭在身上,闭上眼睛打鼾。王阿娘知道当家的说的有道理,不过发泄两句。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里,王阿娘捋着自己披散下来的头发,她才三十岁啊,头上已经有白发了。听闻中原打得厉害,这要是他们没逃出来,也就是给神京陪葬的命。三十岁啊,已经老了,若能再活二十年,五十高寿她就满足了。

      再活二十年,靠她一个老妪自然是不行的,得靠儿孙供养。唉,日后还是装个面子吧,为了多活二十年。

      看着老妻睡了,王阿爹把被角掖平,才缓缓放平呼吸。人前教子背后教妻,他们贫苦人家不没大家族郎君娘子那些讲究。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贫民百姓家不孝顺的名声不好的多了,还有不少过的好呢!为着日后,而今就得当心。

      老二、老四都是活泛鬼,尤其是老二,一肚子鬼主意,平日里跟着班子出摊唱曲,总要得几个赏钱。就是没有,也要抓耳挠腮从家里的钱匣子里扣两个。棍子打断几根都不改,真是贼脱身投胎的讨债鬼。

      这样的老二,怎么受得住没有几个活钱在手上。等他知道教训了,低头服软求着一起出摊,才是给他教训的时候。

      王老爹盘算好家庭方针政策,终于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不亮,王家人就起来收拾行头准备出摊,今日是大集,家里那头青骡也被请了出来,套上王家最豪华的篷车。

      一家子都起来了,王灵三兄弟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王三去帮着抬东西上篷车,王四装模作样牵着骡子,美其名曰怕骡子不听话撂蹄子,伤了爹娘。王大正在抬东西,见王灵出来了,撇嘴一笑,“老二啊,今天你就别去出摊了,不是说伤着头了吗,好生养着。”

      王灵一看王大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眼疼,知道他什么意思,不就幸灾乐祸吗?你王二爷怕了?

      王灵一撩眼皮子,报以同样眼疼的表情:“好啊,多谢阿爹阿娘体恤啦!”然后打着哈欠往回走。

      王大一看没刹住他威风,顿时气极,又不知想到什么,冷哼一声,“有你好看的。”

      “干什么呢?立在墙角当烧火棍呢!还不快过来帮忙!”王大大声训斥和骡子亲热的王四,找不到正主,还不准迁怒吗?“多大个人了,就知道偷奸耍滑,干活只知道缩边上去,吃饭的时候怎么不缩边上去!”

      王四是个能屈能伸的,应了一声,跑去给王三帮手。

      阿枝最后从屋里走出来,乌黑的头发梳得油亮,头顶上还斜斜绑了一截红头绳,正红的!这么正的颜色,少说也要两个通宝。耳朵上带着自己用红豆做的小耳钉,红豆也打磨得油亮,跟珊瑚宝石似的。豆蔻少女,再配一身蓝袄白裙,怎么看怎么亮眼。

      “阿枝今天真漂亮!”王灵笑眯眯恭维一句。

      “说了,要叫阿姊,不是阿枝。”阿枝狠戳他额头,“你个不省心的,赶紧给阿爹阿娘赔罪,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哎,哎,快走吧。”王灵过耳不过心往房里走,阿枝叮嘱道:“五儿在我房里,你看着些。”

      王灵头也不回,随意摆摆手,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回屋继续睡觉。

      等到日上三竿,王灵才伸着懒腰起来,拖着一双烂布鞋往厨房里去。揭开大锅上的木盖子,“贼娘直的!”王灵大骂,锅里只有小半锅白水,干净得一望到底。

      回身一看,厨房干净得耗子都不来,能吃的全部锁紧了阿爹阿娘的屋里。

      狠,真狠!这是不给自己饭吃啊,怪不得今天早上老大阴阳怪气的。

      王灵把锅盖一扔,去阿枝房里找吃的。阿枝房里什么构造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就这一眼望过去空荡荡的房间,能藏个什么?王灵走到床边,见五儿躺在床上酣睡,嘴角还有黄色糊糊干了痕迹,一瞧就是小米糊糊。

      得,连和王五抢食的机会都没有,真他娘的狠心!

      王灵有耷拉着破布鞋回到屋里,继续剥他的皂角。皂角豆放一盆、皂角米放一盆,豆荚放一盆。等剥好了,把豆子倒进那半锅水里煮着,又从房间的墙角缝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有粗盐。稍微洒些提味儿,白水、绿豆,冒着雾气,鲜!

      谢天谢地他娘良心没全扔了,柴火没锁,不然可真是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大锅煮了小半锅,王灵一顿造了一大半。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稀稀拉拉连汤带水的,少了根本不抵事儿。

      暂时哄饱了肚皮,王灵把剥下的皂角米放在簸箕里,摆上屋顶。又把新鲜豆荚都捣碎了沤在陶罐里,等到沤好了,就是现成的皂角水,洗什么都方便。

      中途给五儿喂了一顿豆子粥,伺候他拉屎屙尿,在家里混到差不多时候,看着太阳不那么烈了,把剩下小半豆子粥喝了。原样倒进小半锅白水,扬长而去。

      出门的时候,王灵可没忘了把他的皂角米到进衣裳里包着。以他娘的品性,要是看见房顶上有东西,就是毒/药她都要尝一口。

      到了溪水边,摊开衣裳把晒焉了的皂角米再晒上。白天在家除了逗五儿那个奶娃娃玩儿,还做了一个带竹刀的钩子,刚好把昨天摘不到的豆荚都摘干净了,啥也不给别人留,保密,明年还来摘!

      堂堂一个重生者,就奔着一颗野生皂角树来了,出息!

      又是折腾到晚上披星戴月而归,王阿娘连着两晚上被晚归的耗子吵醒,气不打一处来,只想给王二一顿好打。

      “行了,看他能折腾几天。野豆子也有吃完的一天,他手上几个通宝,能撑几天。”王灵的举动瞒不过家里人,王五就是个现成的耳报神。

      王阿爹气定神闲拉住老妻,既然要给老二一个教训,就要让他真吃亏,饿狠了才知道怕。以理服人嘛,现在打他不过白费劲,王老爹捋着山羊须,自得聪慧,和那戏台上唱的诸葛孔明一样。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星星草说封面不好看,我换了个,新封面比原来那个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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