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重生后》简梨

10、运气好

　　找房子今日是不可能的眼瞅着就要天黑宵禁，王灵找了家中不溜的客栈，开了个中不溜的单人房，完全不引人注意。虽然还不知道这就叫中庸之道，但已深明其中之意。

　　王灵可不是蒙头瞎打听，他这些日子在外游荡，除了贵人们的官邸有人把守没进去瞧以外，所有地方都走遍了，衙门口都看了好几遍。在脑海里把城内坊市、街道大致划分出来。对王灵而言，最好找个中不溜的家族，大家族眼高于顶，小家族抱团相欺，都不是他一个半大小子玩儿得转的。

　　清早起来，屁大个进项没有，王灵就敢买两个大肉包子边走边吃。一边吃还一边发出感叹，“怪不得人人都想做城里人，这日子，舒坦！”

　　连找两个街区都没有合适的，人家奴仆也不是傻子，奴无私产，自身都是主家的，更遑论房子。若是有空闲房子的，主家又哪里瞧得上这一月百十个通宝的收益。

　　没找到合适房源，不耽误王灵吃朝食，街上汤饼铺子炒臊子的香味传出去老远。王灵横刀立马坐下，喊道：“面娘，来一碗鸡肉汤饼！”

　　“哎，郎君稍坐，就来！”不过一个街边小摊，一对夫妻做糊口生意。男人下面，女人做跑堂。

　　等汤饼上来到了，微黄的面条浸泡在漂着一层黄油的鸡汤里，把旁边两片菜叶子都衬托得格外清秀。

　　王灵深吸一口香气，赞道：“香！”

　　“你可不，小郎君有所不知我家这鸡祖宗日日好吃好喝养着，人都没它金贵呢！浑家都是实心的主，每碗都是厚厚一层油。”

　　“你家可有羊肉臊子？”王灵闻着这香气，突然想吃羊肉了。当年陛下也爱吃羊肉，这东西还是草原上来的人最懂，汉人做不出那个味儿。

　　“小郎君真是臊我老脸，羊肉那等贵肉，小门小户怎么吃得起。”

　　是哦，这时候鸡肉不算肉，猪肉更是贱，只有平民百姓打牙祭，高贵的大人们只吃牛肉、羊肉。以前不许杀耕牛，便有人专门养肉牛呢。不过到最后，耕牛肉牛有什么分别，对高门大族的大人们而言，都是肉。

　　想到此，王灵突然沉默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北上投效陛下，吃上牛肉羊肉。

　　吃了朝食，王灵又随意找了条后巷溜达进去，突然听到一人叫道：“怎么是你？”

　　王灵惊讶回头，却见是那天的小肥羊，咳，那天给他一两银子的女郎。王灵又看了看牛车上的标记和那个婢女，确定之后微垂着眼皮，作揖答道：“见过裴家女郎。”高门大族的人都讲究，尤其是未出嫁的女郎。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头回见面就记住了她的模样，未免唐突，多看几眼牛车和婢女，也算解释自己为什么记得。

　　裴晚云不明所以，难道他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好歹也是古典小美女一枚，怎么就记不住。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敢劳女郎动问，小子正在找屋子呢！家贫无以为生，小子正要寻个安身之所。”

　　哦，租房啊。租房就租房，说这么多没用的做什么。裴晚云笑道：“你来的正好，我家后街闲置的房子，正要租出去呢。”

　　“啊？”王灵惊讶得抬头，顾不得礼节。天下哪儿有这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别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

　　裴晚云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对站在一旁的中年人道：“管家，你带这位去写个契书吧。”末了，登上牛车缓缓走了，那小婢临走前还瞪了王灵一眼，看的王灵莫名其妙。

　　裴管家略一拱手，问道：“敢问郎君贵姓？”

　　“不敢，不敢，免贵姓王，老丈，这是怎么回事？小子只是吃了朝食发散，无意间走到这里的。这……这……”

　　裴管家能理解王小哥的疑惑，就是他也不赞成女郎把家中奴仆空置的房屋租出去，可有什么办法。如今娘子病重，自然只有小娘子担起掌家理事的责任。不过，作为裴家老人，世代服侍主家，他这把老骨头可要替主家好生把关。

　　为此，裴管家不着痕迹的套起话来。

　　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嘛~王灵上辈子见多了此类拐弯抹角的言语功夫，应对自如，反还套出不少话来。裴管家也知道这不是个省油的灯，特意把他领到巷子尾那一间小院去。若是他有什么坏心，裴家下仆就住在旁边，不怕制不住他。

　　王灵仔细看了一下这小院，小小三五间房，带一个窄窄的小院，院子几乎被一颗高大的桂花树给占满了。树枝浓密，屋中采光就不好。不过，树下一口水井把什么不好都掩盖了。这小院在巷尾，院子隔壁就是高大的坊市隔墙，呵呵，很有发挥空间哦~

　　“敢问一月做钱几何？”王灵在心里定下主意，只要不是太离谱，都租下。

　　“主家心慈，不为银钱，不过是与人方便，小郎君随意给个三百钱也就是了。”

　　王灵皱眉：“这树这般大，遮得屋中白日都要点灯，家中老人如何安住，不妥，不妥，二百钱吧。”

　　“丹桂飘香，寓意极佳，只要租住小院一日，这桂花树就由你处置。待到花期，便是走街串巷卖花枝，也不止三百钱。”

　　你说的那么认真，我都信了。现在正式秋季，合该是桂花花期，可你这破树花苞都没一个，这病恹恹破树，画大饼作甚，蒙我呢？

　　“不成，不成，世道艰难，还请老丈怜惜。”

　　“二百五十钱，再不能少了。若是还不成，郎君就请另谋住所吧。”

　　“二百五？咳咳~”裴晚云知道这房租乐了，自己参与家事改革的第一个项目第一笔生意，居然就是这么个吉利的数字吗？

　　“女郎也觉轻慢？二百五十个通宝，还不够女郎用一餐呢，何苦与那庶民争利，我裴氏高门，何苦呢！”裴管家苦口婆心，还没放弃劝说女郎回心转意。

　　裴晚云没听进去，她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男性长辈全部遇难，只有一个病恹恹的寡母，一个四岁幼弟，家里唯一能做主的人只有她。她若是不担起责任来，家业迟早要败光。银两带得多有什么用，坐吃山空。她可是学过历史，看过记录片的，多少旧贵族抱着往日荣光骄傲不放，沦落成只有空架子。裴家有什么用，一个名头而已，平日里说这好听，面对饥饿能换粮食吗？面对刀兵能换盾牌吗？

　　至于与民争利、不够高贵之类的，在裴晚云看来更是狗屁。只有有钱，有源源不断的活钱，什么高贵都足以支撑。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必须开源节流。裴晚云笑道；“管家不必担心，我心里有数。对了，那位租客来历可打听清楚了，只要人没问题，这事儿就继续吧，看来城中需要房屋的人不少，这生意做得。”

　　“小郎君识字，多半是兵祸铁蹄下的可怜人家，倒也无妨。”裴管家见女郎铁了心，也不远说不中听的让她担忧。

　　裴晚云知道这个时代读书几乎是贵族专属，也是验证身份的重要途径。第一步迈出去了，以后自然水到渠成。

　　裴管家告退，羽儿这才笑道：“那小子也是运道，小娘子都和娘子保证了，若是今日再找不到租客，您这变革可就作罢。”

　　“是我运气好。”裴晚云笑道。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只要你下定决心做一件事，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这不，铺路的来了。

　　羽儿笑笑不说话，她跟着小娘子就是，无需思考。

　　裴管家退出裴晚云的院子，又到主母院中请安。

　　裴夫人早就起身，歪在软垫上等着裴管家来报。

　　伺候裴夫人的于嬷嬷把大大的软枕放在她腰间，柔声道：“娘子，靠着吧。”

　　“咳咳，我这身子骨不争气，只能由着晚云胡闹。”

　　于嬷嬷勾起温柔微笑，“娘子宽心，哪家小娘子年少时不跳脱，等长大就好了。日后回想起来，不过付之一笑罢了。”

　　“希望如此吧，那丫头倔着呢！”裴夫人说这几句话便一阵气虚，于嬷嬷赶紧端了温水给她顺气。

　　瞧着夫人这虚弱的模样，于嬷嬷当真疼在心里。都怪那该死的朱贼，害了郎君，若非如此，堂堂裴氏，如何会沦落到这西南乡野之地，还害了身子骨，想想都替娘子委屈。

　　远远瞧见裴管家过来，嬷嬷连忙转移话题道：“娘子，裴管家来了。”

　　“快叫进来说话。”

　　裴管家进屋行了大礼，裴夫人连忙问道：“如何，那丫头打消主意了？”

　　裴管家摇头，把事情说了一遍，又呈上契书。

　　“那人写的？”裴夫人仔细瞧了瞧，约定得很清楚，连桂花树伸出院子的枝丫归谁所有都有写明，当真仔细。

　　“是。那位小郎君说话行事都有规矩，瞧着也是有家底的人。只是一身衣裳实在简朴，身材消瘦，头发枯黄，手上也有老茧。如此，老奴实不知他是什么人了。”世家子没有他这么接地气的，几根桂花树枝丫都要说清楚。说是市井小民，这身识字的本事和规矩礼仪又是哪里学的？

　　“大约是兵祸吧。”裴夫人叹息一声，“管家替我费心看着，若是不妥，递我裴家的帖子去府衙，处理了便是。”

　　“是！”裴管家肃容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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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四位小可爱慷慨浇灌，吃得好饱，打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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