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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她恭敬道,“贵人息怒,驸马不过是一时气话而已,逐流蒲柳之姿,怎比得上贵人珠玉之貌,贵人容光慑人,便是奴奴,也倾服万分,米粒万不敢与朝珠争辉,更何况是比朝珠还要明丽万分的辉阳呢?”

      安阳听了大为惬意,她缓缓松开手,眉眼含笑赞道:“不愧是迎来送往的,这小嘴真甜,这话可是真心?”

      随流惊惧道:“奴奴说的句句是真心,公主是枝上牡丹,何必与奴奴这树底下的烂泥一般见识呢?”

      安阳挑了挑黛眉,她划过逐流唇畔,指尖华丽的甲套尖利无比,摩搓着逐流唇角,弄花了胭脂,带来阵阵凉意,“倒是个能说会道的,可是这张嘴留下的驸马?”

      她笑谑中暗藏不悦。

      宫侍心领神会,吩咐左右仆妇:“冒犯公主,把她舌头给割了。”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逐流哀求着重重的磕下头,未几额头便有血迹渗出。

      平阳厌恶的转过脸,“还不给我拖下去!”

      两个仆妇木着脸,毫不留情的把瘫倒在地的逐流拖了出去。

      楚执言就着眼前的戏喝完一壶酒,他把空酒壶抛开,酒壶砸在船板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仆妇一怔,停下动作。

      安阳身边的宫人斥道:“愣着干什么!”

      听见斥声,仆妇快速的把逐流拖至船外。

      楚执言懒懒的斜躺在栏边,“公主在这儿逞什么威风,莫不是把这儿当公主府了?话说回来,公主府可没这儿快活。”

      安阳冷笑了一声:“驸马要护着她?可要我回去请示姑姑为驸马纳她为妾?也省的驸马在外边拈花惹草让姑姑头疼。”

      “公主与其操心我纳妾,还不如操心操心平阳公主,听说平阳公主又被陛下申斥了?还被罚了封邑?”

      楚执言净往安阳心口上戳,安阳平阳一母同胞,自小感情要好,不然也不会为了平阳做出四处搜罗美男的事情来,现在平阳已不受帝宠,又被取消了封邑,连府内开销都成问题,安阳对这个妹妹是操碎了心。

      这时,只听得外面“噗通”一声,仆妇扣地禀告:“公主,那贱婢跳水了。”

      安阳闻言,皱了皱眉,“本想留她一命,她既要自寻死路,我也管不得她,捞起来后好好安葬。”

      冰冷的湖水围绕着逐流,舞衣沉重,她尽力脱下舞衣,艳丽舞衣如花般盛开在湖底,她如一条灵鱼朝着远方游去。

      她原是渔女,自是熟识水性,在船上时见势不对立马跳了湖,才寻得一条生路,这遭过后,怕是不能留在长安了。

      也罢,她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去哪不是去。

      离得远了,逐流才敢上湖面换气。

      于是夜幕笼罩的湖面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一颗头。

      她抹了把脸,瞧见了不远处的一条青竹小船,准备上前求助。

      好歹让她上个船,换个衣服。

      红泥小炉中余火如豆,其上瓦罐中的醒酒汤已沸腾,木然把汤倒出,在一旁放凉,随后洗好瓦罐,用南瓜勺往罐子里舀水,准备烧个水给他家公子洗脸,耳边却听见一个女音传来:小哥,可否让小女上船?

      他抬头一看,湖面上不是何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阴森森的盯着他,他跌了一个屁股蹲,惊声叫嚷起来:“郎君,郎君....有鬼.....有水鬼啊!”

      他手臂乱挥,惊慌失措,“你别过来,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家郎君博古通今,更和傅天师是好友,傅天师你知道吧,他是全长安城最擅长捉鬼的天师,你要是上了这船,伤了我家郎君,被傅天师知道了,必会打得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逐流爬上船,听见他说的话,噗嗤一笑。

      木然闭着眼睛,一个湿淋淋的东西凑过来,鼻尖闻到一股湖水的腥味。

      女鬼上船了?他瑟瑟发抖。

      只听得那女鬼在他耳边说道:“傅天师啊,我知道,但我不怕,我先吃了你,然后再吃了你家郎君,吃饱了就去投胎,我看到时候傅天师去哪处寻我。”

      她嘻嘻笑起来,听在安然耳边便成了厉鬼咆哮。

      木然颤着声,“你.....你要吃先吃我,不许吃我家郎君,我家郎君瘦的很,你吃不饱的,我身子壮,管饱。”

      呜.....郎君,木然以后不能给你挡小娘子了,以后出门记得多带点人。

      “姑娘何必戏弄我这书童?”

      出声的男子有着一把好听的嗓音,如同潺潺溪流与山间松玉碰撞发出的凛冽声响,一下就进入心中,引得灵魂震颤不休。

      逐流寻声望去,她纵横欢场多年,见过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几,本以为楚家郎君是已是世所罕见,未想到还有人有如此风姿。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若说楚家郎君是一把还未开封的红缨枪,已初露锋芒,那面前的郎君便是江南烟雨浸润出来的美玉,不忍他落上一点瑕疵。

      闻声出来的杨延陵看着面前怔住的姑娘哭笑不得,手中还拿着看了一半的子集注。

      “夜风寒凉,女郎若不嫌弃,可进船舱换一下衣物,安然,把我刚买的罗裙给女郎。”

      木然急了,“郎君快进去,这是吃人的女鬼,不是什么姑娘,她要吃你。”

      逐流羞恼起来,她一把抓住木然乱挥舞的手,“你看看看,本姑娘到底是人是鬼。”

      木然捏了捏,热的。

      他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借着船头的灯火,看清了眼前的人,虽然浑身湿淋淋,但有影子。

      他大松了一口气,既然是人,他胆子就肥了,拍着胸脯嚷嚷道:“我说你怎么吓人啊,快把我吓死了。”

      “谁叫你胆子这么小。”

      “你还有理了。”

      木然把包袱中的罗裙递给她:“便宜你了,这可是郎君为我家女郎买的,洛贵坊的新品。”

      逐流接过衣裙,对着杨延陵行礼,“多谢郎君。”

      转头瞪了一眼木然,进了船舱换衣服。

      换完衣服出来,木然吃惊的睁大眼:“你真的是刚刚那个女鬼?”

      逐流本就貌美,穿着罗裙出来,亭亭如白莲。

      她缓缓走向杨延陵。

      木然堵住她,不然她接近杨延陵。

      逐流叉腰:“我不是难道你是?让开!”

      木然跳脚:“怎么会有你这样蛮横霸道的女郎。”

      逐流朝他做了个鬼脸。

      “郎君,你看她.....”

      木然指着逐流向自家郎君告状。

      这一会儿的功夫,逐流就绕开了木然,走近杨延陵。

      逐流心中擦了擦口水,公子如玉,近看更美。

      杨延陵那书敲了敲安然的额头:“说不过人家就找我帮忙,没出息。”

      木然撇了撇嘴,垂下脑袋。

      郎君总是这样体贴女郎,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郎追着郎君,他每次陪郎君出去的时候就怕被女郎堵在路上,主母叮嘱,他的一半功用便是帮郎君阻拦狂蜂浪蝶,千万不能让郎君丢了一根头发。

      他瞅了瞅面前快要贴上郎君的逐流,哀叹,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会呢。

      他努力用身体隔开郎君与逐流,却被逐流一把扒拉开。

      被扒拉到一边的木然:主母,我真的尽力了,这女郎真的不要脸,力气还大。

      他心中暗暗决定,回去就让主母多找几个帮手。

      他就不信,找几个面目狰狞的壮汉排成一排,这些女郎还敢过来。

      杨延陵放下手中书卷,向后移了移,拉开两人距离:“女郎自重,女郎落水,家人必定很担忧,敢问女郎家人何处,我让人送女郎归家。”

      逐流泫然欲泣:“郎君有所不知,我本是渔家女,后父母病故,如今无依无靠,见今日河边热闹喧嚣,而小女却是形单影只,一时想不开,便投了河,幸得郎君救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望郎君莫要拒绝。”

      说着素白面上便垂下两行泪,睫毛纤长,一副柔弱可怜之态。

      木然朝天翻了个白眼,渔家女自幼熟识水性,要寻死还选投水自尽,这女郎怕是把他家郎君当傻子呢。

      这就好比郎君未成亲之前坐着马车走在路上不知道遇见多少位崴了脚的、假装被马车冲撞到的、一不小心跌倒在地还撒了糕点的要郎君负责的众位女郎,各种花样,每日翻新。

      看得他都麻木了。

      杨延陵笑着拒绝:“多谢女郎厚爱,在下已有妻室。”

      逐流眼睛一亮:“为奴为婢也是可以的。”

      杨延陵依旧噙着那抹笑意:“家中之妻善妒。”

      安然插嘴:“你知道郎君身边只有我一个下仆吗?因为那些不安分的,都被发卖了,看你也不像安分的样子,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逐流一噎,她恋恋不舍的瞅了瞅面前风华绝代的玉美人,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小女只能祝郎君与妻子百年好合了。”

      好伤心,果然美人都是有主的。

      前有楚郎君,后有玉美人,呜呼哀哉。

      “行了,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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