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非善类》朝暮林

6、前半辈子的事6

　　虞雁笙真是摸不透杜维桢的这狗脾气，说风就是雨，好好的对话他能想到不好的去，还把师傅辛辛苦苦给她画的大糖人给拍碎了。
　　如今她蹲在地上可怜巴巴的看着那金黄色的糖渣子，一点一点的收集在一起，幻想着这糖渣子放入口中的甜味，咽了一口唾沫，转过头看了看画糖人的师傅。
　　那师傅见她可怜，叹了一口气动手又拿着糖浆在盘子上画了起来：“好好好，这串我请你，也不知道这大少爷犯的什么脾气，好好的欺负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虞雁笙表示认同的点头附和，接过糖人很有礼貌的道了声谢，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抬头一片白云笼罩，白云上头还泛了点黄光。
　　是到黄昏快入夜的节奏，虞雁笙也不玩了快步的走回家，手中串着糖人的竹签子紧紧握好，回家时想着杜维桢刚才排掉糖人的那一幕。
　　当时她脑子里就蹦出来一个想法：哎呀，又生气啦。
　　她认识杜维桢也没几天，不了解他的脾气还非投缘的往他枪口上撞，撞了一次没关系她哄着，跟着。可这第二次杜维桢这不明就理的生气她就无可奈何了，回家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怕杜维桢气头上对杜恺堂告黑状，杜恺堂能一气之下把自己给赶出去，即便到了杜家的家门口虞雁笙更是寸步不敢进，每抬脚往门里跨，都会想到这年头，畏畏缩缩的将脚放回原位，在看门的两个听差眼睁睁的看着虞雁笙抬脚，又放脚的都有些心烦了。
　　打着哈欠催促道：“我说丫头，你到底走不走啊，我们独家的门有这么难进吗”。
　　自从颜良带着虞雁笙回来，杜太和杜恺堂分居之后，府上的人也猜出虞雁笙的身份就七七八八了----她和钟秀言、虞副官一定有关系。
　　得了这个不待见的身份，他们也就没必要给虞雁笙什么好脸色看。
　　虞雁笙被催促着进去，她单只斜了着两名听差几眼，没搭理，因为在她的感知力，他们属于杜家最低等的吓人没必要理。
　　自己依旧在抬脚放脚的做着这些有规律的动作，她不敢踩进那被门栏分开的水泥地面，活像里面有地雷踩着就会炸开。
　　一辆车站着过街的尘烟气，风尘仆仆的开到家门前，几个听差很有眼力见的跑来争着抢着给后车座上的人开车门。
　　只见后车座位上他们请出的竟是办公回来的杜恺堂，杜恺堂一袭军装威风凌凌的从几个殷勤的听差身边走过，便注意到了犹豫不绝的虞雁笙，先是对着她笑了笑。
　　很奇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半点从他们父母哪里引起的火气就发不出来，对着她除了笑就只有笑。
　　虞雁笙也不犯难，对着杜恺堂也咧开嘴，也不知道什么莫名的感应，他就能从虞雁笙脸上知道这她的难处。
　　他摸了摸虞雁笙的头，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抱着她跨过杜家的门槛，蛮有气势的同她说道：“你只管说，谁又欺负你了爹这就给你做主”。
　　当虞雁笙听到他这一声‘爹’时，更是自觉的微微低下头不答，杜维桢就是听到她说她是杜恺堂的女儿才生气的。
　　杜恺堂见着不对又想道：“那天听我颜副官说你和维桢有过节是不是那小子欺负你啦”。
　　虞雁笙更是低下头不答，是与非的结果都写在脸上。
　　杜恺堂看着虞雁笙的表情，已经是猜出了所以然来，接着鼻子‘哼’出一口气来，抱着虞雁笙转弯去了南院：“走，我带你去找那小子算账去”。
　　身后跟随的管家听差副官，也都大阵仗的随着他去了南院，一群人朝着一个方向去，似乎不是去找杜维桢算账的而是去讨伐的。
　　据南院的丫鬟们会支杜太下午去和几个富商姨太们打牌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杜恺堂一笑，得意的这回儿子就落到他手里了。
　　他牵着虞雁笙门业不巧的来到南院的书房，他算准了杜维桢在做着作业当着虞雁笙的面他必须做着严肃的表情，正色的看着齐身相迎的杜维桢。
　　厉声呵斥道：“我还真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读书不会，这欺负人的本事倒还真有一手”。
　　接着将虞雁笙牵过来让他陪自己坐在杜维桢刚做的位置上，查翻着他的作业，由于杜维桢虽是气呼呼的回家，但很理性的认真完成着他的作业，他爹应该在上面瞧不出什么毛病来。
　　杜维桢先是舒了一口气，将目光转移到虞雁笙身上，他又想起在她手上打碎的糖人，当时不过是一时激动情急之下才做出错事，想想还真有点后悔。
　　杜维桢正犯着悔意，杜恺堂更是将魔爪伸向了书包，这可不得了，里面还有一本说书先生写给他的英雄传，那东西要是被拿出来可是要人命的呀。
　　杜维桢这时更是什么也不顾了，几步冲上去夺走他手中的书包，但是为时却晚了一步，杜恺堂的‘魔爪’已经在里面掏了半天，活生生在杜维桢抢去的时候掏出一本书来。
　　杜维桢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等定睛细看才发现杜维桢居然掏出了那本虞雁笙为他烘干得看不清字的一本书，还好书的外皮被一层课本表皮抱着。
　　“这是我帮哥哥。。。杜少爷准备的，他的书被我扔到水里，我给他烘干的”，虞雁笙解释道。
　　得了她这一番解释，杜恺堂更是对杜维桢露出了凶样将书扔在了地上，怒道：“你们俩个的事我不来管，但是要是被我知道谁欺负了谁，我那谁是问。欺负自家人有什么本事，有种你上外边把那几个带枪扛炮攻城的轮番欺负一遍。告诉你们，老子的种没你这么窝囊”。
　　也不知道今天杜恺堂是不是吃枪药了，对着杜维桢就是一顿痛批，将虞雁笙在那里所受的欺负轮番都讨了回来，想想以前告父母这种事，也只有对当小孩被自己欺负了，才会这般做做。
　　他们都欺负虞雁笙没有爹没有娘，婶婶不疼叔叔不爱，却练成了铜肺铁心，再加上坑蒙拐骗这计量一用她就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天下无敌了，妹夫母就没父母呗，孙悟空不就是没父母，你看他多有本事。
　　可如今，他看着杜维桢居然活生生的被杜恺堂骂哭，而杜恺堂这个威风八面的师长居然还站在自己这一边主持公道，一瞬间心头有一丝暖意。
　　等骂完杜维桢，颜良就顺着脚印找上门来了，刚进门也顾及不上在两个小孩面前谈军事，忙说道：“师长，刘伟征真的扛枪拿炮的在城门口守着了，还好拍的人不多，其他几个旅长派去彭能顶一阵，他们叫我来等您的裁决”。
　　杜恺堂听完，立马拔出腰带间的枪，做足了架势怒道：“他娘的姓刘的，真当老子是刚从娘胎里生出来的，敢和我斗，还嫩了点”。
　　这可讲虞雁笙下了一跳，后退了几步，杜维桢也看到眼前的这个真家伙吓得都不敢哭出声，只好低头小声的啜泣。
　　杜恺堂放弃了继续‘讨伐’杜维桢的念头，提步出门，颜良副官跟在后面寸步不离的走着，边走还边说着其中的情况。
　　要说如今时局真是动荡不堪，杜恺堂这升迁之路也没有那么顺利，前方有个个师长同职的相互压制，后方还有刘伟征这样的世俗宵小在后面阻止。
　　他和刘伟征本就是死对头，他们曾在一个司令部里面带过兵当过团长，刘伟征好战他揣度着自家兵去打别家兵，这杜恺堂忍了。如今更是带着自家兵装腔作势的来贡自家的城。
　　刘伟征不是不知道他是在余县安家，要是余县被他刘伟征给打下来，那他家不久轮番的被毁了吗。所以他认定刘伟征是来找茬打架的。
　　等着他确定完，转头对着颜良又是一番询问：“那边是什么情况”。
　　颜良如实回答道：“也就几十个人在城门叫嚣，每个人身上至少有几把枪，几个草丛灌木处还有狙击手隐藏，所以确定不了多少人，不过梁阳那边有一批粮草军火还有一千几百号兵已经启程，都是刘伟涛的人”。
　　杜恺堂的军靴子往地上一跺，地面瞬间发出一声闷响，杜恺堂也没在说话，沉思着驾着车去司令部和几个师长继续轮番商议做准备。
　　司令部的会议厅内，一把悬挂式的电灯，发着微弱的光将整间议厅给照亮，几个师长团座，纷纷围座在一张阔大的木桌旁。
　　他们有的盯着一张白嫩的年轻脸，满是朝气，有的面容枯柴，已是迟暮年华。
　　不论怎样他们脸上没有笑容，都为着这事而发愁。
　　见着杜恺堂一来像是看到希望的纷纷请他上座，让他做出决策，只是没等杜恺堂说话，他们就一个劲的抢先说道。
　　只听一个年老的军旅长说道：“别看刘伟征现今手上就这些兵实则都不是好对付的”。
　　这一听年轻的小团长不乐意了率先说道：“这能有什么的，他城门口地下的兵咱们出动一个团的人，一跑还不把他们轰爬了”。
　　老旅长发着老生常谈的姿态，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解释道：“你可别忘了，刘伟征可是在梁阳还有兵的呀，他能在梁阳借兵难道就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借，到时候他能出动多少兵力不是我们能估算的呀”。
　　“是呀”一个师长也跟着附和道：“他提前带兵叫嚣，只不过是想来一个引战的机会，咱们可不能上了他的当呀”。众人表示同意的纷纷点头。
　　但是年轻一辈的不同意了，小团长先是皱眉道，不服气道：“那能怎么样，他姓刘的要打，我们自吃理亏不和他打，那不是自认投降，不行太窝囊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唯独最该发言的杜恺堂说不上话，只听杜恺堂往那方桌上这样重重一拍，众人连忙肃静等着他说话。
　　杜恺堂发着低音：“一个姓刘的就把你们急成这样，出息。全部人听我号令便是，刘伟征想玩，那咱们就和他玩玩”。
　　杜恺堂声音虽是不大，却能像敲山震虎一样，警示在每个人的心里，众人不说话但是看着在上座慢慢站起来的杜恺堂，像是看到了希望。
　　此时一个士兵突然跑进来传信道：杜太来了。
　　杜恺堂滚烫的热血心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凉了半截---这婆娘还真为了他儿子找上门来了，这婆娘找的还真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