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语》余林子

2、2.泣血和雨声

　　1.
　　等她昏昏沉沉地从马车中醒来，才知道，他是真的背叛她了。
　　她是俪水国尊贵的长公主，先帝去世，幼弟登基，当然镇不住朝堂上的老油条，他出现了，本是平民的他聪明睿智，治世言论一出便镇住了朝堂上老家伙。
　　她爱上了他，她以为他也是。
　　他说他爱她，愿为她做一世辅佐君王的臣子。
　　他说邻国进犯，求取公主，为了国家，我只得放你去罢。
　　她不愿，他便端来一碗迷药灌她喝下。
　　末了，他说，一切都是为了俪水，一切都是为了百姓。
　　可是在后宫长大的她看出了他眼中的算计。
　　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来到邻国，迎亲队将她送进皇宫，送进邻国大王的宫殿。
　　她坐在榻上心如死灰。
　　“公主，丞相让我给你看这个。”
　　侍女拿过一个精致的匣子打开，帮她掀起盖头。
　　盒子中躺着一对钗，水蓝色的宝石花朵，步摇为精心打磨的宝石坠。
　　“这是丞相亲自设计送给公主的呢，这对钗丞相取名叫做雨声。丞相还说勿忘……”
　　“够了。”她严厉地打断了侍女的话，“嫁到这里来，我便是这里的王后，以后丞相的话休要再提。”
　　“是。”
　　不多久，大王便进来了。侍女自觉退下。
　　他轻轻走到她身边，掀起了盖头。
　　这个国家为北方蛮族入侵占领后自立的国家，本以为蛮族后人，必定也长得粗犷狂野。意外的是，大王却是剑眉星目，隐隐一股书卷气。
　　可是她无暇欣赏。只一眼，便垂下头，眼中满是疏离。
　　大王有些颓废，说道：“罢了，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我会等的。”
　　本以为他会走，她都已经做好第二天成为满宫笑话的准备了，他没走，而是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和衣而卧。
　　她有些惊讶，却并不动容。

　　2.
　　她的生活很单调，每日都在自己宫里，不外出，也不见人。免了宫里其他嫔妃每日的请安。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着，倒也安生。
　　只是，大王每日都来。偶尔会给她带来一些新奇玩意儿，只为博她一笑。
　　时间久了，她的心即便是块冰，也慢慢被悟化了。她和大王也能坐下一起闲谈，甚至下棋，作画。
　　只是大王依旧睡在贵妃榻上罢了。

　　“公主。”
　　“别忘了，我现在是王后。”
　　“匣子里有丞相给您的信，您真的不看吗？”
　　侍女端过匣子，里面静静躺着那对发钗。
　　她犹记得，那年自己才十五，瞒着父皇带了两个会武功的宫女便跑出宫去玩。小摊上，她看中了一对钗，素银的，只是点了两颗不起眼的宝石，胜在造型好看。
　　谁知店家没有多余的零钱，只收碎银，她只得去钱庄换钱，在路上却被人掳走了，两个侍女也被人杀了。
　　最后醒来，是在农庄，她就是那时认识丞相的，丞相救了她。丞相也没有否认。
　　她都记得。
　　她打开匣子，拿出书信便烧了。既然已经嫁人，前程过往便忘了吧，大王真心待她，她怎会感受不到。救命之恩，来世再还罢。
　　“王后，大王差人送过来的。”
　　小太监端来一个匣子，赤色玉打造的花朵，和步摇坠子。造型，颜色和当年她看到那对一模一样，也和丞相送的造型一样。
　　她有些惊喜，问道：“大王呢？”
　　“大王有些急事处理，可能晚些过来。”
　　“好，你去回禀大王，我很喜欢。”
　　“是。”

　　谁知道，她这一等便是好几日，再见面时却是最后一眼。
　　俪水的军队杀入王宫，丞相亲征，一剑刺入他的心口。临了他还死死挡在她的门前。

　　3.
　　她被带回了俪水皇宫。
　　丞相，不如今的摄政王光明正大的住进皇宫，每日带着小皇帝上朝，，卑微地像个旁观者。
　　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她的侍女才是关键。每日传递消息，画王宫地图，等着摄政王杀入王宫。
　　如今的侍女已是摄政王的侍妾。他日摄政王篡位成功，她再差也是一个妃子。
　　她被锁在自己的宫里，每天有人送来吃食，也有人伺候。只是不能出这宫门半步。
　　摄政王每日都来看她，想要拿到先帝影卫的号令符。
　　她有，却不说。

　　直到那一天，大王送她的鹰飞来，交给她一样东西。
　　墨玉做的令牌和一封信。
　　看完，心如死灰，泪如雨下。
　　当年自己跑出宫的时候，大王便遇到了她，一直想上前交谈却鼓不起勇气，后来她被山贼虏获，两个侍女也被杀了，大王独自一人闯进贼窝灭了山贼救出她，送到山下的农家。他也受了重伤，在别处养伤。等他回来的时候她醒了，以为是书生救了她。大王一早便看出摄政王的野心，本想求娶她，保她一世无忧，却还是没保护好她。
　　这黑色墨玉令牌是大王秘密训练的暗卫，如今交给她了。
　　“若你能活下来，你再不是我的王后，你是俪水的公主。高贵的公主。”
　　“抱歉，以后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我知道你喜欢红色，我早就知道的。早就知道的。”
　　“要不要给这对钗想个名字呢？带不走的话，就当做念想吧。”
　　大王的话语在耳边回响，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4.
　　第二日，她起床唤来侍女，梳妆打扮，从未有过的认真。
　　她是绝美的，雪白的肌肤，鲜艳的红唇，红色宫装，妖艳夺目。
　　拿出大王送的钗，戴在头上，对着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一个极魅惑的笑容。
　　“来人，准备设宴，今晚本宫要宴请摄政王。”
　　宫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行动了。
　　夜晚，摄政王姗姗来迟，见到艳丽夺目的她，有片刻失神。但想起来的目的又回过了神。
　　摄政王在席间一直花言巧语问她影卫令牌的事，她也不傻，连哄带骗，将他灌下不少酒，只是这最后一杯，却是掺了迷药的。
　　摄政王倒下，她拿刀割开自己的手臂，谁能想到，摄政王一直要找的令牌一直藏在她的手臂里。令牌一出，影卫自动出现解决了碍事的宫人，遵照她的指示将摄政王绑了起来。
　　摄政王迷迷糊糊中醒来，她趴在他的心口问道：“你不是说你爱我吗？”
　　“我我我，我爱你，我爱你。”
　　“那你愿意把心给我吗？”
　　“不不不，不愿意。”摄政王吓得一机灵，挣扎着想跑，却被她一剑刺入胸口。
　　看着渐渐没了气息的他，她喃喃道：“可是大王愿意。”

　　第二日，她陪着幼帝上朝。
　　朝堂上反对的老家伙无一例外，被影卫一刀便解决了。大臣们怕了，规规矩矩地上朝，交奏折。
　　可是她知道，他们私底下都叫她毒妇。
　　她教幼帝治国之道，为君之道。却教幼帝要无情。

　　五年过去，皇帝已经能自己上朝，批阅奏折，她也将令牌交给皇帝。
　　在宫中过着安逸的生活。
　　只是每每想起大王，心便是疼的。

　　“大王，你说这对钗叫泣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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