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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长安无夜 ...

  •   “来人啊,抓贼啊,来人啊。”长安城三更天刚敲过珏王爷府里就一阵的骚乱,十天前,王爷府上收到一封来自盗贼沈长歌的信,信上书‘十日后,三更天,琉璃观音。’,信尾还留了一朵桃花的标记。
      说起这沈长歌啊,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见过他的没几个,一说他是个翩翩公子,武功了得,长得还英俊,一说他是个女儿家,美若天仙,却是个劫富济贫的侠女,一说他真名并不叫沈长歌,沈长歌不过是他用来盗窃的名头,掩人耳目所用。
      而此时的沈长歌躲在长安的燕子楼里,“岑姐姐,你说这琉璃观音就是不一样哈,你看这观音,晶莹剔透,光彩夺目的。”
      苏岑,燕子楼头牌花魁,从小就被卖到燕子楼,“长歌啊,你又去偷东西了,要是被抓到,那可是要砍头的。”苏岑拨着琴,唱着‘思家女’,可是从小就被卖到燕子楼的她,哪里还有家。
      沈长歌从窗台上跃下,“岑姐姐,我是谁啊,我可是沈长歌,天下轻功比我好的能有几个,所以放心,没人可以抓得住我的。”
      苏岑正准备长篇大论的开导沈长歌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燕子楼老鸨的声音“哎呦喂,我的苏大小姐,林公子已经来了,你还在磨蹭什么呢。”说着就推门进来,看见沈长歌也不意外。
      说起来,沈长歌和燕子楼的渊源其实是从他师父那来的,沈长歌的时候和燕子楼的前任花魁是至交好友,过世之时便把他托付给了好友,身为男子的沈长歌在燕子楼并不方便,所以总是把沈长歌化成女子带在身边,所以这世上还真没有人可以抓到沈长歌,因为你说他是男子,可是他又终日是女子装扮,说他是女子,可是他又货真价实的是一位美男子。
      “苏妈妈。”沈长歌在老鸨推门的那一刻就把手上的琉璃观音收到了身后,“长歌啊,你怎么又穿着男装了。”燕子楼的老鸨打小就看着长歌长大的,虽然这几年全国到处都通缉着长歌,可是老鸨早就把长歌当亲儿子对待了,哪里会舍得去告发他,当然,也是因为老鸨子可以从长歌那里分的一些好处,所以她总是命令长歌在楼内不许穿男装,毕竟谁会想到燕子楼的小丫鬟是全国通缉的通缉犯呢。
      “妈妈,我这不是出去逛了逛,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嘛!”沈长歌知道,老鸨子是吃软不吃硬,当初第一次知道沈长歌去偷东西时,就说要告发他,可是在沈长歌的撒娇和利诱下,最终是妥协了。
      “快快快,换了衣服,陪苏岑去陪林公子,今天林公子可是带了一位贵客呢。”沈长歌嬉皮笑脸的应着,走到内室换了女装,陪着苏岑去见林公子。
      说起这位林公子啊,他叫林煦濡,是当朝尚书之子,为人儒雅至极,苏岑第一次接待他时,他并没有和其他公子一样,和苏岑共度春香,而是和她赏心谈月,把酒言欢,他说他很欣赏苏岑的歌和琴。
      苏妈妈推门进入房内,这林公子从来都只要燕子楼里最偏僻最安静的房间,所以燕子楼角落里的那间房就像是林煦濡包下来一样,“林公子啊,久等了,苏岑来了。”今天林公子与往日不同,往日他都是一个人来,今日他带来了一位好友。
      苏岑和沈长歌进了门之后,苏妈妈就自觉地退了出去,“林公子。”苏岑拂了拂身,林公子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就介绍到,“这位是安公子。”“安公子”苏岑落座后,“安公子今日前来,要听什么歌。”
      林煦濡对于苏岑的问话有一丝丝的诧异,没想到苏岑竟然能看出今日的贵客是自己身旁这位安公子,而不是自己,但是仔细回想一下,也是,苏岑毕竟是这里的头牌,总归有一些自己的看人之道。
      苏岑见安公子迟迟不回答,便说道,“觅知音如何?”这回林煦濡对于苏岑倒是没有惊讶了,而更多的是欣赏,他经常来着燕子楼,便是因为这燕子楼的头牌苏岑懂他。
      “煦濡,这便是你心上的女子?”安南转头问自己的好友,好友的父亲近几日找上了安南,想请他劝说劝说林煦濡,林煦濡作为尚书之子,更兼太学子弟,成日里往青楼跑成何体统,奈何家中长辈宠溺着,品学兼优的林煦濡也从未干过荒唐事,这是头一遭,当然,他日后还会有很多遭。
      林煦濡并未开口承认,只是说,“我欣赏苏姑娘的琴声。”安南也不可否认苏岑是位妙人,当林煦濡邀请安南与他一同前往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且不说他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这里,但就从他的脾气秉性来说,他是非常唾弃和厌恶这种地方,以及来这个地方的人的。
      不过此次的青楼之行却让他有了一个人生的转折点,他对苏岑不感兴趣,反而是她身旁的沈长歌,沈长歌一席青衣,额间一朵桃花,衬得他的一双眼睛好看的不似人,可是脸上却是黑斑点点,还有龅牙,着实是毁了那一双眼睛,安南想不明白,为何有人长相如此奇怪。
      “苏姑娘身边的这位是?”沈长歌正在游神,他还在想着今天的那尊观音应该从哪里销出去比较好,突然听到有人谈论他,苏岑停下琴回答道,“这是小女子的侍女,叫长歌。”
      长歌从不害怕以真名示人,他觉得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他不相信会有人会相信他就是盗贼沈长歌。“哦?长歌?”安南若有所思的转着杯子,“有意思的名字,倒是与那盗贼沈长歌同名啊!”
      沈长歌被安南那带着疑惑和审视的眼光一惊,忙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会不会是哪里漏了马脚,然而并没有,这使他松了一口气,然而就是这口气,让安南对他产生了巨大的怀疑和兴趣。
      苏岑见安南目不转睛的盯着沈长歌,怕他看出些什么,毕竟苏岑阅人无数,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安南是个极其聪明之人,绝不是沈长歌可以糊弄的过去的。“长歌,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还在继续游神的沈长歌突然被苏岑命令退下,也是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哦,好,奴婢退下。”便拂身走了出去。
      离开房间后的长歌便在燕子楼里四处转转,燕子楼里的大部分客人都是认识他的,都知道燕子楼的当家花魁身边跟着一个丑姑娘,大家总取消他说,他是牛粪,为了衬托苏岑这多鲜花的。
      可是只有燕子楼的姑娘们知道,沈长歌长着一张极其漂亮的脸蛋,比之苏岑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总说如果沈长歌是女人,定是会迷死一大片的男人的,可惜是个男的,不过长成他这样的,将来可能因为美貌,被招成驸马也指不定。
      沈长歌也总是笑笑不反驳她们,他知道楼里的姐姐们,也是疼爱他的,毕竟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沈长歌从后厨拿了一壶酒,坐在后院里,卸了假牙坐在走廊上喝酒,“姑娘何故一个人躲着这喝酒。”突然身后传来的声音使得沈长歌一惊,下意识的用了轻功,就上了院子里的树,待看清真人后,正预转身离开,他心想此人必定没看到正脸,此时离开还有回旋的余地。
      此时离开还有回旋的余地。
      “沈长歌。”沈长歌见被人点出了名字,便知晓此人定已经是看穿了他,只好捏着嗓子说,“安公子怎好乱说呢,奴家和那位盗贼也就是同名而已,并不同姓的,奴家姓苏。”
      安南就站在廊下静静的看着沈长歌装傻充愣,“沈公子这真是好雅兴啊,逛青楼还穿女装。”沈长歌终身一跃,逼着安南的命门而去,怎料安南竟会武功,轻松的挡下了沈长歌的攻击,并一把搂住了他。
      沈长歌在安南怀里挣扎,抬头怒瞪着安南,“有本事你放开我啊。”,不要说沈长歌无能,毕竟他师父在死之前也就教了他轻功和几招,还没等全部教完便被仇家追杀,死掉了,所以安南这几年来只好把轻功练到无人能敌的地步,可是这武功嘛,一般般咯。
      “沈公子怎么不说我这是正当防卫呢,毕竟可是沈公子自己投怀送抱而来的。”沈长歌没想到那文弱书生林煦濡竟然会有一个有武功的朋友,看起来高高壮壮的跟傻大个一样,更没想到竟然还能识破了他。
      安南本来就只是去一趟茅房,结果在回来的半路上遇见了一个喝多了的酒鬼拉着姑娘在做那腌臜之事,便饶了路,正巧走到后院来,又正巧碰到沈长歌坐在廊下喝酒,摘下了假牙的沈长歌虽然脸上还有黑斑,可是在月光下也是美的醉人了,所以安南就料定他脸上的黑斑也一定是假的,本想吓吓他,可是他却一跃身上了树,这一身轻功,除了沈长歌,大概是没有人可以及得上了,便试探试探他,没想到还真是。
      “那你便抓我去坐牢啊!”沈长歌已放弃了挣扎,反正抓他到牢里去,他还可以跑,到时候就说他易容来燕子楼偷香,这样也就不会牵连了燕子楼。
      “沈公子还真是个妙人啊。”说完便放了沈长歌,然后拂袖而去,沈长歌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当晚,沈长歌就收拾了几件衣物,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敢在燕子楼里呆着,而是在城中的一处无人宅院里躲着。
      直到三天后,宅子里来了一个人,“长歌,你回燕子楼吧!”苏岑脸上阴郁的表情使得他心中担忧不已,难不成燕子楼的人被控制了,然后让苏岑来劝说他就范?
      “岑姐姐,你说吧,是不是官府的人为难你们。”苏岑并不是因为这个,当天晚上长歌离开后,苏岑并没有在意,因为长歌经常需要去销赃,所以有时候会离开个十天半个月的,有时候为了躲风头就会躲在城郊这座无人的宅子里。
      可是第二天一早,燕子楼里的人正在休息的时候,来了一堆官兵,领头的正是那安南,还抬来了很多的聘礼,说是来赎燕子楼头牌花魁,的丫鬟。
      一时间激起千成浪啊,大家议论纷纷,全长安的人都知道,燕子楼花魁的丫鬟那是奇丑无比啊,竟然还会有如此口味重之人。而燕子楼里的人更是吓得不敢应声啊,沈长歌可是男儿身,先不说他丑不丑的问题,就是这男儿身让对方赎去,那沈长歌的盗贼身份铁定就败露了,而且对方带了官府的兵,那就是表明,这沈长歌他们给赎也是赎,不给赎,那就是封楼抢人也得赎。
      安南命人将聘礼下到燕子楼后,留下话,五日之后,便来抬人,苏妈妈们是着急万分,可是却找不到沈长歌,眼看着三日过去了,苏岑被苏妈妈求得是迫不得已的找到了沈长歌。
      纠结了一会,苏岑说,“算了,长歌,你走吧!”沈长歌被苏岑弄蒙了,一会要他回去,一会要他走,看来官府铁定是抓了苏妈妈他们了,“岑姐姐,我跟你回去,一定不会连累你们的,所有的事情我会自己扛下来的。”
      苏岑见沈长歌这样说,想他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不是的长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安公子来燕子楼对你下了聘礼。”沈长歌被苏岑的一番话弄得懵了圈,下聘礼?安南竟然不报官还给他下聘礼,莫不是有病吧!难不成他竟好断袖?
      “那苏妈妈也一定是可以拒绝的啊!”沈长歌想,苏妈妈也定不会冒着大风险把他嫁出去的,苏岑叹了一口气,“他是带着官兵来的,丝毫没有给我们拒绝的余地啊。”
      此时的沈长歌算是明白了,安南一定是给林煦濡面子,表面上给他下聘礼,实际上还是为了抓他,这样做就可以不用牵连到燕子楼了,沈长歌思索了一下,说,“岑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跟你走。”
      两日后,沈长歌从燕子楼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安府,洞房内,沈长歌穿着昨日安南派人送来的喜服,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小刀,这是他师父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把削铁如泥的刀,他一会儿就用这把刀杀了安南,然后逃跑。
      可是坐久了的沈长歌并不见安南前来掀盖头,于是他愤怒的掀起了自己的盖头,就看到安南一身白衣坐在桌子前喝茶,“我还在想沈公子何时才会掀了这顶红盖头呢!”安南在沈长歌掀起盖头的那一瞬间确实惊艳了,他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还是个男儿身,“安公子好计谋啊!”沈长歌步步逼近,想趁此不备。
      安南放下手中的茶,“长歌,你不必备着刀,你又打不过我。”沈长歌愣了一下,停住了往前的脚步,慢慢的后退,“长歌,这没官兵,可不代表燕子楼没有。”沈长歌被安南的话弄得云里雾里的,不过他可以确定,安南绝对是喜好龙阳的人,沈长歌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颤。安南看着沈长歌又是前进,又是后退的,还站在那里若有所思,还一脸嫌弃,便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了。
      “长歌,我不断袖。”安南边说边走进了沈长歌,沈长歌此时走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步步的往后退,被逼到床边,跌坐在床上,安南看着眉眼带花的沈长歌,觉得自己这身嫁衣挑得不错,还有这凤冠很适合他。
      安南俯身凑近沈长歌的脸,伸手拂上他的眉,“长歌,你信我对你一见钟情吗?”沈长歌被突如其来的表白弄蒙了,但是看到安南脸上带着他那总是带着的不可一世的笑,便知道了自己是被人家当猴耍了,随即愤怒的挥了刀。
      安南见沈长歌突然的挥刀,知道自己惹怒他了,反手抓住了沈长歌的手腕,把他压倒在床上,“长歌,你这么凶,可是要谋杀亲夫啊。”安南说完就放开了沈长歌,起身又重新坐回到原本坐的座位上去。
      沈长歌被安南的这一举动弄得是懵上加怒火,可是一想到苏岑她们在他手里,他也就只好的先忍气吞声下来,也走过去坐在安南的身边,“安公子,有话直说,没必要拐弯抹角的。”沈长歌冷静下来后细细思索了一下,这安南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否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不去官府报案领赏,或者是对自己敬而远之,还搞这一出。
      安南给沈长歌倒了一杯茶,他原本是不打算让沈长歌知道自己的计划的,这个计划也是见过沈长歌之后突然形成的,虽然他参与其中,但是又与他无关,可是如果不让他知道的话,对于自己的计划难免会有变数。
      “沈公子,我有一个请求,想请你帮忙。”安南把茶杯递给沈长歌,意思就是,接了,这个请求就当你答应了,沈长歌脸上笑着接下了这杯茶,“安公子说笑了,你握着我的把柄,何来请求帮忙一说。”,安南不在意沈长歌怎么想他,反正这个请求,他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沈公子只需要在府上住上一段时日,即可,此期间,不可外出,不可偷窃,更不可回你的燕子楼。”沈长歌听到这,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自己嘛。
      “安公子,你这不就是变相的囚禁我啊,那和抓我去坐牢,有什么区别。”沈长歌有些愠怒,重重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安南知道自己的请求是稍微有一些过分,但是计划里不是他沈长歌也可以是别人,可是他就是想要沈长歌做这个棋子。
      “最短三个月,最多半年,反正入冬之前,就一定会放你走,到时候你通缉犯的令也给你撤了,让你逍遥渡一生。”说完安南不等沈长歌回复,就径直走出了房门,沈长歌白了安南一眼,心想,说稀罕逍遥一生啊,我要逍遥一生,我当初还去当盗贼,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沈长歌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安南的请求,但是也没法拒绝,就在安府住下了,在安府的日子里,沈长歌有试过去从下人口中打听安南的身份,可是不止是下人,连整个府邸都是安南新买回来的,在府中转悠了七八天后,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沈长歌做起了米虫。在沈长歌做米虫的后的三个月里,安南时不时的会回来住几天,陪沈长歌吃饭,下棋,甚至教沈长歌练武,有时候安南心情好的时候,会带着沈长歌上街,不过安南是让沈长歌穿着女装,画着第一次看见他时的丑模样。渐渐的沈长歌也不爱让安南带着他出去逛街了,虽然自由些,但是走在街上,沈长歌的颜值和安南的实在是不怎么匹配,所以不管走到哪里,沈长歌总要面对无数人投过来的异样和同情的眼光,让身处黑夜习惯的沈长歌甚是不自在,而且明明委屈的是自己,那些不知情的人,同情的却是安南,这让他极其的不爽。
      反正沈长歌需要什么,安南也会第一时间的送上沈长歌的手,所以他也就不爱出门了,乐的当一只无忧无虑的‘金丝雀’。在三个月后的一天夜里,安南突然出现在沈长歌的房间里,没有惊动管家和丫鬟,但是惊动了正在熟睡的沈长歌,透过窗户外的月光,沈长歌看见浑身是血的安南。“你仇家这么多,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会不会也怀疑不到我头上来。”沈长歌点着烛火,披着外衣,认真的给安南包扎,顺便调侃他一下,这三个月的相处,让沈长歌明白安南是一个怎样的人,虽然表面上凶神恶煞的,但是为人还是很善良的,对待沈长歌的有求必应,对待下人的宽容。
      安南冷哼的一声,他也知道沈长歌是怎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的心软之人,所以对于沈长歌所说的悄悄杀了他,定然只是逞口头之快而已。虽然自己有自己真正的安全之处,可是在受伤的那一霎那,他就想来这里,想听听沈长歌的口头之快。包扎完后,沈长歌收起药瓶,其实安南伤的并不严重,虽然浑身是血,但是并没有几处致命伤,而且看得出来,大部分的血都不是安南自己的。“你可以走了,还有,今天包扎的费用,请明日送来。”说完不等安南回话,自顾自的走到床前,钻进了被窝里,被人从睡梦中吵醒真是一件让人极其不愉悦的事情,虽然对于沈长歌来说能睡一个安稳觉已经是很多年来不曾有过的了,但是这三个月来,他日日睡得安稳,除了今夜。
      就在沈长歌快要睡着之时,突然被子被人撩开,钻进来了一个人,一下子抱住了沈长歌,沈长歌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安南,正准备一脚把人踢下床的时候,就听到安南低低的带着沙哑的说道,“长歌,让我抱一抱吧!”沈长歌想到他今日的情景,便心软了,心想,反正都是男子,还能被吃豆腐了不成,便沉沉的睡去,沈长歌这一觉睡得比平日里竟然还要安稳,一直睡到了午饭,丫鬟前来唤他,问他是否用餐,说早晨安南走的时候吩咐不要打扰他,但是如果午时了还未起,便要把他唤起了。
      沈长歌问正在给他梳妆的丫鬟,“安南什么时候走的。”“天刚亮的时候,老爷还吩咐说不用叫醒夫人,让夫人睡,若午时还没醒,便来唤夫人,老爷还让人备着夫人爱喝的玫瑰露,说让夫人一起来就可以喝,老爷对夫人可真好。”沈长歌盯着镜子里女装的自己,心里排腹,你家老爷那是有求于我,否则用得着对我这么好吗!
      自从那日安南离开后又过了三个月,沈长歌等啊等,盼啊盼,说好的入冬前,这都从秋风飒飒等到了白雪皑皑了,安南都没有回来,也没有捎口信让沈长歌离开,倒是在腊八那天,沈长歌等到了苏岑的来访。“岑姐姐,你怎么来了,苏妈妈她们还好吗?”苏岑看着有些发福的沈长歌,放下一直横在自己心头的担忧,看来安南待沈长歌还不错,“我们很好,我一直没来看你,是因为林公子说我为你好的话就不要来,今日我是给你带来一份信的,是林公子托我送来的,他说你一定很想见我,所以我来了。”“是吗,是什么信,快给我。”苏岑放下了正准备喝的茶,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沈长歌拿到后立马就拆开了,在沈长歌拆的过程中就听见苏岑酸溜溜的说,“茶都不先给客人喝一口,就这么着急的看信。”沈长歌停下手,笑嘻嘻的看着苏岑,“我这不是着急嘛,嘻嘻,岑姐姐可别见外啊,您尝尝这个是今年新进的碧螺春,放到现在,用初冬的第一场雪泡的。”说完就低头看自己的信,苏岑见他如此模样,也就笑着无奈的摇摇头,她知道这定是安南的信,但是没想到沈长歌和安南已经进行到了此种地步,这不过短短的半年光景,心中为沈长歌找到‘归宿’而高兴,同时也担忧,毕竟沈长歌可是男儿身,还是青楼里出去的,这样的感情,世人怎么容得下。
      沈长歌刚看完信,就听见苏岑的一声轻叹,“岑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为何叹气?”苏岑见沈长歌看着自己,定然不会相信自己说无事的,便随口说“不过是觉得自己身为青楼女子,将来不知会归向何方。”沈长歌听到苏岑这样说,连忙拉过苏岑的手,“岑姐姐要是不喜欢燕子楼了,我就给岑姐姐赎身,带你去到处走走,游山玩水的。”苏岑比沈长歌大几岁,从沈长歌来到燕子楼便像姐姐一样的照顾他,沈长歌也是为了将来能够报答苏岑和燕子楼对自己的收留养育之情,是以一直没有离开燕子楼。
      苏岑轻轻的拍着沈长歌的手,她知道自己是离不开燕子楼了,燕子楼里的人就像家人一样,哪个人会离开自己的家呢,何况苏妈妈是希望她来接管燕子楼的,“我知道长歌对姐姐好,但是长歌有自己的生活,何况姐姐不离开燕子楼。”沈长歌也知道苏岑这番话是安慰自己,可是他没法拆穿她,苏岑早就没有了家,燕子楼就是她家了,她离开燕子楼还能去哪里呢,“哦。”“对了,安公子信中写了什么?”沈长歌见她问起信中的内容,也不想让苏岑担忧,便说,“没什么,姐姐,就是家信。”苏岑见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什么,她不过是想引开这个话题罢了,“既然如此,信我也送到了,长歌我也看了,我该回燕子楼了。”沈长歌见苏岑起身要离开,便急忙起身拦她,“岑姐姐吃完饭再走吧。”“不了,燕子楼里还有些事情,就不多留了,以后再来看你便是。”沈长歌也没再留,怕苏岑起疑心,因为安南在信中说,他的事情已了,沈长歌可以离开了,但是要悄悄的离开,并且从此隐姓埋名,从此不再出现在长安,午时饭后会有马车在后门接应送他出城。
      沈长歌怕是这一去,此生不再相见了,可是又不能连累了苏岑,因为安南说他到时会防火烧了这个宅子,然后报官说他就是沈长歌,造成沈长歌已死的假象。沈长歌目送苏岑离开,在雪天里,苏岑那一身红色的斗篷格外的醒目,午后,沈长歌收拾了一些在府中像安南要来的零用钱,和之前他偷卖宝物所剩下的一点银子,还有一些男子的衣服和安南下棋第一次输给沈长歌所送他的簪子,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带着,只是在镜子前看着这柄簪子,顺手就拿着了。
      沈长歌上了马车后不久,就昏昏欲睡过去,等到他再次醒来之时,马车已经不再走动了,亦不知停了多久,他起身先开车帘的时候,就看见自己在皇宫里,马车边站着一身皇帝装的安南,安南想他伸出手,沈长歌把手附上。“安南,你这回又是要请我帮什么忙。”安南没说话,只是伸手把沈长歌抱了起来,“假扮我的皇后可好。”沈长歌抬头看了看宫门前的匾额——‘未央宫’,搂住了安南的脖子,叹了口气,“多久?”“一生一世。”说完俯身吻住了沈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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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长安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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