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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团建大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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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空气突然安静。
陈杨和夏冬收回了自己即将迈出去的脚,转身和肖柏三人面面相觑。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肖柏非常后悔。他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过脑子,也没抱任何期待,真的,没抱任何期待。所以这完全可以当成是句玩笑话,插科打诨两句话就过去了,可为什么没人接话?
陈杨认为,肖柏这话是个非常明显的暗示。但是天知道他之前跟肖柏同床共枕的那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想让他再去跟肖柏睡觉?除非他疯了。
夏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心思一转,大概琢磨出了味来。他对陈杨偏了偏头,递了个眼神过去。陈杨大概明白其中的意思,不外乎鼓动他接肖柏的话茬,如果答应了最好。
陈杨才不要。
但他还是接了肖柏的话茬:“感谢店长抬爱。但是我们小员工上班的时候免不了要招您生气,下了班就让您放松放松,不在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说完,他冲肖柏露出个狡猾的笑容,抬脚就溜了。
夏冬期待好戏的小心思落空,继续端着一脸冷酷,对肖柏说:“店长还有什么事吗?”
“大概二十分钟后,在一楼休息区开会。”说完,肖柏怀揣着满腔散不去的无名失落下楼,通知二楼的员工们开会的事。之后又回了自己的房间,稍作休息。
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大房间,肖柏觉得不应当。他本来也没抱期待,现在心头的失落非常不应当。
夏冬目送肖柏离开,顺手关了门。陈杨已经打开了行李箱,蹲在旁边作思考状。
房间很大,因为是两人间,准备了两个衣柜。墙边还放了个书架,上面整齐地摆了些与花相关的书籍。
窗两侧各摆着一张床,被子和枕头看起来都很柔软干净,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味。两张床中间有个小茶几,上面摆了小盆绿植、可爱的小动物陶艺品,旁边还零散摆着两个矮凳。
夏冬拉过行李箱,问陈杨:“你睡左边还是右边?”
陈杨成功被问蒙。他在继刚才纠结要先整理衣服还是先整理洗漱用品之后,又得到了一个新的难题——左or右?
夏冬跟他无神的好看眼睛对视一会儿,突然一拍脑壳:“我忘了你有时候会陷入选择困难,那我就选右边了,你睡左边可以吗?”
陈杨顿时长出了一口大气,痛快地点头。每当他陷入选择困难的时候,有人帮忙做决定什么的,真是太爽了!
夏冬把行李箱拖到右边的衣柜旁,开始往柜子里挂衣服。陈杨见状,又是一阵来自心灵的激爽。决定了,他也要先整理衣服。
衣服挂到一半,陈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仿佛有哪里不对。但那个违和的感觉只在脑海一闪而逝,他没能抓住。直到衣服都整理完,他也没再记起究竟是哪里不对。
两人很快把行李箱清空了大半,再将洗漱用品放到卫生间后,时间才过去十分钟,离肖柏说的开会时间还尚有富余。
夏冬在房间内环顾一周,找到三个固定拍摄点。他走到摄影机前,对着镜头道:“我们要换个衣服。”遂一抬手,撩起旁边备好的黑布,把镜头一一盖住。
没了镜头的妨碍,夏冬起飞了。
陈杨还在敲脑壳,试图回忆起那个违和感究竟是怎么回事。突然一股大力的冲击从背后袭来,把他拍在了床上。
夏冬轻车熟路地把两人的随身麦都卸了,又怕被摄影机收到音,小声问:“杨杨,你刚刚为什么不去跟肖柏住?”
陈杨被他这一下拍得半天缓不过来,他趴在床上,对背上那个一百四十多斤的重物道:“夏冬,你先起来,我肋骨条要折了。”
夏冬说:“嘤……你变了,竟然嫌人家重了。”虽这么说,还是乖巧地从陈杨背上挪开,坐到茶几边的矮凳上。
陈杨艰难爬起,坐在床侧,也压低了声音,回答夏冬之前的问题:“我和他不是‘不熟’吗?我要是就那么上赶着跟他一块住,将来等节目播出,我会被弹幕淹没吧。而且我不敢和他住一起。”他小声嘀咕。
“噫?”夏冬不知道想到了哪里去,一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你要和我唠这个,那我就觉得下面那个会可以不去开了。”
陈杨:“……唠哪个?”
夏冬给了他一个娇嗔的眼神:“哎哟,这种事情大家心照不宣就好,说出来就太不和谐了呀。”他急切地追问道:“说说,他都怎么你了?”
这一刻的陈杨过于单纯,还没拐过弯来:“他没怎么我啊。”
夏冬不信:“没怎么你,你怕他做什么?”
我哪里是怕他,我是怕我自己。陈杨想。我实在是怕我哪天一个控制不住,就犯错误了。
陈杨不由得又想起和肖柏同床共枕的那四个夜晚。
第一晚,他在装睡,肖柏出尔反尔,忽然伸手抱他。结果他不小心睡着了,最后两人变成面对面抱在一起,睡到天亮。
第二晚,睡觉之前,他们之间隔着楚河汉界。睡醒之后,肖柏的睡衣差点被他撩到了胳肢窝,而他的手,就放在肖柏的胸肌上。
第三晚,他一直等到肖柏睡着,悄悄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裹得手脚不能乱动那种。然而第二天一早,他和肖柏一起裹在了被子里,缠得非常紧。
第四晚,他觉得就这一晚了,熬过去算了。谁知熬到半夜不知不觉睡着,第二天醒来,他在肖柏怀里,睡姿比起之前几天,属实算得上体面。但薄被之下,小柏和小杨因为距离过近,正在互相打招呼……
而且每次醒来,两人都是睡在原本肖柏的那一边的。也就是说,是陈杨先动的手。
幸亏肖柏起床困难,基本都是身体先醒,脑子继续睡。不然的话,陈杨真的觉得自己早就尴尬死了。
本以为,他的伤好了,张阿姨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家里就有空房间了,他就可以顺利地和肖柏分房睡了。谁知道张阿姨和肖柏谁都没提过这事,张阿姨依旧每天给他做营养餐,直到他出发来参加综艺录制。
陈杨突然十分怀念肖柏不在的日子。那些日子多自由啊,从来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对肖柏行不轨。
但转念一想,要不是肖柏离开那么久,如果肖柏一直在身边的话,他就能早点知道两人要一起参加综艺的事。这样的话,他只要简单地装个病,就还有机会推掉这行程。
“唉——”陈杨叹了口气,反正如论如何,他总要受点煎熬。大概,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吧。
陈杨这边发起了呆,身体随着意念而动,作出四十五度望向窗外的忧郁姿态。
夏冬顿时觉得其中有故事,求知欲烧得他抓心挠肺,不得不把陈杨从忧郁的出神中拉回来:“杨杨,杨杨,还没说呢,你怕他什么?”
陈杨被唤回神,脑中高速运转几瞬,面不改色地胡扯道:“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对他太陌生了,睡在一起我很不习惯。”
这个理由很充分,但它充分得过于平凡。夏冬的第六感告诉他,其中八成还有别的猫腻。至于是什么猫腻,现在还挖不出来,也许时间会让答案浮出水面的。
二十分钟快到了,两人匆匆换了身衣服。又撩开盖住摄影机的黑布,戴上随身麦,妥妥当当地下了楼。
途经二楼时,恰好遇到夏冰出门,就打了招呼一起下楼。
一楼花店里,肖柏提前下来,正坐在休息区的藤椅上,低头写着什么。听见下楼的脚步声,他看了眼手表,放下笔,等人到齐。
陈杨还没走到休息区,只看了几眼肖柏的背影,感觉就非常不妙。
果然,等三人走近休息区,陈杨和肖柏正面一对视线,纷纷发现了问题——撞衫了。
时值盛夏,正是最热的时候,动不动就出汗。作为演艺人员,在形象管理方面自觉性甚高。这二十分钟里,肖柏也换了一身衣服。
现在两人上身都是简单的白T恤,外面松松垮垮地搭一件黑白格子的休闲衬衫。裤子稍有不同,但也是相似的款式,不同的颜色。
夏冰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原本不想多说话,但念在自己正在录节目,总要敬业一些,遂惜字如金地评价:“真巧。”
“是啊,真巧。”夏冬紧绷着脸上的皮肉,其实内心已经在狂笑。这才录制第一天,这两人就先闹了这么一出,情侣装啊喂!想想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多姿多彩的。
夏冰和夏冬都挑了位置落座,陈杨抬抬脚,又收了回去。他觉得这种场面需要及时止损。在场的几个要么不爱说话,要么是知情人士,剩下的还没下楼的两位女生才是麻烦所在,要是被看到,少不了要添个话题。
他现在最不想要的就是和肖柏制造话题。万一这届网友太过优秀,一不小心看出个什么端倪,那他的离婚之路就又要徒增坎坷。保持距离才是王道。
于是陈杨道:“我有点热,去换个衣服。”说完,也不管这理由憋不蹩脚,转头就要往楼上去。
肖柏对两人不约而同的情侣装非常满意,听陈杨说要换掉,下意识转身,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险些伸出尔康手。
老话说得好,人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
陈杨的脚还没碰到楼梯的第一级台阶,凌曼芷和胡音婕就说说笑笑地下了楼。两人见陈杨仰头看向楼上,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有点惊诧。
胡音婕灵动的眸子扫一扫陈杨,又居高临下地往休息区那边一瞅,当即笑出声来:“没关系啦陈杨,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而且你和店长这么一撞,完全不突兀,居然有点像……”
陈杨顿时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吧,这姑娘不至于这么眼毒吧?才第一天就要露马脚了?
胡音婕眼睛晶晶亮:“……兄弟。”
陈杨长出了一口大气。
胡音婕轻快地下了楼,攥着陈杨的衣角往休息区带:“正好,你跟店长穿了兄弟装,就等于拉进了店长和店员之间的距离,有利于团结。就别换了,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开会吧。”
这姑娘看着瘦,劲倒不小,陈杨被她生生地拽了回去。并且被她一把推到了肖柏旁边的位置,还被冠名“团建大使”。
陈杨表示他并不想要这个称号,他只想回去换个衣服。就这么一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愿望,为什么居然无法被满足?
陈杨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