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收徒 ...
-
“你！纳命来！”金河尊者气急，召出一口金色大钟砸向邱道。
邱道灌了口酒，仍是随手一甩，紫色弧光伴着雷力打向金钟。嗡——金钟一声长鸣倒飞回去，金河尊者大惊，慌忙双手掐诀控制，才在将要砸到他的时候止住金钟。
一击未得手，金河尊者也来了火气，金钟飞速旋转扩大，几乎遮住半个白家，巨大的阴影落下，众人都是脸色一白。
“哈哈！此鸣钟声波可震慑千里，你倒是再打一下？”
邱道灌了口酒，看也不看金河，甩出一条宝蓝色长绫，长绫飘飘荡荡，看起来十分轻盈，顺着大钟外表缠绕，而后紧缩，直到大钟缩到一人大小，邱道握着长绫甩出，大钟瞬间砸飞金河，从空中砸到地上，落下个大坑。
邱道灌了口酒摇晃着走到坑边俯视他：“都说了不是我杀的，这可是你自找的。”
金河哇地吐出口血，惊恐地仰视邱道，这样轻易的击败他，绝不可能是化神期修士：“你到底是谁！”金河说着，手却偷偷捏碎一块玉符。
“不是说了吗？尤意。”
金河蹙眉，方才只顾着发怒，他如今才正视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唰——一柄白色飞剑直直插/在两人中间，金河大喜，朝天喊道：“师兄！快来救我！”
来人白发白须，一身白色道袍，看着就是仙风道骨的样子，落在飞剑旁，拱手道：“这位道友，何事大动干戈？”
竟然是玄云派掌门云鹤？白家主强撑着身子走过来躬身拜见。
因着白家主是炼丹师，虽只是金丹，云鹤也是见过的，略点头算是招呼。
邱道打量他一眼，指金河：“他先动手的，说也不听，只能揍了。”
金河已经爬了起来，凑到云鹤背后，怒道：“师兄，他害死了天儿！”
邱道蹙眉：“早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尤意做事，做了自会承认的。”
云鹤忽然瞪大眼睛：“你是尤意？”
邱道点头。
云鹤激动地胸膛起伏：“第一散修尤意？！”
“什么？！”金河不敢置信，“千年前的第一散修尤意？！不可能！他不是死了？！他千年前已是大乘期了！”
白家主瞪大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邱道，捂着胸口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便要厥过去，他竟结识了此等人物？
云鹤没有理会金河，眯了眯眼问：“也是第一大盗尤意？”
邱道灌了口酒，点头：“自然。”
云鹤打量他一番，确实是化神期，忽然指他鼻子：“好你个尤意，偷到我玄云派来了？！”说完丢给他一个黑球，“偷便算了，竟留下抵资？！莫非看不起我玄云派？！”
有这么一种传言，大盗尤意，常年偷盗各大门派，若是他觉得门派太穷过意不去了，就会留下抵资，渐渐的，谁家要是被盗留下抵资，都会被附近门派嘲笑“穷酸”百年，邱道自然是知道的，还乐此不疲，留过不少大派。
邱道丢丢黑球，咧嘴笑：“是要换一个吗？”
“你！”云鹤闭目平息怒气，再睁眼时却是神色复杂，定定看了邱道一眼，招呼金河，“走吧，他既说不是他做的，便不可能是，毕竟大盗尤意，每做一件坏事，都恨不得天下人皆知，哼。”
“可是师兄……”
云鹤已经转身，金河只好恨恨瞪了邱道一眼闭嘴，云鹤却又转回身来，躬身朝邱道拱手：“当年我为散修，最敬重之人便是散仙尤意，修为、品行、风姿，什么上九十杰，统统不及散仙十分之一，那时我方知，散修亦可凌驾大派之上，只是不料散仙忽然失踪，再回来……”云鹤沉默，“虽不知前辈际遇，还望莫再堕落自身。”说罢不看邱道一眼，低着头召起飞剑瞬间便飞远了。
“师兄！”金河捂着胸口，朝邱道冷哼一声，“什么散仙，如今也不过化神罢了。”狠狠扫视白家众人一眼，才飞走了。
邱道低头看了眼黑球，抿嘴，手指颠颠黑球收起来，灌下口酒摇晃着转身：“我的小弟子呢？”
白唐扒在圆门旁偷看，闻言小跑过来，跪下就磕了三个头，仰头眼睛亮晶晶地喊了声：“师父！”
邱道捏着他后脖领抱进怀里，又两手捏着举高，大笑：“为师定将你培养为修真界第一恶人！”
白唐眼角抽了抽，做恶人便做恶人吧，大声应道：“是！”
白家主见邱道要走，忙两步上前：“前辈那凝脉丹还未曾炼制呢？”
白夫人狠狠瞪他，见他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愤愤撇开扶着他的手。
邱道纳闷看他，第一次见麻烦往身上揽的修士，又看一眼白唐，恍然大悟，拎着白唐放到地上，推推他的背：“去跟你家人告别。”
白唐看看白家主，又看看撇开脸的白夫人，走过去又磕了三个头，什么也没说，走回邱道身边捏着他的衣角，低头。
白家主尴尬笑笑，朝邱道拱手道：“我瞧金河尊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还请前辈护我们一护。”
邱道想了想，扔给他一枚玉简：“有事捏碎，我自会赶来。”
白家主看看玉符，眼神更为坚定，再次躬身道：“两日后便是圣人诞辰，上元城很是热闹，前辈不如留下看看？”
又到了每年的圣人诞辰，白家主不说，邱道险些忘了，他倒是不拘在哪过节，看了眼白唐，又看看白家主，点头道：“好吧。”
白家主很是高兴，忙说了声：“多谢前辈，”又转向来贺寿的友人，“今日诸位受惊了，幸好准备了几坛酒给各位带回，算是压压惊，可别因此嫌弃了我，两日后，必来吃酒。”
洛英真人摇头：“今日可是要被你吓死了，不来吃酒岂不是亏大了？”
“说的是！”
“本也不是你的错。”
“怕什么，金河尊者修为虽高，还能一下子将我们几家全部得罪了？”
“不错，我吴家老祖也还在呢！”
白家主被围在中间，颇为骄傲，他这辈子，修炼上天赋平平，看人交友却是眼光独到，虽说其中必有人惧怕金河，与他生分也是人之常情。
邱道抱起白唐，溜达着回了客院。白唐搂着他的脖子，偷看邱道一眼，脸蛋红红，前辈……师父好像很喜欢抱他？
邱道放下白唐，灌了口酒蹙眉思索，如今他也是有弟子的人了，七八岁的弟子怎么养呢？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练气不久，师父已经准备好各层练气到金丹所用丹药、法宝，还会带他去各个秘境游玩，可是……他倾家荡产置办了仙酒，现在没有钱，连仙器都没有几把。
他从小吃师父炼的丹药，用师父炼的法宝，他的弟子怎么能逊色于他？可是……他还没学会炼丹……
都怪天道忽然让他收弟子，连十级炼丹师都不是，准备如此不充分，怎么能收弟子？
邱道很愁。
白唐眼看邱道大口大口灌酒，倒了杯茶递过去：“师父喝茶。”
邱道一脸愁苦地看他，要不要反悔？
白唐莫名感受到某种危机，转到邱道身后，踮着脚尖替他捏肩：“师父打了一天，累了吗？”
邱道灌酒，收了弟子又反悔，他邱道才不是这种人，如此，只能委屈下自己的小弟子了。邱道握住他的小手拉到身前：“来，先测测灵根。”
玄云派，云鹤留下一句“切勿再去打扰散仙”便走了。金河面上答应，越想却越气，胸膛起伏，“噗”地又喷了口血，眼眶微红，掏出焚天常穿的衣服抱进怀里，泣不成声：“天儿放心，祖父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什么散仙，蛟龙失水也只能认命！还有白家……客栈那群看戏的……”
金河眼睛渐渐变得赤红，角落里，无脸的人形黑影慢慢靠近，血红色的眼睛弯弯的，最后攀上金河的后背，消失。
金河“嘭”地拍裂桌子：“整个上元城——都该死！”
夜晚悄然而至，以邱道的修为，已经修无可修，如今正坐在椅子上叹气。
白唐站在椅边踌躇，偷瞧邱道。
“唉……”
师父又叹气了，果真对他十分不满意，怪只怪他太过无用，没有任何长处，又是四灵根，白唐抿紧嘴，既然如此，他更要抓紧师父，不要再被丢弃了！
邱道非常愁，因为四灵根是最差的一种，比某些五灵根还不如。
灵根类似于一条极短的虚无缥缈的线，线粗的吸收灵气快，细的慢，单灵根比杂灵根吸收灵气快，这是基础规律。
不同的灵根决定了修士天生的修炼天赋，但并不是说灵根单一的一定比灵根杂的好。
如果把修士丹田比作空间的话，灵根生长在空间底面，杂灵根便会涉及到不同属性灵根距离的问题，挨的远的灵根相互干扰少，吸收灵气比近的快，有的双灵根甚至吸收速度可以等同单灵根，且具备双属性，自是比单灵根更好。
当然，挨得近的灵根也有好处，如果有匹配的心法，则可混合两个灵根灵气，修炼变异灵根功法，称为混灵根，比如金火可修雷、木火可修风，如果是水火之类相克的灵根就只能认栽了。
三灵根往上则吸收速度降低，规则同上，四灵根比三灵根还要差些，但到了五灵根反而不同。五灵根很久之前绝对是最垃圾的灵根，但现在却是一种有钱可以后天改为极品，没钱只能垫底的灵根。
修真界历史中有位阵法大师，他自己是双灵根，儿子却是五灵根，大师为此愁白了头，突发奇想要在灵根处建阵，便捉了很多五灵根幼童，经过试验竟真的改造成了阵灵根，虽然他自己因此遭到修真界讨伐，改造灵根的几个阵法却传了下来。
只要灵根间距、排列在阵法要求内，修士吸收先天五行之物，按照阵法在丹田内联系各灵根，便可成五行阵，各灵根均可吸收五行灵气，再通过阵法相互转化，因有先天五行之物，修炼速度竟比单灵根快上许多。
虽说适合改造的五灵根只是少数，却比四灵根多了条路。
还有两种改造灵根的方法，称为塑灵根和斩灵根，捏出新的灵根或是斩断某个灵根，斩灵根几乎九死无生，塑灵根则只能用先天至宝，两种都很少有人尝试。
邱道自己炼器，自然也懂阵法，阵灵根他了解的不多，阵法他却是知道的，但是……邱道叹气，哪种方法对四灵根来说都难了些。
邱道看一眼白唐，唉，师父没准备好，徒弟也仙途坎坷……
白唐被他看得心里一慌。
邱道蹙眉想了想，还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徒弟天赋如此恶劣，不过还是问白唐：“四灵根也能修炼，大不了砸点丹药就是了，不过，若是用先天至宝塑出水灵根，再以先天之物连成阵法，便可改造天赋，只不过……要吃不少苦。”
白唐只听便知道后一种对他更好，只是先天至宝又哪里是好得的，今日前他不过是白家的隐形人，现在却拜邱道为师，他已经满足了，四灵根也能修炼，不需奢求更多，便仰头朝邱道甜甜一笑：“师父说怎样便怎样，我只要有师父便好了。”
邱道表情一僵，随即双手揉乱他的头发：“自然是要你选的，”说罢丢给他一枚玉简，“明日起先修这个。”
白唐捧着玉简，眼睛亮晶晶的，大声答道：“是！”
白唐小步挪着，边偷看邱道边试探着蹭到他身边查看玉简，天色已晚，犹豫半晌，等邱道又灌了会酒眼神迷蒙了，才说：“师父……我能留在这睡吗？”
“嗯？”邱道吐出来的气息都沾了酒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歪着头反应了会，才揉着白唐脑袋笑道，“怎么跟你师父我一样？”
邱道晃晃悠悠起身，抱起白唐放到靠里的床上，自己躺在外侧，收起酒葫芦闭目：“睡吧。”
白唐却没有睡意，兴奋的眼睛亮亮的，侧身问邱道：“师父小时候也跟师祖一起睡吗？”
“嗯……”邱道含糊不清地答应一句。
“那我以后能一直跟师傅睡吗？”
没有声音回答他，白唐伸着脑袋看了看，邱道已经睡着了。
白唐看了邱道一会，挪挪身子凑近了点，邱道身上的温度很高，白唐是有些热的，却不想挪开，叹口气，他若是冰灵根就好了，手摸摸邱道的胳膊，异于常人的温度将邱道白皙的皮肤烧的微红，白唐蹙眉，师父莫非修炼出了差错？
邱道很热，一双冰凉的手从他背后伸过来，环绕在他胸前，邱道舒适地呼出口气，眼睛睁开条缝隙。
昏暗的视线中，发散着红色暗芒的石头发出灼热的温度，邱道眨了眨眼，手指微动，像是浸泡在某种液体中，低头，血红色的液体翻滚，因为极高的温度，热气扭曲了视线。
后背贴来凉爽的身体，邱道呼出口气：“师父，热……”
“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背后传来轻声劝慰，呼出的气息吹在颈间，凉凉的，语气像是哄孩子，声音如同他的体温，带着丝清爽，却不显冷意。
“热……不能……算了吗……”
“不是说都听师父的，有师父就好了吗？嗯？”
“可是……”
“这世上，即使所有人都选他，师父也只要你。”
邱道转头，似是想要看他，却被他用额头抵住。
“转过来，梦就醒了。”
邱道忽然僵住。
“师父给你唱童谣可好？”
阳光穿透纸窗，邱道揉揉额头，叹气，扭头看身边，他的小弟子不在，而他又扒了衣服。收弟子的第一天，真是营造了令人敬服的师尊形象。
邱道穿好衣服，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算了，喝醉就不在乎这些了……等等，邱道咽下酒，盯着酒葫芦，不行，他是有弟子的人了，不能整天喝酒睡觉，得赚钱养家……还得找到弟子那人魔混血的师弟，或许……或许是师妹？邱道嘴角上翘，笑容逐渐……
白唐大早晨起来洗干净自己去了厨房，角落却没有他的竹篮。
“三少爷，您的早饭。”仆役提着精致的竹篮弯腰递到他手中，满脸谦卑的笑。
白唐看他一眼，低声道了句“多谢”便提着篮子走了，路上看了看，竟都是灵食，嘴角微翘，小跑着回客院
邱道正小口小口地喝酒，白唐看见他便笑眯眯地喊了声“师父”，灵食摆在桌上，问邱道：“师父一同用些？”
邱道看他一眼，点头：“好吧。”
实际邱道没吃几口，不过是陪着他，白唐从不知道，两个人一起吃饭是如此高兴的事，一激动便吃撑了，不住打嗝。
邱道替他拍拍背，雷系灵气暴烈，邱道小心驯服一丝替他梳理，白唐静静靠在他身上，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蔓延，舒适还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心里痒痒的，就听邱道问：“玉简看过了？”
白唐定了定心回答：“只能看到第一层。”
“重塑灵根必先锻体，一会出去寻些灵草给你制药液，等开始修炼，便要吃苦了。”
白唐仰头看他：“我不怕苦！”
邱道嘴角微翘：“那可未必。”
一大早，邱道便带着白唐逛街去了，算起来，他是第一次逛上元城，邱道先去了藏宝阁，贫穷的他只剩仙界没卖出去的法宝，都是他平时练手或是炼制失败的作品，从法器宝器到灵器都有，由于仙界出生的仙人早期也只能用这些，他才炼了许多。
炼器师分析材料，制定炼制手段、刻画的阵法和成品预期，但有时炼制时间不同都会对成果造成影响，若是成果与预期不同，低于预期的便算是炼制失败了，因此邱道手中的失败品也是成品，只是效果有些比较奇葩。
“这是……”藏宝阁老板细细打量邱道摆出的三件人阶灵器，灵器再往上便是准仙器了，因此即便是灵器中最低的人阶，已属难得，体型略胖的老板捋捋胡子，恭敬拱手，“道友是炼器师？”
邱道眼神闪烁：“嗯，老板看看可需要？”
“哈哈，道友说笑了，灵器哪里有嫌多的？本店寄卖需交五分之一所得，道友定价，或者道友可直接卖与商店，只是价格略低些，之后商店卖出多少价钱便与道友无关了。”
邱道点头：“若是老板要，便直接卖了。”
“好说好说，”老板眼中精光一闪，“一般人阶灵器，按照属性，本店收购价一万至三万上品灵石，道友可满意？”
“可以。”
老板得了话，才准备仔细查看，银色飞舟、紫色灵剑、蓝色雨伞，外表各个华丽，老板先就满意了三分，蓝色雨伞微微透明，老板一个男修看得都移不开眼，“这伞倒是漂亮，是水系防具？”
“我……我能看看吗？”
比哼哼略大的声音传来，邱道回头，穿着绿裙的女孩偷看他一眼又低头，脸颊飘了两朵红晕，身上淡淡的清香很好闻。
老板眼睛一亮，微笑着迎过来，挡在两人中间，双手捧起雨伞交到女孩手中：“正巧我藏宝阁刚与这位炼器师谈好寄卖，姑娘若是买此灵器，可八折购买店内法器一件。”
“谢谢。”绿裙姑娘害羞笑笑，两朵红晕似是又深了一分，“真好看。”
邱道灌了口酒，伸着脑袋躲开老板“庞大”的身躯偷看，葫芦还没离开嘴，那姑娘“唰”一下打开伞，“哗啦”一声淋了一身水。
店内晴天，唯有雨伞下，哗哗下着大雨，绿裙姑娘愣了，下眼睑微红，像是委屈的要哭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收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