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避子汤药 ...
-
苏离胆怯的后退了一小步,战战兢兢的哆嗦道:“你,你想干嘛?”
张习亭凤眸低垂,语气沉稳:“你这又是怎么了?”
转念一想,苏离还是觉着不太对劲,张习亭平日里待自己十分真诚,虽性格有些孤僻,但绝不会是这种会使阴谋诡计之人。
张习亭背对着苏离,晚风扬起他的长发,发间的青竹馨香掠过叶离鼻尖,淡雅清新。
张习亭潇洒的张开双臂,拥着迎面的晚风,声音却比这晚风还要轻柔:“你知道为什么这张府妻妾众多,却再无所出吗?”
苏离也觉得奇怪,张老爷这么多的妻妾,怎的就只有两个儿子,苏离还曾打趣想,莫不是这张老爷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
苏离瞬的一惊:“难道,和方才所见之事有关?”
张习亭喟然长叹:“刚才在厨房里的是三夫人--代双!”
三夫人?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夫人!
苏离其实也没见过这个三夫人,只是听说她性情软糯,胆小如鼠,终日只待在自己的房内,几乎从不出门。
“她到底在做什么?”
张习亭眉眼低垂的看着苏离,突然,冷不丁的躬下身将脸凑上苏离眼前,连对方的鼻息都能清晰感受到,如此轻佻,与先前所见完全判若两人,苏离吓的僵在了原地。
“那些银耳燕窝羹是每日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的必食之物,你说她想干什么?”张习亭的语速十分的快,嘴中说话呼出的气流直直的钻进苏离的脖颈,这是一种渗入骨子的寒凉,让苏离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
待张习亭说完,苏离连连后退了数步,表情都有些麻木僵硬,好半晌才道:“我怎知她想干什么?”
张习亭突然大笑,直起身,神情也恢复了正常:“想不到,这便将你吓住了!”
原来张习亭方才的反常之举完全只是在调侃自己,可自己还是被吓个半死,苏离愤慨道:“一点也不好玩!”
张习亭神情飘逸,面上的笑意半掩半遮,苏离扶额:“到底怎么回事?”
代双在羹汤放的便是避子药,张习亭也是意外在花园撞上大夫人安文禾和这三夫人代双会面才得晓缘由。
代双本是他乡流落至此的难民,意外得安文禾所救,安文禾便安排她入了张府,下药之事更加无须推测。
只是张元洛对张习亭向来爱搭不理的,后院的这些夫人们也从未将他看在眼里过,张习亭自然也就不愿多管闲事,任之自然了。
虽然苏离不赞同张习亭的做法,但也能理解,独善其身已经很不易了,兼济天下的确有些为难他。
难怪这几位夫人无论如何得宠都无法诞下子嗣,大夫人也的确好手段,轻轻松松断了所有人的后路,自己的手上却依旧片尘不染。即便代双被揭穿,安文禾也难被牵连,且不说其身份地位,光就这正出长子便足够将自己撇个干干净净了。
苏离即便气愤,但想起平日里那些夫人对自己所行之事,也同样不愿多管闲事。
只是,她们要动谁都行,唯独池宁不行!
苏离转身就跑向池宁宅院,甩下张习亭一人在这凉风之中。
到了池宁房门之前,看到屋内烛火闪烁,料是未眠,轻轻叩门唤着池宁。
是池宁的侍女打开的门,才打开门,还未言片语,苏离便直接推门而入,如此急迫,倒把侍女给惊到了。
池宁才宽衣上塌,却见苏离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皱眉道:“妹妹深夜如此着急的来找姐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苏离环视一周,并未发现任何,池宁好奇的问道:“妹妹在找什么?”
苏离走到床前,坐在池宁身旁:“姐姐,厨房是否每日都会送来银耳燕窝羹?”
池宁点点头:“有何不妥吗?”
“姐姐可知,这银耳燕窝羹内下有避子药?”
池宁掩面嗤笑,苏离却以为是池宁不信:“姐姐莫笑,妹妹所说绝非取乐。”
池宁握着苏离的手:“妹妹莫急,姐姐是看妹妹如此担心姐姐,姐姐心下欢喜。”
池宁示意苏离看向一侧:“妹妹放心,二少爷早将此事告知,那银耳燕窝羹姐姐从未喝过,全倒在夜壶了。”
苏离喃喃道,好个张习亭,明明知道池宁没有喝银耳燕窝羹,却故意不告诉自己,让自己白白担心了一场。
苏离起身道:“既然姐姐无恙,那妹妹便回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池宁的宅院。
次日晌午,张习亭翻窗跳入了叶离房间,好在苏离是在梳洗,不然……
苏离指着张习亭的鼻子,故意大喘气装作一副十分生气的模样:“二少爷,这好好的大门不走,学人家梁上君子翻窗入室,你想干嘛呀?”
张习亭竖指轻声道:“门口有人,不太方便,今日是咱们永安县的集会,本少爷带你偷偷出去好好玩耍一番如何?”
苏离眼珠一转,日日独自一人在这房内的确是有些闷坏了,张习亭此举甚合心意,于是乎两人一拍即合。
苏离装腔作势的走到门口,粗声道:“今日我有些倦了,要早些休息,任何人都不要再来打扰,今日的饭食也免了。”
屋外的这帮兔崽子,平日里做事就极其懈怠,苏离如此一说,闻有得可以偷懒,岂不是正中他们下怀,哪会不愿?
门口侍仆皆谄笑:“您且好生歇息,定不会有人打扰。”
苏离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张习亭的手:“哈哈,走吧。”
“别急!”张习亭拉住苏离,从背上取下一个小包裹,打开,却是一身男子服饰:“呐,快换上!”
……
苏离长这么大可还是第一次上街,各种新奇玩意让苏离都爱不释手,可张习亭说了,只许看,不许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能尽情的一饱眼福倒也无憾了。
苏离活脱脱的就是一只笼中逃出的猢狲,什么礼仪规矩,名门风范,全都抛之脑后了。
张习亭紧紧的跟在苏离身后,眼睛一刻也不敢分神,生怕这苏离下一秒就会消失在人海之中!
街角传来一阵悦耳的敲击之声,苏离循声望去,一个干瘪老人手中拿着木棒不停的敲击着面前的铁盘,铁盘也随之敲击而发出一种规律动听的声音,又听那老人用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卖糖人啰,蝴蝶蜻蜓,神仙鬼怪,要啥画啥!”
苏离走到老人摊位前,看着老人一手执一小黑瓢,瓢中糖水在其动作之下,只半晌,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就出现在了面前。
“姑娘,要买一个吗?这糖人可甜了。”老人看着苏离,将刚做好的“小兔子”伸给苏离,看着老人面上的褶子一层堆一层,憨态可掬。
苏离转过身,可怜巴巴的望着张习亭,张习亭白了一眼,取下了腰间的钱袋。
怎知,方取下钱袋,那老人突然起身一把将钱袋夺走,转身就跑,苏离目瞪口呆,这老人家年纪不小,跑的还挺快。
苏离正要去追,却被张习亭拉住了:“干嘛?”
苏离看着那人越跑越远,张习亭却拉着不肯松手,可是要急坏了:“什么干嘛?追呀!”
张习亭冷笑道:“你是不是傻呀?还追,不要命啦!”
苏离一股脑的只想着被抢走的银两:“嘿!是他抢了咱们的钱,怎么就不能追了?”
张习亭将手搭在苏离肩上,把苏离拉到与自己面对面:“呵!你要是追了,才是真中了人家的圈套。”
“此话怎讲?”苏离敛眸,不甘道。
张习亭松开苏离,走向回去的方向:“你就不会想想,这么热闹的集会,他既然是出来谋生活的,那为何不将摊位摆在显眼或是人群聚集之处,偏偏要摆在那阴暗角落。”
苏离当然没有想到这层,环视左右,才觉得张习亭所说确有几分道理,今日难得集会,人人都往热闹处钻,商贩们也唯恐自己的摊位偏离了人群一点,生意不够火热,可这个老人却……
“为什么?”苏离问道。
“不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单纯的小姑娘过来,不仅谋财,还……”
“还什么?难不成还要害命啊?”苏离只觉荒谬,当然不信。
“不,远比害命更为不齿。若是男子则卖入宫廷,净身为奴,若是女子,面容姣好的直接卖入青楼,面容一般的也同样会被卖入富贵人家为婢。”
阳光甚是明媚,或者说是有些毒辣,苏离却不自觉的裹了裹衣襟,后怕道:“真的?”
“我日日在此河畔饮酒,见怪不怪!”张习亭淡云流水倒是说的坦然,却又指着前方道:“你看,在那石桥之下,便是黑市之人交易妇孺孩童常用之所,以刚出生的男性婴童居多;呐,那柳树之下,衔草卖身之人,也多是为人所迫;额,还有……”
“打住,习亭,不,二少爷,您和我说这些干嘛呀?”苏离被张习亭这么一说更害怕了。
“不干嘛,就是想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别傻乎乎的把所有人都当好人!”说罢,大步流星而去。
粼粼波光,寂寂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