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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凉了? ...

  •   旁边有人来吧台,大厅支起的小窗飘进一些微风,把何鹿吹得清醒了点。
      被忘了,反而使紧张稍稍缓解,她说话也顺了:“下午钱包被偷的——”
      话没说完,女人忽然倾身,看着何鹿眼睛微微眯起,近到何鹿能在里面看见自己,也能看见自己因惊讶还是无措而睁圆的双眼。
      看着就特傻。

      昏淡暧昧的光影下,看不清自己的面色,但……
      肯定脸红了,何鹿默默地想。很少和人距离这么近,即使对方是个女人。
      她握着可乐,想移开自己的视线,眼睛却不听话地黏在女人的脸上。

      傍晚的路灯不甚明亮,何鹿又没有直勾勾看人的习惯,只看了一眼,留下一个模糊的惊艳印象。而现在,无遮无掩地对视,她在这一刻确定,第一印象并不模糊。
      大厅里,或深或浅的谈笑将两人之间诡异的安静,衬托得愈发突出。
      “我……”
      她试图随便说点什么,打破无声对视的窘迫。

      女人像是想起来了,挑了挑眉,直起腰。
      “高德导航,嗯,我记起来了。”边说边抬起手,错过何鹿的胳膊伸向吧台,轻松接来一个装上酒的杯子,抿了小口看向何鹿手中的可乐,再看着她,“这个点儿了,没睡吗?”
      依然是淡淡又笃定的口吻,凌晨三点,问题问得无比自然又顺理成章。
      于是何鹿就没多想,捧着可乐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了。
      “有点事儿没睡成,平时这个点儿——”

      话语微顿。

      ……等一下。
      她在解释个什么劲儿?
      她,她不也三点没睡吗?

      然而抬起眼,对上女人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的眼神,话说到一半,何鹿不好意思就这么掐了,只好接下去说完。
      “——一般是睡了,今晚有点口渴下来拿……”
      她盯着女人手中的酒杯,视线又落向自己手中的可乐,无形间感觉自己低了半截,语气也跟着弱了,“拿……可乐。”
      “那么,晚安。”
      “……”
      女人的夜晚明显并未结束,何鹿的嘴唇动了动,这晚安说不出口啊。

      女人没再说什么,笑笑转身走了。裙子背部和正面不同,不是一字领,留下一个呈现V型的光洁的背,在灯光下泛着白皙的冷光,单薄,骨感。

      人家高她半头。
      人家喝酒,她喝可乐。
      人家还穿露背长裙,女人味足足的,而自己——

      何鹿握着可乐,低头,看了看休闲宽松的棉麻外套。

      平时上班要求衣着正式,做金融的,不能失了门面,西装小皮鞋,一样不落。所以平时她就习惯穿得自在些,没打扮的习惯,延续大学的风格一路这么下来。偶尔被朋友说不够职业化,也被父母念叨还是个没长大的学生样。
      以往她并不在意,今时今刻,当她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是活了二十四年来头一遭强烈意识到,看起来似乎是同龄人的对方身上的女人味。
      淡淡的,不张扬,却无法忽视。

      *

      何鹿回房后,收到领导董珍珠的微信。
      【PPT有些地方需要修改,具体看邮件】
      她简直要发出灵魂的痛苦嚎叫。

      点开邮件附上的PPT,批注写得细致又全面。
      何鹿下意识瞄一眼时间,三点二十。
      你能说什么呢,甚至不能说这是压榨,因为领导本人也没睡,不仅没睡,还在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将做了三个多小时的PPT细细标注哪里需要修改,详细程度甚至包括哪些措辞不够审慎,换一个更为稳妥。
      董珍珠是个牛人,盖章。

      等她认命按照批注改完PPT发过去,时针已经指向六点。
      何鹿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肚子不觉得饿,麻木了。眼睛涩涩的,有点合不上。她抬手,强行将眼皮合上,准备睡到中午再起。

      眼刚一闭上,手机响了。
      她拉高被子蒙住头,不想理。
      铃声锲而不舍地断了又响,反反复复,大有不接通不挂断的架势。

      “啊啊啊——!”
      何鹿猛地拉开被子,崩溃大喊一声,才耷拉着眼皮摸来手机接通,不知是不是领导,社畜没有尊严,即使心头烦躁也忍着缓和了语气,温声道:“喂?”

      “你终于接了!”听筒里传来兴奋的声音。

      那头是同事邵薇,与何鹿是同一年进的公司,关系不错,听到不是领导,何鹿放松下来,握着手机又躺了回去,嗓音因睡意而有点黏糊糊:“刚赶完一PPT,正要睡呢,什么事呢?”
      邵薇同情她一秒:“年假又被拉着肝报告啦?啊呀可怜可怜,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有一好消息,准保你睡不着!”

      我不信谢谢。
      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呐喊“我要睡觉!我要睡觉!”的何鹿,非常不给面子地扑哧笑了:“行啊,你说。”

      她闭着眼睛,等邵薇说出自认为的惊天好消息就故作高冷哦一声,然后挂掉电话。
      她的手掌平放在床上,指尖轻轻地点着被单,何鹿打了大大的无声哈欠,抹了下微湿的眼角,身体陷入床面,一点点变沉,呼吸跟着绵软。
      整个人就是即将入梦的状态。

      “想不想见一支独木大大?”邵薇轻轻地问,声音藏着笑。

      哦。
      WHAT?!?!?!

      何鹿一秒睁眼,从即将睡着的状态直接仰卧起坐起来了,话都说不清了:“说说说说说说再说一遍!”
      邵薇不客气大笑几声,明显十分得意:“现在还怪我扰你清梦吗?”
      “哪儿会绝对没有!”何鹿着急地催,“怎么回事快说呀。”

      这个邵薇可真是的,当初她一个耽美读者,还是何鹿强势安利,拉着她入了言情的坑,喂的是独木大大的粮,两人都是忠实读者,现在有了这破天荒好消息,竟然还有心思戏弄她。

      “好了不逗你,前阵子分给我一尽调项目记得吧。”邵薇说,“是一影视公司,我梳理到业务资产发现啊,他们买过一支独木的影视版权,就那本《朝歌》——”
      “然后呢?”何鹿还是很着急。
      “别急听我说完嘛。”邵薇还是笑,“我不是有那负责人微信吗,加上我就问了啊,他们不仅买了《朝歌》,透露对《风灵》也感兴趣,而且!约了独木大大本人后天到公司细谈改编细节,谈妥就签合同。也就是说,后天我去这家公司,就能见到大大本人!”
      “你运气未免太好!”
      何鹿发出真情实意的羡慕。

      “所以还不赶快收拾收拾回来?”
      “啊?”
      “啊什么啊,见女神本人还是待大理加班旅游,看你喽。”

      这还用说?
      “我回!”

      何鹿一骨碌爬起来,麻利订了傍晚回北京的机票,旅行没展开也不觉得遗憾,大理随时可以再来,见大大的机会可能只此一次,不会再有。
      一切搞定,时间还剩很多,不如洗个澡再出发。

      人一高兴,就容易乐极生悲。

      何鹿正洗着澡,忽然浑身麻痹般僵硬,地上混着沐浴露又湿又滑,直接踩滑,身体直挺挺地摔向地面,花洒从手里脱落,和身体一起撞向地面,发出哐当两声巨响。
      花洒落地后,水漫天洒落,完全摸不着怎么突然身体麻痹的何鹿,躺在地上像绿化带上被喷洒的植物一样,一动不动,只剩眼睛能可怜巴巴地转两下。
      ……完辽。

      *

      “我以为你这次会和往常一样待上一个月。”
      柳棠对着坐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喝豆浆的女人说。

      莫祎祎搁下豆浆,抿了抿唇:“有公司想买版权,需要去趟北京谈谈改编意愿和细节。你知道,之前我基本不管的,爱咋拍咋拍。但上本改编得太扯,直接把视角从女主改成男配,朝代架空也不能这么搞啊,读者天天闹,我也觉得自己太不上心了,所以么,这次打算问问清楚再说。”

      她看起来洗过澡,换了身舒服自在的家居服,长发随意扎起来,精神还不错。
      柳棠看了她几眼,点点头:“哦,我还以为……好吧,那你还回来吗,下周我去度假,要一起吗?店让小吴看着。”

      “怎么,”莫祎祎淡淡地笑了笑,“我在你心里那么脆弱吗,分一个月了。”
      她重新拿起豆浆,喝了口之后说:“忙完应该会回来,刚开新文,在这儿比较清静,想放松也能和人聊聊天,当积累素材。今天的豆浆有点甜了。”
      “饭来张口你还挑。”
      柳棠哼了声,咬一口馒头咽下仍是不忿:“早就说了,你在圈子里找谁不好,冯晓和陆明琪喜欢你可别说没看出来,这俩也不差吧,都喜欢你好久了。你不听,非要找圈外的。高幼欣追着说喜欢你。结果呢,谈两年转头说要结婚找男人去了,她效率可高,出门我刷了下朋友圈,她发了张和男人十指相扣的照片秀恩爱呢。”

      这些话,在柳棠心里放很久了。因高幼欣秀恩爱的朋友圈被彻底引爆,叽里呱啦一通发泄,为好友深深感到不平。
      于是越说越气:“诶?看她朋友圈语气,像是婚期将近。她不会在分手前就找了男朋友吧,那,那不就等于绿了你?”

      莫祎祎不吃了,放下手中的豆浆和红糖馒头,看着好友横眉倒竖的生气模样,心里有点心酸,也有点温暖。
      她不傻,有些事,知道归知道,她并不打算揪着不放。

      莫祎祎说:“这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了?!”柳棠气在头上,“当初是谁死缠烂打非要和你在一起?还当着咱们一群人的面说研究生毕业后和你去冰岛领证?!话说得满满的,干的什么事儿啊她,她那小cooper不是你买的,她爸她妈都不奇怪还上学的女儿怎么多了辆车的吗?什么旅游什么你用人脉帮她找实习我就不说了。”

      这些细节,说得越细越伤人。
      莫祎祎不说话,柳棠在她的目光下缓缓敛起火气,也觉得自己口不择言,垂下了视线,盯着快冷掉的豆浆不吭声。

      气氛一时凝滞。

      “哐—哐—噹—!”
      安静的屋里,头顶突然传来尖锐的东西掉落的声音,伴随似乎重物落地沉闷的一声“咚——!”

      柳棠:“……”
      莫祎祎:“……”

      两人对视,柳棠抢先说道:“你上去看看,203是女客人,小吴不方便。我要累死了刚值完夜班。你也是老板,店里的事有你一份,快去。”
      莫祎祎起身,准备回卧室,扔下一句:“说好当时是借钱——”
      “不!”柳棠抱住她胳膊,“是入股,你是股东。去一下嘛,我真要累瘫了……”
      说完就松开手往沙发一倒,葛优躺了。

      *

      何鹿在湿漉漉的浴室地板上,躺了好几分钟。

      大理这个季节不算冷,但有风,吹在打湿的身体上,热气都被吹没了,何鹿感到瑟瑟发抖,仍然想不通怎么忽然就身体麻痹了。
      现在除了脑子能想问题,只有眼珠可以转。她想呼救,脸上的肌肉僵硬,一句也说不出。

      凉了凉了,恐怕是凉了。
      房间订了四天,何鹿担心,会不会到退房那天才会被老板发现。
      ……到时估计就真凉了。

      心里又急又慌,忽然门口传出声响,密码锁解开的声音。
      “房里有人吗?出什么事?”

      隔着浴室门,何鹿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不真切,但是个女人。

      顿时心就放下大半。
      毕竟自己现在是全-裸出镜。
      有救了有救了……何鹿甚至觉得僵硬的面部肌肉因喜悦在努力的呈现笑容——

      “浴室有人?需要帮忙吗?”
      干净清越的嗓音,但……

      何鹿心里微微有点异动。

      诶嘿?
      这声音,有点儿耳熟怎么回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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