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清晨，太阳尚未升起，屋内仍仿佛蒙着层灰。
怜奈却已穿好衣物跪坐在梳妆台前，她手上握着木梳，眼神放空，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她这才回过神来，侧过头看着坐起身的三好，问道：“不再睡一会儿？”
“不了。”三好抓起一旁的衬衫穿上。
“要去一趟店里。”怜奈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需要我一起吗？”
“不用。”怜奈摇了摇头，“我马上就回来。”
“魔王那边不去说一下吗？”
“他不会管的。”怜奈想起了之前结城中校对自己的话，只要她不被这份感情影响了判断和行动，在私生活这方面她其实相当自由。
“你们的关系真的是叔侄？”他想起了门口挂着名牌，[结城]两个字大大咧咧的挂在那里没有丝毫遮掩。
“养父女。”怜奈用着一种‘事到如今你才问’的表情看着他。
“那……”
“他从不让我喊他父亲。”怜奈没等他问完便仿若在嘴边滚过千百遍的说出了答案。
三好识趣的没有再问。
收拾完了怜奈就离开了房间。
她走出家门后四处张望了下，确认了四周后往与店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最后来到了一片墓地前，停在了一座墓前。
碑上没有灰尘，花瓶里面的花尚未枯萎，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来收拾。
她站在碑前，看着碑上刻着的【■■一家之墓】片刻，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低喃：“我们……会像你们一样吗？”
回答她的是刮起的北风与一片静谧。
怜奈自嘲一笑，然后紧了紧披肩转身往回走去。
X
这两天三好仿佛扎了根一般赖在怜奈家里不肯出去，怜奈又拉不下脸赶人，准确说，看着三好的那张脸她赶人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总觉得他需要在最后三天和他的家人道个别。
间谍的潜伏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这漫长的孤独非常人能忍受。明知他绝非一般人，但她仍怕他后悔。
第三天，怜奈终于忍不住了，她走到了三好面前，和抬起头的三好对视了半晌最后叹了口气，改了口：“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他这倒是干脆的应了。
新年时节的街道总是过于寂静，两人沉默的走在街上，仿若异类。
走过河畔的时候一个驾着摄影机的中年男子突然凑近了他们：“这位老爷，要和您夫人一起拍张照吗？”
这几天本该没什么人才是，怜奈看着男人裤腿处的补丁了然，于是在三好询问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像是明白了谁才是做主的那个，摄影师对怜奈瞬间殷勤了起来。
两人在摄影师指定的地方站好，露出了笑容，等拍好了后将钱递给了摄影师。
片刻后怜奈看着手上的照片，指了指对方嘴角的弧度，有些揶揄意味的看着身旁的人：“紧张？”
“啰嗦。”
“是是。”
“回去吧。”
“恩。”
走在回去的路上，怜奈看着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悠闲的背影，一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她释然一笑，突然道歉：“抱歉，我有些自负过头了。”
眼前的这个人看的比谁都明白，既然已经决定舍弃自己之前的一切身份，那么和过去的家人告别不过是多此一举。是她太过自以为是地想将自己的想法加给他。
“没什么。”明白她在讲什么的三好耸了耸肩。
“作为补偿，明天早上的姜汤要多放点糖吗？”
“……不需要。”
“不能挑食，不喝的话明天游完上来会感冒的。”
“……”
X
假期结束，没过一周众人便发现D机关已能随意使用之前陆军军部扣住的庞大经费，和郊外的一座三层高的大楼，比起之前的鸽舍的待遇可谓是天上地下。
正疑惑发生了什么的众人就看到了哼着歌走路仿佛都带着风的怜奈，他们自然是知道之前一年D机关的花费全靠怜奈经营的几家店补贴。看到这样的怜奈，一个念头浮现。
不会吧……
“不是我哦，”他们的表情太过明显，怜奈自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她愉悦的笑道，“我不过是听命发了几封信而已。”
看到这抹的笑的人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的手上。
看到这样的众人怜奈无奈摇了摇头，捧着手上的资料往结城中校的办公室走去。
X
昭和十四年四月
日本陆军参谋总部终于下达了第一起任务。
一个名为高登的美国人疑似窃取陆军的暗号表，武藤上校希望D机关能找到证据证明对方是间谍。
听着佐久间传达的任务内容，怜奈略皱了下眉就又舒展开。
无理取闹，这是她对这个任务的第一印象。
已经暴露了的间谍毫无用处，更何况只是偷取了暗号表尚未传出，这时候只要更改暗号那么之前的那些便形同废纸。
她可半点不相信总部那群蠢货得到消息自己没有查过，这个时候他们再查一遍一旦失手面临的怕不就是国际问题。
参谋总部这些只会勾心斗角公报私仇的酒囊饭袋！
任怜奈内心如何咒骂，脸上依旧保持着端庄恬淡的笑容。
“怜奈。”结城中校在佐久间的纠缠下终于还是同意了。
“是。”
“把三好叫过来。”
“我知道了。”怜奈行了一礼后退出了房间。
她走在走廊里，叹了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调整好表情，她走到了教室门口，礼节性的敲了下开着的教室门，她看向了三好：“三好，叔父大人找。”
也没问什么事，三好沉默的从位置上起身，跟着怜奈一起去了结城中校的办公室。
“毕业考。”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怜奈轻声说出了这个词，然后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得到应许后怜奈打开了门，自觉地站到了方才的位置。
等到两人出去后，怜奈才接过结城中校递来的资料，她快速的翻完后讲起放回了桌面。
“这件事情太过简单了，他觉得无聊可能会做些无伤大雅的自由发挥。”看了眼不作声默认的结城中校，她接着说道，“明天我会把关于武藤上校【各种行为】的证据带来，您着急的话我现在去取也可以。”
“不用急，后天带过来也可以。”
“我知道了。”
三天后
怜奈看着有些消沉的坐在休息区的佐久间，祝贺道：“佐久间先生，听说您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恭喜。”
“不，我……谢谢。”佐久间听着怜奈的祝贺，有些别扭的道了谢。
“您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因为三好开的那句玩笑吗？”怜奈自然是从其他人那里听说了当时三好的举动。
擅自说找不到证据佐久间中尉就表演切腹什么的，她是想过三好可能会嫌无聊搞些事情出来，但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
“不是，我只是在想，如果我说我不想做一颗用完就丢的棋子的话，是否不配做一名军人？”
回答他的是怜奈夸张的诧异表情，“您在说什么？”怜奈不解的看向他，“这不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想法吗？”
“诶？”佐久间愕然，
“佐久间先生您果然是个老实过头的人。”怜奈浅笑着回答，“我不知道佐久间先生您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在我眼中，您比那群蠢，咳，失言了，参谋总部的人要好多了。”
“而且，”怜奈的笑容越发和善，“大概想要除掉佐久间先生的那位臭棋篓子再也不会有执棋的机会了。”
“……”佐久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朝怜奈微微鞠躬，离开了休息区。
“不罚款吗？”三好的声音突然响起，“佐久间先生刚刚的举动。”
“机关最近手头充裕的很，”怜奈笑着转身，“倒是你，就算任务内容太无聊也不必开这样的玩笑。”
三好无辜的摊手：“我也没想到佐久间先生会真的想要切腹。今晚要请他一起去料庭吗？”
“佐久间先生不会同意的，”怜奈随着三好往教室走去，“他到底不是我们。”
“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