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引宫灯》海味薄荷糖

7、番外（一）

　　我叫韩飞笙，一个做灯的人。但我这个灯，比平常的灯不大一样。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就在这个山上了。小时候我师父也就任由着我疯玩。大了一点就教我认字，等我习会了那些复杂的字，把师父压床板底下的那些书都翻来读了，被师父知晓后追着我打半个山头。
　　再大一点，我就学会了偷溜下山，买点山下新奇的小玩意。其中就有那些武侠类画本。我越看越着迷，幻想着有一天也能成为这么个大侠，劫富济贫，多好啊！
　　但我知道，我师父其实就是一个大侠。很多很多人，会上山求师父治病。我纠缠着师父，叫他教我救治他人的功夫，师父却总是推脱，说我还不到年龄。气得我好几天不搭理他。
　　就在那几天，山里来了两位特别的人——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那是画本里才出现过的人物，男的剑眉星眸，女的肤若凝脂。
　　唯一不同的，那位美丽的女子像失去了生命的傀儡，就这么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被男子抱在怀里。
　　我躲在屏风后面，无奈隔的太远，听不清他和师父说了些什么。但我看懂了男子一个口型：“救她。”
　　师父猛地站起来，拂袖而去。

　　后来，这两位客人在山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
　　师父也不见了踪影，男子每天静坐在那棵我最喜欢的大树下乘凉。我躲在墙头，偷偷看他，他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招招手让我过去。
　　“你是阿笙？”他问我，声音像山后的小溪，很好听。
　　我点点头，他笑了笑：“我是你的师兄。”
　　我愣了一下，从未听师父说起过我还有一个师兄。
　　他又笑了笑：“我们以前见过的，但你那时候太小，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我被那笑容晃花了眼睛，只恨自己没有多学几个词，来描述这个人。
　　后来，我每天来找他。他也乐于给我讲些山外的趣事。
　　他说，山外的世界，叫江湖。画本里的大侠是真的存在的，他们一腔热血，扶持正义；他们武功盖世，帮助弱小。
　　“你也是大侠吗？”我问他。他愣了下，指了指紧闭着的房门：“我不是，那个姐姐是。”
　　“我当年太想看看山下的世界了，所以学艺不精，成不了大侠。”
　　“我救不了想救的人。到了绝境，只好做个不孝徒弟，又回到这山里来了。”
　　那个初入江湖的少年，被一个英姿飒爽的美丽少女偷走了心。他们一起劫富济贫，帮助弱小，做了画本上大侠们都做过的事，结交了数不清的江湖义士。
　　可是后来，那个少女开始渐渐变得衰弱。她开始看不清自己的爱人，听不见她喜欢的山雀啼叫，嗅不到花香，尝不出味道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是那次她中了毒，还是那次她伤到了头？”他捂着脸哽咽道：“我恨我自己，等我发现时候，已经太晚了，可我却恬不知耻地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好的医者。”
　　我哑然。
　　师父说，山下的路，往西是未来，往东是历史。
　　可下去了，谁也不知道那是谁的未来，谁的历史。
　　那颗大树从枝繁叶茂到光秃秃。他一直坐在那里，从未离开过。等到那个紧闭的大门开了，我终于看到了师父时，师兄却不见了。
　　那颗大树下，换作了那个女子跪坐在雪地里。

　　“她怎么办？”我问师父。
　　“她会走的。”师父拉着我手，我忽然觉得他变得更苍老了——虽然他一直是个老头。
　　“我教你一些新的东西。”
　　一年之后，我去了晋国皇宫，为那些王公贵族们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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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瞎几把青春伤痛番外，大家随便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