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吟》琙云

8、第八章

　　难道是那个人吗？
　　先生不是普通人，六百年前他以自律与杀戮证道，阴差阳错地有了成仙资格，当日直接飞升。但是先生拒绝成神，也就只褪去一身凡骨，得了一副仙骨，与天同寿，不受六界轮回之苦。虽然没有神力，但一些基础的术法还是会的。
　　再加上他六百多年的阅历，他认出这是金羽咒。但他身边多是普通人，最近接触的有能力印咒的……应该只有那个人了吧。但是为什么呢？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纤细的身影，少年模样故作冷生冷气的声音传入耳中，"阿清 "先生的眼中不自觉已温柔了一片。
　　从记忆中清醒过来时，还有些怅然若失。先生很快恢复正常，静静出了楼，回到挽青院，但一夜未眠。
　　第二天，陈玉成一早就来找先生，这位先生是待他不错，言语温和，可他在先生面前总是思虑过多，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现在他站在先生的房间门口，想叫他一同去飞阙楼却又担心打扰先生清梦。
　　正踌躇不决时，房门忽然从内打开，先生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先生今日的头发只用发带束了一半，另一半倾泻而下，长至腰际。一夜没睡的他有些倦怠，长睫轻眨，懒洋洋的不想睁开。可陈玉成眼中的却是另一份光景，长发衬得先生愈发肤白唇红，将睁未睁的眼带几分慵懒，先生依旧是一身白衣，清雅修琦。
　　总觉得先生比昨日更美了些……他想。
　　他离先生太近，无边的美色充盈着他的世界，他几乎要气血不稳。先生抬起眼来，发现陈玉成的视线发直地看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给自己设了障眼法。陈玉成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先生好像又没有刚刚那么好看，是自己看错了这与昨天的先生并无不同嘛。
　　"先生，我们走吧？"先生微微颔首，从容踏下台阶，走出院门，陈玉成不自觉就跟在先生后面，像奴仆却又不觉卑微。
　　白日里的飞阙楼实在是漂亮，晨曦中碧瓦飞甍周围仿若撒了一圈金粉，廊下铜铃叮当作响。按说这样正阳的楼阁不会有"鬼气"那样重的女煞，再看屋脊上，脊兽俱端坐于上，没有破损的痕迹，那么女煞怎么会被允许进入的呢先生不解。
　　陈玉成自先生进入飞阙楼大门后，便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楼内摆设等，看他越讲越来劲，先生也没有阻止，权当耳旁风，眼睛已先锁定了那张柜台。
　　果不其然，侍仆们是置于外侧的。先生看了看激动地介绍那面墙的陈玉成，不动声色地走向柜台——那里正有一个擦柜面的蓝衣小厮。
　　先生走过去，站在小厮面前。那小厮一瞧就是熟练的，把手里的活停下，脸上登时露出一个好似春回大地喜庆至极，又不谄媚的笑容。
　　“客人，您需要什么吗？”
　　先生对他笑了笑，问“这里的东西都是你打扫吗？”
　　先生的眼珠极黑，眼尾稍稍上挑延伸开，静静的看向别人时，眼里就显得很认真，就算对人只是正经的笑笑，也能从里面看出深情款款来。这项功夫他练的炉火纯青，几乎是信手拈来，找眼力最好的绣娘拿琉璃镜一寸一寸扫过先生的脸，也发现不了任何突兀奇怪的地方。
　　小厮的耳根忽然就有些发烫，同时奇怪为何问这样的事，但还是规矩的回答“只有这张柜台和周围”他说着用手指大概圈了个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