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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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又是一年七月到。
今年是庚午年，按朝廷规定，今年是有三年一度的乡试年。
乡试在京城及各省省城举行，三年考试一次，一般在子、卯、午、酉年举行，考期多在秋季八月，所以又称“秋闱”。
乡试不同与童子试，乡试是整个省所有府县中岁试成绩优良的生员，科试通过的才可以参加。这叫做“录科”。
七月还要在省城集中举行一次科试的补考，凡因故未能在各府参加科试的人，可以乘机来补考。这叫做“录遗”。
当然，这些也不是一定的。如果院试怎么都过不了，便舍些银钱，以童生身份捐个监生，这样也可以在录遗中补上名字，然后参加乡试。
去年中了秀才的苏青和、钟秋与吴奕三人都已经决定参加今年的乡试。
大庆朝自建朝起就早有规定，乡试之年均在八月初八开考，除非遇上重大变故，否则考试日期不会变更。
因此，乡试，官府是不专门通知考期的。
知道考期好处多多，至少偏远之地的考生们赴考时能算计着时间去，不必临考了才得知具体时间手忙脚乱的赶过去，使得体弱的考生就此病倒错过考试。
这次去南阳府三人已经约好，七月二十五早上在松江镇的松江客栈会和。
你问为何是三人？
钟秋和苏青和两人自不必说，两人都一个镇的肯定是一起。
至于吴奕，吴奕去年八月家里给他办过考中秀才的酒宴后过来了待过一段时间。
他在酒宴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带着四个仆赶来阳子沟了。在阳子沟待了几个月跟着苏青和习武，直到腊月十五了才在家里一封封催还家的书信下回南阳府。回家后他家里人发现孩子身板结实了不少，行事也更加成熟稳重，除了他阿姆阿嬷心疼的跟什么似的，他外祖父倒是挺高兴，觉得外孙拜的这个师父还不算亏，也更放心了。
而吴奕呢？
他一开始就知道苏青和厉害，真开始跟着苏青和学武后才发现他师父不只武功厉害。有次他想了三天也没琢磨懂的地方，看到苏青和在看书，便收工想找他讨论下，结果他一说，苏青和直接就给他解了疑。后来又有什么不懂的，他都去请教，苏青和每每都能给他满意的答案，有时兴趣来了还衍生出各种历史典故来配合着讲解，比之他父亲请来教导他的举人老师都讲得好。
吴奕表示最初真的只是来学武的，毕竟他一开始拜苏青和为师是因为看到苏青和武功厉害。现在经过与苏青和几个月的相处，他心里现在对年纪不大的师父已经从最初的尊敬演变成奉若神明了。
他回家过了个年，待到正月初三就在阿嬷阿姆满眼不舍之中带着给苏青和和苏家兄弟准备的年礼风尘仆仆赶回阳子沟。三月份时回家去参加科试，科试通过后他又跑了过来。因此几人才会撞到一起。
七月二十四。
早上吃饭时苏青和对苏景道：“明日我便要去南阳府赶考，景哥儿在家要看好弟弟们。”
然后又对家里最受宠最调皮的小哥儿说：“小云哥儿，在家乖乖的啊，到时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带甜甜的糖葫芦，蜜枣儿，好不好？”
苏云闷头扒着饭，不理不睬。
苏青和抽手拍拍他的轻抚他的背以做安慰。
苏云还是没有反应。
他很不高兴，有点儿小情绪了。
虽然早在很久前苏云就知道八月份大哥又要出门参加科考，但是在苏青和早上宣布今日要出门后，苏云一上午哪也不去，就黏着苏青和。
平时苏云很爱玩好动，笑起来像个小太阳似的，今日一上午都愁眉苦脸的，令苏青和看着就心疼。
午饭小苏云只吃了一点点饭就不吃了，苏景看着他吃得比平日少那么多，担心他等会儿饿，就哄他多吃点。苏青山也跟着道：“弟弟，不好好吃饭以后长不高哦。”结果就是用苏云最怕的这招来威胁都不灵了。
苏青和看着离席坐在小马扎上怂眉搭眼的苏云，心顿时就软了，三两下解决掉碗里的饭过去蹲在苏云坐的凳子边，试探着问：“云哥儿，是不想让大哥出去吗？”
苏云闷了半晌低低嗯了一声。
“可是大哥考上了才能给你们最好的生活，别人也不敢再欺负你们，平时云哥儿还可以穿那些样式很漂亮的绸缎衣裳。云哥儿不是很喜欢那些绸缎衣裳吗。”
想想丝滑的绸缎衣裳，又想想大哥要离开这么久，苏云陷入两难境地。
憋了半天揪着衣服沮丧的道：“可是云哥儿不想离开大哥，大哥要去好久好久，云哥儿会好想大哥。云哥儿想穿绸缎衣裳，也不想离开大哥，怎么办？呜呜……”
心疼得苏青和当下就想答应不去参加科考了。可是一来他是真的想去参考，毕竟是皇权时代，参加科举取中后好处多多，单单生活方面，衣食住行就会有个质的飞跃。
再一个就是原主父姆生前常常念叨要他考上举人进士光耀门楣，在父姆死后原主对科举已经有了一种执念，苏青和过来后就承诺过要替他完成心愿。最近苏青和修炼时感觉筋脉灵力运行滞涩，就是因为他还没有去把承诺原主的事办成，天道给他的警示，催促他该去还债。前面还好，关键是后面这点，对修行有碍是苏青和绝对不能接受的。
面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娃娃，苏青和想着这几个弟弟大的十一岁小的也五岁了，这么大了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雨后跟着村里的嬷嬷婶婶们去后山采蘑菇。便斟酌着说：“明天跟大哥一起去南阳府好不好？我们一家都去，正好有几天空闲的，到时大哥和吴奕哥哥带你们几个出去玩。”
“真的吗！？”苏云低垂的脑袋猛地抬起，希翼的看着苏青和。
苏青和皱着眉头右手捂着胸口佯作伤心状，“大哥好伤心呀，云哥儿是不相信大哥吗？”
苏云闻言扑倒在苏青和怀里，手足无措的保证，“相信的！云哥儿相信大哥的。”似乎生怕苏青和不相信，小手拍的胸脯噗噗作响。
苏青和微笑着抱过苏云，“那好，那云哥儿好好吃饭，然后跟二哥回屋收拾几件换洗衣裳好不好。”
苏云脆生生的应道：“好！”然后眉开眼笑的拉着苏青和要跟他拉勾。苏青和眼神宠溺的看着他。
苏云伸出自己的右手用小手指勾着苏青和右手的小手指，仰着脸双目直视苏青和双眼，认真严肃的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了谁就是小猪猪。”
苏青和只觉得弟弟哭笑的样子都好看，小脸蛋粉嫩嫩的，说话软软糯糯的，真像个小包子，忍不住揉了弟弟脑袋瓜一把。
苏云鼓着小脸着急的喊：“大哥还没说好呢。”
苏青和又手痒的想捏捏他粉嫩滑润的脸颊，“好。”
看着苏青和手伸过去，苏云条件反射般，脑袋微微一偏，自然而然的，苏青和被被躲开了。
见躲过苏青和的手，不知道哪里戳中苏云笑点，咯咯咯笑个不行。
苏青和一愣，见他咯咯咯笑，没好气的拍了下他脑袋，“刚还伤心呢，这又笑了。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苏云不乐意的握紧小拳头往苏青和胸膛砸，“大哥才是小狗呢，还是小猪猪。”
苏青和将苏云抱起往桌边去，“大哥不是，云哥儿才是。”说着空出一只手点着苏云的鼻子往上压，还给其他人看，“你们说云哥儿是不是小猪。”
“是！”其他几人看到苏云的样子具都哈哈大笑。
苏云涨红着脸奋力挣扎，最后还是苏青和把他放在了凳子上才得到自由。还想跟苏青和玩闹，苏青和摁着他肩膀，“吃饭！”
苏云被武力镇压，瘪瘪嘴，扣着饭碗，泄愤似的狠劲吃着他二哥刚去给他打来的香喷喷的大米饭。
吃完苏青和就让家里几个小孩自己去选两套换洗衣服，拿到他房间去放他床头边上的牛皮袋里，明天一起去南阳府。
本来孩子们还以为苏青和是骗着苏云吃饭才这么说的，没想到竟是真的。能跟着大哥一起去南阳府，家里其他小孩都兴奋极了。当晚一大家子闹到大半夜，几个破小孩想到能出远门精神极其亢奋。苏青和也难得的放纵一下自己，一直陪着他们玩耍了大半夜。
第二天，天还没亮，苏青和还赖着床睡的正香呢, 就被朝气蓬勃的孩子们吵醒了。他眯了眯眼，趴在床上神情慵懒的看着苏云揣着衣裳拉着穿戴整齐的苏青彦连声喊着跑进他屋来。
“大哥大哥大哥……”
“大哥是大懒虫，还不起来哇！”
苏青彦看着云哥儿这个不矜持的娃，进门就甩了鞋子爬上大哥床，感觉有些没眼看。
苏青和由着苏云在身上来回打滚。
“大哥大哥起床啦！太阳晒屁屁了！”
“所有人都都起来啦！大哥你还赖床！”
苏青和嗯了声，随即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将苏云这小家伙勾到臂弯。惹得小家伙尖叫不已，挣扎得小脸红扑扑的。
“谁是猪猪？嗯？”苏青和不怀好意一笑，苏云挣扎得更厉害了。苏青和哈哈笑着一手困住他，一手挠痒痒，“谁是猪猪？”
苏云一边笑得满面桃花开，一边死命挣扎大哥的魔爪，嘴还硬。
“哈哈……大哥是大懒虫！”
苏青和闻言坏笑着盯着苏云，“好哇！竟敢还说我是大懒虫，看我不收拾你个小坏蛋！”
“啊哈哈……四哥救我！”苏云挣扎着像一旁淡定看着他们闹的苏青彦求救。
苏青和看闹得差不多了，就放开他，笑眯眯的道：“看你个小坏蛋还敢不敢编排大哥。”
苏云嘟囔着嘴，“大哥就是欺负我年纪小力气不够。”
“哦？那等你长大了再来惹我吧，不然你一直都是被欺负的份儿。”苏青和瞥了他一眼低声道。然后一把将小家伙拧起来坐好，给他穿戴整齐后把自己也给倒腾好，一手牵着一个，“走，洗漱去。”
苏青和给两个小的先洗漱好，最后才轮到自己。苏云就在一边不断的催促，“大哥快点啦！”
一家人收拾好，早饭也懒得再做，苏青和背起兄弟几个的行礼，大手一挥，“走，去镇上买肉包子吃。”
习武之人脚程快，苏青和一家子和吴奕与他的两个仆从赶到镇上才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本来想买几个包子啃的，结果苏云看到混沌摊子又想吃混沌。苏青和就让吴奕的一个腿脚利索的仆从去他们与钟秋约好的地方等着他，一人去多租一架马车，自己几人就先点好混沌等他们来吃。
不一会儿钟秋就跟着去等他的仆从过来了。苏青和指着对面的位置道：“师兄，不好意思哈，家里小的第一次出门，闻着味儿就挪不动腿了。不过鼻子挺尖，尝尝，这家小混沌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几人拿着牌子去车行领他们定的两架马车。
本来一架马车就够的，现在小家伙们也跟着来了，苏青和便跟着娃儿们独坐一架，其余几人坐另一架。
坐在马车上，一路看到有好多景色秀丽又好玩的地方，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一群小家伙都眼馋得紧。
苏青和一看他们眼馋又忍着不跟他开口要，便多分了几分注意在他们身上，看他们盯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给他们买上一点，不过怕他们吃多了积食，算着他们应该饱了就放在一边不给他们了。
到了南阳府，几个小家伙更是大开眼界，天天一大早就缠着苏青和让他带他们出门，就是平素一向不跟哥哥们讨东西的苏青彦都开口要了些小玩意儿，连着玩了几天性子都活泼了些。
八月初八，苏青和三人就要进贡院。
贡院他们去年已经有幸来过，不过今年贡院号房不仅是答题之所还是他们住宿的地方。
乡试一共考三场，每场三天。
八月初九为第一场，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初场的三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二百字以上，四道经义题则需要写三百字以上。
八月十二考第二场，试五经文两道，策论一道。
八月十五考第三场，也是乡试最后一场，试五道时务策。
时务策便是结合四书五经理论，对当下实时国情政务发表议论及见解。
每场都于头一天即初八、十一日、十四日点名入场。
每场后一日即初十、十三日、十六日交卷出场。
苏青和等考生丑时（约凌晨一至三点）就开始排队，等待官兵们寅时（约凌晨三至五点）开始点名，经过一道道搜检，终于得以入场，拿着自己的笔墨、卧具、餐食以及领的号牌、钥匙、蜡烛依号入闱（也就是进号房）。
入闱后，钥匙要交给管理他们的号军把号房落锁，这些号军都是各省卫所临时调来的士卒，可以最大力度杜绝考生作弊行为。同时也管理考生取水生火，收放试卷等杂务。等考生全部入场，所有贡院大门立时封闭，如果此时有来晚的考生是绝对不会有酌情这种情况被允许进场的。
苏青和打量着自己未来连着三日生活的小天地。苦，真苦！
入场前考官说了遍规矩，考试期间，所有考生“吃喝拉撒睡”皆在号房内，不许出来，直到考试结束。
坐在充做板凳的木板上，苏青和仰头望着头顶星星闪烁，思索着这高八尺，长五尺，宽四尺的号房是哪位大才发明的。
一阵风刮过，没有盖的号房里带来丝丝凉意。
外间鸣炮三响，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号房唯一的小窗送来几张试卷。苏青和拿着根蜡烛念叨了几句，烛火幽幽燃起。苏青和便一边慢悠悠的磨着墨，一边在烛光下看着试题思考该怎么答。
秋天白日的太阳还很烈，日间烈日蒸熏，又加以烧饭的炉火灼烤，小巷内更觉闷热；而夜间，号房外则长巷一条，头顶空荡荡，风雨难蔽，比外间更冷。
苏青和不怕冷也不怕热，他白天基本在睡觉，晚间别人都在睡时他燃着蜡烛开始答题。要放在现代，这就是典型的夜猫子。
一场考试结束，考生们可以出来放放风。出场之日，该考场凑若干完卷之人开放考场房门一次，共开放数次。聚有千余完卷考生时，方启贡院大门一次，叫做放牌。放出后大门复闭。
一般是午前放第一牌，午后放第二牌，至傍晚放第三牌，然后就不再闭大门了。大约在戌时（相当于晚七至九点钟）清场。
不过，第三场考试有时在十五日就开始放牌，所以有的考生考完出场后，还赶得上赏月赋诗。
苏青和一到可以交卷的时辰便迫不及待交了卷，正好赶上贡院第一次开门，不过没有看到吴奕钟秋两人。
钟秋吴奕家的仆从书童还领着苏家几个崽来贡院大门等着他们，一出门听到几个崽嫩嫩的嗓音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不少。
苏青和走下台阶，张开手臂迎接哒哒哒跑过来的苏云，结果小家伙跑到他近前，皱着眉头抬起手臂捂住口鼻，“大哥，臭臭的。”
苏云没说他还不觉得，苏云一说他就拉着衣袖闻了闻。
嗯，是有点臭。
苏青和内心有些崩溃，他差点给自己身上的味道熏吐了。等了一会儿另外两个在第二次开门时一起出来后，苏青和迫不及待的拉着他们回客栈。
现在！
立马！
立刻！
冲澡！
放风时间是短暂的，回家里或者客栈吃了顿好的，很快所有考生又要进入下一场战斗。
现在考个试太不容易了，大老远跑来，盘缠花了不少，心力交瘁地熬九天，最后还不一定有戏。
临阳省本场乡试考生共四千余人，录取一百四十人，离百分之一都还差了几多，录取率简直令人痛苦。
每次考完后放风，苏青和在客栈吃饭时经常会听见这样的吐槽：“未登青云路，先进枉死城”，“三场辛苦磨成鬼，功名两字误煞人”。
苏青和，深以为然。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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