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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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一个小内侍急忙忙地跑进御书房，眉飞色舞难掩喜色，也不知道是在为谁高兴，“永安王爷进宫了！”
郎珅拿奏折的手一顿，立即抬起眼眸，“现在何处？”
“刚过玄宏门，这就快来了。”
郎珅嘴角不禁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去外头迎着。就说朕身体不适，在龙兴殿小憩，不见人。”
“是，皇上。”
“还有，送两壶酒过来。”
“是。”
郎珅丢开奏折，起身走向龙兴殿。
殿外的侍卫见皇上面容舒展，心情大好，不免疑惑道：“哎？皇上真是风云莫测啊……今儿一整天都是阴雨连绵、雷电交加的，这会儿怎么又雨过天晴了？”
小内侍道：“皇上的太阳来了，能不晴吗？”
侍卫天真地望了望天，“哪儿呢？现在这天也不怎么样啊。”
小内侍白了他一眼，“五大三粗的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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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王爷！！！”
郎黎风风火火地冲进宫门，一路上没人敢阻拦一下。谁都知道面色不善的永安王，比那地狱魔王还要可怕呢。
“皇上可在？”
小内侍守在龙兴殿前，按着之前皇上的吩咐，道：“皇上龙体不适，正在殿中小憩，适才吩咐了不见人的，王爷还是……”
郎黎抬起一双分外绚丽灼亮的异瞳，“滚开。”
“王爷……”小内侍弯腰拱手，被郎黎吓得直打哆嗦。
郎黎眸色一冷，“我叫你滚开！”
小内侍也不是不怕死，只是前有皇上吩咐，后有永安王相逼，他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宦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王爷息怒！是、皇上吩咐……吩咐了不见人的……”
几个御前侍卫挡在殿门前，不卑不亢的，倒是大有与郎黎死磕下去的意思，“请王爷恕罪！我等也是依命行事，还望王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奴才的。”
郎黎双手叉着腰，闻言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气的，半天才抬起头来。他眯了眯绝美至极的桃花眼，沉默片刻，淡淡地勾起一边的唇角，“本王不为难你们，但你们也不要逼我。”
侍卫们立刻警惕起来，腰间的佩刀顿时出鞘三分，“王爷此话何意？”
郎黎冷笑道：“真以为拿几把废铁就能拦住本王了？”
“王爷！这是御前，不可放肆！”
说不慌不怕那都是假的，拿刀的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别说能不能拦住永安王了，就是再来一班人，那也都是来给这位王爷练手的。倒是该担心担心，皇城里的羽林军够不够他一堆揍的。
“不能放肆？”郎黎动了动手腕，“那你们让不让开？”
“王、王爷，您别冲动……惊了圣驾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呵。”郎黎冷哼一声，“出什么事由本王担着，要你在这儿杞人忧天吗？”郎黎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如画眉目凌厉，一张俊脸上乌云密布，阴沉到了极点，“再不给我闪边去，卸了你一身骨头！”
眼瞅着永安王就要动手大开杀戒了，福禄突然冲了出来，道：“胆敢阻拦永安王爷，都活得不耐烦了吗？还不快让开！”
内侍和侍卫看向福禄，立刻会意，纷纷退开。
郎黎斜了他们一眼，径直走上玉阶，一脚踹开龙兴殿殿门，惊得周围人大气儿也不敢出。
郎黎进去后，福禄赶忙上前，偷偷朝里边望了一眼，悄声道：“快快快，关门关门……都别进去打扰啊。”
“呼……公公你可回来了。”小内侍趁着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王爷进了殿中，赶忙松了口气，“可吓死我了……”
一旁的侍卫也摸着心口道：“可不是，我现在还后怕着呢……方才永安王爷可是真要动手了。”
福禄摆了摆手，“我这不是赶来了么。没事儿没事儿，永安王爷就是气性大了些，也不是不明事理的。”
几个侍卫听了这话，都面露诧异，“公公你认真的？您摸着良心说好吧，刚才王爷可是要卸了我们一身骨头的！”
“那模样您是真没见着啊，您就是不回来我们也不敢再拦了。”
福禄拍了拍他们的肩，一脸“理解理解”的表情……
郎黎刚走进殿内就闻见一股异常浓烈的酒气，混合着沁人心脾的龙涎香，竟平白生出一种迷醉的滋味。偌大的殿中竟没有掌灯，光靠着半遮半掩的几扇窗户外透进来的光，根本照不亮几尺地方。
郎黎撩开垂下的罗幔，不由地蹙了蹙眉，他试着走了几步，可这儿实在有点暗，暗得让他有些不安了。也许是先前那档子荒唐事给他留下的阴影，郎黎忽然变得敏感起来，他总觉得郎珅那双十分好看的眼睛正在某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刻也不放过。这些郎黎原本也都是不在意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不再是幼时那般纯净美好的眼神，不再是简单的叔侄情深，不再是只有守护的渴望……
“陛下？”
榻上层幔交叠，却不见半个人影。
“珅儿？”龙兴殿里只回响着他的声音。郎黎疑惑地偏了偏头，感官灵敏的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另一个气息的存在，另一个刻意隐藏的气息——这个气息很熟悉，就是郎珅无疑。郎黎正在气头上，没心思与他捉迷藏，“别给我装神弄鬼的，出来！”
一阵微风拂过，适才一点轻微的气息也忽然消失了。
郎黎一愣，还没待他有所反应，一股熟悉的龙涎香气味便霸道地包裹了他。强势，且不容拒绝，一如此刻紧紧环住他的手臂。
腰被禁锢着，整个后背都贴上滚烫的胸膛，清晰的触感迅速遍布全身，继而汇集于一点，直冲天灵盖，郎黎头皮都快炸开了。
更过分的是，甫一察觉他有排斥反抗的迹象，便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吹气道：“求皇叔了，给我抱抱……”
郎黎觉得他一定是着了魔，不小心被这声音给蛊惑了。听了这话，他竟真不自觉地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身后的人明显开心了，手臂越收越紧，恨不能把他揉进骨血似的。
“皇叔，权当疼疼我了——给我，好不好？”
他边这么说着，边不停地亲吻着郎黎的耳朵和脖颈。
郎黎倏地瞪大眼睛，像是突然被什么刺激了一般，猛地挣脱一双臂膀的束缚，一把推开身后的郎珅。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句话几乎是从郎黎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幽暗中，郎珅垂着脑袋，教人看不出神色。
郎黎握紧拳头，真恨不能把这个轻薄到他头上的小子给揍一顿。可想了想，即使到现在这一步，他也完全没有要接受这个事实的意思。他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一切都不会是真的；或许这也和他们之前吵嘴的诸多由头一样，都会被放下，会被淡忘，然后再变回从前，依旧是那般亲密无间的叔侄君臣……就这样，一直依着真切现实说话办事的永安王、一向英明果敢的天下兵马大将军，不由分说地自己否定了，并且毫不犹豫地选择在皇上面前当个跛脚的逃兵。
也顾不上什么突兀不突兀，郎黎自行结束了话题，话锋一转，“福禄急急忙忙跑到我府上，说你大白天的闭门不出，召了宫外的面首。”郎黎挑起眉梢，虽是冷笑的神情，却尽显危险的冲天怒意，“怎么，陛下这是耐不住深宫寂寞了？啧，瞧瞧这急的，连天黑都等不到了。”
郎珅抬起熠熠生辉的星目，波澜不惊，一眨不眨地看着挖苦自己的小皇叔。
“你是真怕没人知道啊。”郎黎颤抖着舒出一口气，一撩衣摆，直接在软榻边坐下，“好，今儿也让我开开眼，皇上特意从宫外找来的，到底是些个什么货色！”
郎珅没有说话。
得不到回答，郎黎更气了，一双桃花眼四下看了看，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眼瞅着活儿是不错的啊，大白天就把你折腾的卧床不起！”郎黎猛一挥手，将案几上的茶盏茶碗悉数打落在地。
里头瓷器碎了一地的声音传来，福禄和侍卫们皆是一惊。
“里头……没事吧？”
福禄愣了愣，道：“别管别管，皇上和永安王在一块儿能有什么事……”
这时，福禄瞥见宫门外的一个影子，着急忙慌的，正是格图。
“哟，先生。”福禄忙迎上去。
格图拱手回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福禄公公，王爷…王爷叫我来的，说是皇上身体不适。还望公公告知，这突然是怎么了？”
福禄笑了笑，“先生有所不知，皇上这病啊，只有永安王能治，您还是先回去吧。”
“啊？”格图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了。这么来回来地折腾他，结果就这么一句话？什么病只有王爷能治啊？王爷又不是郎中……
龙兴殿中，郎黎与郎珅之间的气氛似乎冷到了极点，是地龙暖炉都融不了的严寒。
郎珅终于开口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长得与皇叔有几分相像而已。”
郎黎浑身一滞。
郎珅似是没有察觉，继续道：“其中一个我最是喜欢，不仅身形与皇叔相仿，连长相也都是难得的神似。只可惜，脱了衣服太过白嫩，没有皇叔身上那些令人怜爱的疤痕。不过我还是很高兴。我给他眉间点下赤血丹砂，叫他不要睁眼……我亲他的时候，总有种错觉——”郎珅穿过层层罗幔，一步一步地走近眉头紧锁、双手紧握的小皇叔，“我觉得，躺在我身下承欢的，就是皇叔。”
郎黎猛地瞪大眼睛。
“我叫他唤我‘珅儿’……”
“住口！”郎黎忍无可忍，一拳砸在案几上，硬是将桌面砸出了裂痕。这混小子是非抓着他不放了。
见状，郎珅笑了起来。他走到郎黎近前，也不管小皇叔自不自在，一手挑起他的下巴，一手覆在他紧握的右手上，继而缓缓俯下身，直视着那双美艳绝伦的异瞳，邪笑道：“怎么，皇叔不想听了？皇叔之前不也说过，我长大了，该找人伺候了。我一向遵从皇叔，皇叔不肯疼我，我也没有强求。这好不容易找到个中意的，皇叔要横插一手吗？还是说，皇叔觉得他伺候得不好，准备亲自来？”
“够了！”郎黎一把掀开他，站起身，半晌才怒气冲冲地憋出一句，“你身子不适，早些休息吧。”
郎珅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郎黎只觉得脑子乱得很，一刻也不想面对他。郎珅的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烈焰，随着他说的每一句话，那火舌窜起老高，直将郎黎所有的退路隔断，强势地将他困在火里，燃烧殆尽才肯罢休。
郎黎不想与他僵持了，拂袖离开。郎珅也不阻拦，静静地看着他的小皇叔在打不开的殿门前大发雷霆。
“开门！混账东西……”
郎珅慢悠悠地道：“皇叔别喊了，他们不会开的。”
郎黎转过身，怒目而视。
“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放皇叔离开。”
郎黎心下一惊。
眼前的郎珅陌生得让他心悸。那双美好璀璨的星目本该不掺杂任何的情愫，可现在，他就是一头盯上了猎物的猛兽，双目赤红，从眼底散发出极具攻击性的锐利光芒。
郎黎第一次觉得，褪去伪装的郎珅，竟是如此得可怕。
“……你到底想怎样？”
郎珅笑了起来，不紧不慢地向他走近，“皇叔你能让我怎样？”
郎黎整个人都在无意识地紧绷着。他纵横沙场多年，出生入死，就是第一次上阵也没有这样紧迫的感觉。
“你简直疯了！郎珅……”
“郎黎！”
郎黎被这两个字狠狠击中。
郎珅步步紧逼，完全不给郎黎躲闪的机会，冷声道：“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清不清楚？”
郎珅一把拽过郎黎，逼视着他的眼睛，“我就是心怀不轨，就是发了疯病——因为我爱你。想再听得确切一点吗？我想抱你、亲你、疼你……独占你，和你耳鬓厮磨，缠绵悱恻，我茶饭不思、魂牵梦萦，每天都在想！我想你不再把我当个孩子，我想你正视我的情，想你真正属于我——可这却只能在梦里实现……”郎珅坚持了许久，终究还是移开了目光，他垂下手，偏过脸不让郎黎看见他眼眶中的泪花，“因为我怕，怕戳破了那层薄纸就再也不能待在你身边了……我又何尝不想做你永远疼爱的珅儿……可你却不是我一个人的！”
郎珅就像一头遍体鳞伤的小兽，表面上张牙舞爪，背地里却抱头蜷缩着。还未长成的孩子黯然神伤，只在昏暗的角落里独自抽泣……念头一转，郎黎懊恼地咬了咬牙。他真的恼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心却软起来了？明明是这小子动了最不该动的心思，怎么反倒让他怜悯了？
“郎珅，你真的神志不清了……唔！”
郎黎唇上一热，继而不知被什么绊倒了，重重地跌在地上……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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