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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末世前兆 ...

  •   (一)
      六月二十八日,考试周的最后一天。一种隐秘的紧张又兴奋的情绪在空气中不断发酵。

      凌晨五点,我从睡梦中被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惊醒。宿舍楼下的这些猫一反常态、相互比惨,有些猫的叫声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凄厉。

      难道现在又到了繁殖的时间了,我并不十分清楚,但也无可奈何。既然醒了索性就刷起了手机。

      早上的微博也出奇的沉寂,看来大家都还没醒。

      厕所的臭味一阵一阵地传来,那味道很奇怪。我很想详尽的描述一下,不过请原谅我的词汇贫瘠,我搜刮了脑海里所有用来描述味道的词语,但最终我也只能说那是一种特别的臭味。这种臭味异常持久,我躺在床上避无可避,只好拿薄被蒙住头,希望被子可以帮我隔绝那个令人窒息味道。事实上这样的努力徒劳可笑。神奇的是,不久之后我竟然很快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七点十分了,睡了回笼觉的我,非但没有感到神清气爽,恰恰相反,我感到十分的倦怠。就如同自己被妖怪吸干了精气,诚然我并没有真正体验过被吸干精气是什么样子,但我觉得这确实是最合适的比喻。

      好在我们是八点的考试,这个时间起床收拾,时间有点紧但也不算迟。人虽然是醒了,但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我全靠身体的本能先上了个厕所,进去之前先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等到想要冲水的时候才发现,厕所里那种怪异的味道似乎没有早上那么强烈了,但是仔细闻还是能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奇怪的臭味。连摁了好几下才“哗”的出了水,大概是疑心病发作,感觉这水也没有往常干净了。

      厕所里的灯昏黄幽暗,灯罩底部积了一层黑灰。又到了令人厌恶的梅雨季,墙砖上新生了许多霉斑,叫人看了挺不自在的。

      刷牙的时候,听早起的二床说,她早上刷牙的时候一连接了五六杯浑水,后来自来水才干净了起来。听她讲,一开始水管里出来的水是种令人作呕的粘腻的红褐色,把她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要不是这是自来水管她还以为是楼上出了凶杀案。我断断续续地听了几耳朵,看了看牙杯里的水,终究没敢喝到嘴里,我把水倒了,就着桌上小半瓶怡宝,草草的刷了一下牙。

      舍友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异常的行为,只是抱怨了一会儿早上发生的事,那股臭味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弄不清楚来龙去脉,大家也得不出什么正确的结论,只能胡乱猜测臭味是梅雨天使得下水道的臭气上泛,或者是哪儿的自来水管坏了混进了泥沙。当然最后还是笼统的归罪于这个垃圾破学校。

      大家吐槽了一会儿学校老旧的基础设施,很快这个小插曲就被放假回家这件大喜事给盖了过去,她们转而兴致勃勃地讨论暑期的计划安排了。

      我顾不上插话,今天正好轮到我值日。我一个人在水池边洗拖把,学生宿舍用的拖把就是那种用灰色或是蓝到发黑的布条扎成的简易拖把。最大的特点就是好像永远都没有洗干净的时候,拖把上的头发丝怎么冲都冲不掉,还有里面裹挟着的瓜子壳、碎纸屑,这些都使我感到极其厌烦。

      就在走神之际,一只黑到发亮的大蟑螂从拖把里慢慢爬了出来,我想正常情况下我应该大叫的。可是,我竟然很冷静地和它对视了一眼。当然这也可能是我惊吓过度之后产生的幻觉,蟑螂怎么可能跟人对视呢。那个蟑螂缓慢地爬向了下水管,我在它消失的那一瞬间开大了水龙头,水花四溅,溅湿了我的衣服。

      拖地的时候,我发现今天宿舍里掉得头发格外的多,是往常的几倍。

      等到出宿管站的门,三床才慌张地说要我们等她一下,她要上去拿把遮阳伞。我这才意识到今天竟然是个格外好的晴天。阳光灼热得有些烫人,但也着实驱散了我心里的阴霾,我第一次觉得炎炎的烈日是这样的美好。我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真实之感,我想之前的事肯定都是因为我熬夜熬多了才会精神恍惚的。

      上午过得格外的顺利,八点开始考试的时候,三位监考老师只来了一位,来的那位年轻女老师虽然不认识但是脾气很好。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考试的题目也格外的简单,主观题不多要写的内容很少,这大概是放假福利吧。这场原定两个小时的考试,大概过去了四、五十分钟就有同学开始陆续交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窗外络绎不绝的鸟叫都显得悦耳动人了,今天窗外的鸟格外的多。

      中午,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我点了一碗凉面,面的味道一如既往,只是配的酱瓜异常的苦尽管看上去十分新鲜。我尝了一口就吐掉了,三位舍友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的样子。隔壁桌的一对情侣竟然就着小菜吃得很开心,仿佛没有味觉一般,这使得我们都很惊讶,但碍于人家一对小情侣甜甜蜜蜜的在吃饭,我们也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几下。唉,大概是运气不好吧,遇上了坏的一批酱瓜。

      饭后,我想我应该收回我早上认为夏日美好的那句话,实在是太热了。如果没有遮阳伞的话,我想我可能会融化在阳光里吧。从食堂到宿舍短短的一段路,我们走得精疲力尽。池塘里的蛙声(存疑,我觉得癞蛤蟆的可能性更大)格外鼓噪,我老是觉得它们下一秒可能就会成群结队地跳出来。

      回到宿舍里,开了空调才感觉到自己活了下来。我躺在床上,接下来可以睡一个美美的午觉。我们的最后一门考试下午三点开始,五点结束。非常尴尬的时间点,使得我们不得不在学校多滞留一天。

      屋外的阳光也渐渐消失,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宿舍里已经开了灯。说实在的,我心里松了口气,夏日的阳光着实让人有些无力承受。二床和三床争分夺秒在看下一门考试的考试资料。作为没有上进心的咸鱼,我自然没有这样的紧迫感。

      两点二十五分,准备出门,抱着万一老师提前发卷的想法,早早到教室准备考试。舍友把门打开想要通通风,一只通体黑色带蓝色荧光斑点的蛾子一头撞了进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把它赶了出去,又慌慌张张地把门关起来,再也不提通风的事情了。

      下楼的时候,我发现像这样的蛾子还有很多,停在墙壁上,楼梯的扶手上,走廊的天花板上,一动也不动。

      外面的天很黑,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下特大暴雨了。我有点慌张,但出于偷懒和侥幸的心理,我没有带伞,很多时候人生大概就是一念之差吧。

      去教学楼的路上,一床的鞋带散了,她蹲下来系鞋带,我们在两三步远的地方等她。我看见在她旁边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女生,右边的女孩说话的声音不算小。左边那个穿粉色裙子的女生手心里捧着一只鸟,右边的女生劝她赶紧扔掉,大概是讲这种从天上掉下来的鸟不干净可能还会携带什么病菌之类的话。左边的女生有些犹豫觉得手上的小鸟还能再救一下。

      舍友的鞋带很快就系好了,我们经过那对女生身边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只小鸟。很漂亮,小巧玲珑,身上披着翠绿色的羽毛,头顶有一点红色作为点缀,长尾巴却是蓝色的。这种鸟在校园里偶尔也能见到,我总是暗戳戳的想揪一下这个鸟长长的蓝尾巴。遗憾的是,由于无知和不求上进,我至今不知道这种鸟叫什么名字。

      大概是所有的运气都在上午被用完了,下午的考试从一开始就不算顺利。考试的教室在六楼,可是上去的电梯却坏了。更悲剧的是,等我们哼哧哼哧地爬到六楼的时候,发现考试教室的空调也坏了。据说,电工师傅今天也没来上班,他可是我们这个破校区唯一的电工师傅。

      无奈,只好自我安慰,幸而马上就能回家了。

      教室里只剩下老旧的吊扇在卖力地工作,为了驱散教室里厚重的暑气,同学们把吊扇开到最大。吊扇已经整个儿开始摇摆了起来,我老是担心头顶上的吊扇会不会突然不堪重负掉下来带走我的头。

      板着脸的监考老师在教室里走来走去,高跟鞋跟地面碰撞的声音像是敲击在我的心上。教室里的闷热已经凝固在空气里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时候出汗倒成了一件不算太坏的事了,我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窗外的云越积越厚,天也越来越黑,就算是教室里的灯全都开了也无济于事。我的脑袋离桌面越来越近,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楚地看清试题。

      我偏头看了一眼窗外,祈祷雨晚一点再下,最好等我回到宿舍再下,毕竟我这个短视的蠢货没有带伞。

      考试已经进行到了后期,教室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到处都是翻卷子的声音,现在第一个交试卷的勇士还没有出现。

      就在我还剩下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一个女生的叫声打破了考试的平静,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块很薄的玻璃碎了一地。我的笔不敢停,可还是分了一丝心神去关注事态的发展。可惜的是离得太远了,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女生的杯子被打翻了,杯子里的水打湿了她的试卷。更不幸的是,水是热的,女生的胳膊、大腿全都被烫红了。监考老师收走了她的试卷,并联系了巡考把女生带走了。在这期间那女生崩溃地大哭,我猜她不仅仅是疼的,这破试卷再写一遍也很要命,而且她大概率还要再多留一天做更恶心的B卷。

      对此,我只想说大家最好能再造个声势浩大的谣比如夏天喝热水不利于身心健康,又比如考试不带水杯会有好运,又或者不带装热水的水杯,好运翻倍,之类之类的吧。

      考试提前了五分钟收卷,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这样的考试环境实在是太糟糕了,提前结束也是一种解脱。当然也有崩溃的同学,太惨了。

      一床和二床的舍友约着去学校超市屯点零食,我拿了书包要赶紧回宿舍,毕竟我没带伞要是半路下大雨就不太妙了。所幸一直到宿舍都没有下雨。

      现在宿舍里算上我只剩下了三个人了,三床是本市的,出考场就直接回家了。

      我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要带回家的东西,没办法天生的拖延症,我也很绝望。桌上的手机一直在“叮叮”地提示未读信息,班群很快就99+。我浏览了一下,大家聊了很多废话。什么聚餐、旅游、打游戏。仅仅有一条提了那个被开水烫到的女生,但马上被红包刷过去了,只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晚上,灯关得很早,毕竟第二天要早起赶早班的火车。我躺在床上有点睡不着。那场雨在半夜的时候总算是下了下来,准确来讲,应该是倾泻了下来。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我怀疑第二天学校会不会被淹掉。

      第二天,还是二床最先醒的。我听见动静躺在床上想跟她打个招呼,她没理我,我想她可能是没看见。她的动作很迟缓,也没听见洗漱的水声。早上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一会儿就听见她拉门出去的声音。行李箱在地面上骨碌骨碌滚动,平白让人惆怅了起来。直到她的行李箱一阶一阶地砸在楼梯的台阶上发出了巨响,惊醒了不少人。很奇怪,她下楼的时候竟然没有拎起箱子。

      这样,我也赖不了床了。算了,我安慰自己,好歹得留点时间在路上。该我出门了,我和一床的舍友告别,我笑着说:“阿元,下学期见”。

      她从蚊帐中伸出了一只胖乎乎的肉手冲我摇了摇,还有些睡意阑珊的样子。

      “再见!”

      (二)
      楼梯上铺了防滑的草垫,旧草垫经过雨水的侵袭和人的踩踏最终成了破烂的深褐色。许多黑色蛾子的尸体掉在上面和草垫几乎融为一体。

      这种蛾子就是我之前描述过的带着蓝色荧光斑点的。看来它们也没能逃过昨夜疾风骤雨的摧残。有些还在地上扑棱着残存的翅膀,可怜而徒劳。

      雨还在下,不是昨夜的瓢泼大雨而是细密的连成一片的雨幕,这种潮湿粘腻的感觉令人更加难以忍受。那连天的雨丝好像无孔不入一般。尽管打着伞,但我的衣服还是全都湿了。

      马路上还是积了许多水,刚没过人的脚背。那些水很浑浊,不同于往日裹挟着泥沙的黄色,这次水下潜藏着如柏油一般浓黑而黏稠的东西。幸而我穿了雨靴,这种长筒过膝的黑色雨靴虽然其貌不扬但确实给我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行李箱在地上艰难地滚动着。

      公交站台人满为患,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等了很久也没有等来新的一班,倒是有一辆又一辆消防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过,飞驰的车胎溅起了一地的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事。

      等了很久,公交车才姗姗来迟。我贴着车门,好歹算是挤上去了。车载的广播说现在到处都在堵车,好几条省际高速都已经无法正常运行了,呼吁大家出行最好改道。还好我买的是高铁票,我暗自庆幸,私心里觉得这和我无关。

      车开出没多久就吃了一个红灯,等了六十几秒的红灯,好容易换成了绿灯却迟迟不见前面的小轿车起步,师傅连按了好几声喇叭,前面的车也毫无反应。“见鬼!”司机师傅脸色不好地咒骂了一句,猛打了方向盘,向左变了道。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一出来,温度一下子就升高了,好像早上的雨都是大家的一场幻梦,可伞上的雨珠还没来得及干透。

      地铁站里的人也很多,但地铁最大的好处就是不会堵车,我被人群推搡着上了车。拥挤的车厢没有转身的空隙,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环境里我闻到了一股驱之不去的诡异的臭味。车厢里人太多了,我找不到源头,很快我就放下了这样的好奇心,大概是鼻子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味道。

      过了五站,我就要转线了,中转的这站在市中心,大概是这个城市最繁忙的地铁站了。

      我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个期待中的身影,心里略微有些失望。这个地铁站通常会有一只威风凛凛的警犬巡逻执勤,我曾在朋友的掩护下偷偷拍过它的照片,照片一直存在手机里。

      过完安检,下楼的时候,我意识到身后发生了一阵骚动,但电梯一路下行,我什么也看不见。诚然,我也不会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回头。

      顺利挤上了新一班的地铁,照例是没有位置的。在接下来半个小时的行程中,我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站在我左前方的小哥哥拎着的煎饼上。煎饼的香味诱惑着我,我悄悄地吞了吞口水。因为乘高铁到家只要一个小时,我通常不吃早饭选择留着肚子回家吃好的。妈妈一定在炉子上炖好了鸡汤。

      虽然路上有些耽搁导致时间有些紧迫,但我还是险之又险的上了高铁,真是太幸运了!

      我喘着气坐在了位置上,这次的位置是临窗的,可以看见外面的风景。可惜这次我要辜负这份惊喜了,相比于看窗外熟悉的风景,我更愿意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我打了一个哈欠,好疲惫啊。

      车厢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闭上眼睛以后,人的听力就会异常发达,这个真理已经不需要我来证明了。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人们的交谈声。特别是后座的每一句对话都像在我耳边说的一样,现在坐在我后面的年轻妈妈已经屈服了,她答应用手机给小女儿放《小猪佩奇》,最重要的是用手机外放,现在我也开始憎恨这个长得像电吹风一样的家伙了。嗯,“违心主义”让我选择迁怒“电吹风”而不是和小女孩理论。

      刚发车,爸爸就打来了电话,确认我是否已经平安的上了高铁。在得知了高铁已经发车后,还再三嘱咐我要注意安全,要把手机放好,啰啰嗦嗦都是说了几百遍的话。我在心里嗤之以鼻,已经上了高铁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呢。我随口应和了两句就把手机挂了,心里想的却是家里炉子上香喷喷的鸡汤。

      打电话的这会儿功夫,我身边的空位也坐了人。坐我身边的是个准备考研的小哥哥,我怎么会知道的呢,自然是因为他即便是在高铁上还在看朱伟的考研单词的视频,可以说是非常拼了。我偷瞄了他两眼,有两只小飞虫在他的平板上飞来飞去,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我在群里和舍友吐槽了两句,大致是我的身边有个超好看的小哥哥,还超努力的,在高铁上还在背单词。但群里一直没人理我,唱独角戏也没什么意思,我就放下了手机,准备休息一会儿。

      耳机没缠好,从膝盖上掉了下去,我弯下腰去捡。耳机掉在了小哥的脚边,我看到了一截泛白的牛仔裤。

      昨晚没休息好,我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有了一点儿睡意。半梦半醒中隐约听到了一声怒吼,随后女人的高声尖叫彻底使我清醒了过来。

      鲜·血、还是什么我不清楚的色彩……杀·戮,或许是吧那是在怎么样呢、撕·咬,有恐怖的野兽……屠·杀,统治了接下来的时光。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控制,我只能茫然无措地随着众人跌跌撞撞地跑,惊慌失措中行李箱和书包都留在了车厢里,似乎有个人好像跟我说起行李跟命哪个重要。车停下了,我们一股脑儿地往外跑,就像是失了方向的羊群,而身后却跟着一群饥饿的野狼。

      好在站台就在不远的地方,我们顺着铁轨跑向了最近的站台,只有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却拉开了生死。我不敢回头害怕一回头就会丧失接着跑的勇气。而落后就意味着死亡。我很害怕。

      下一站就到我家了,那是个很小的站,只是很幸运地被高铁路过。再有一刻钟,就好了,明明很快就能到家了。

      而眼前这陌生的一站,我来来回回路过了数十次。

      但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从未对这个地方产生好奇,有些地方注定只是经过。全然陌生的环境使我恐惧,更何况跑到了站台也不意味着安全。我们这些人往里跑,可站台里面的人却在惊慌地往外跑,大家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没有任何方向。

      是谁家的小女孩在哭?
      是谁在说末日来了?
      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躲,恐慌的时候往往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那些往外跑的人很快就折返了回来。外面下雨了,尽管太阳还明晃晃地挂在天上,却不合时宜地下起了瓢泼大雨。听说这样的雨还有很强的腐蚀性,这也是他们往回跑的根本原因。

      地铁爆满,上下的电梯被关停了。公交和出租车也被出高价的人开走了。外面还在下着酸蚀雨,这样一来,整个高铁站就成了一个巨大的狩猎场。身为猎物的我们困在里面出不去。

      我甚至羡慕那些拿了雨伞下定决心冲出去的人,我在这里举目无亲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我也不敢轻易地离开这儿,外面不见得比里面安全。救援什么时候能到呢?我等得到吗?

      我听见有个小男孩在撕心裂肺的喊爸爸,下意识地回头,看见那个父亲已经浑身是血了,可还是牢牢地拎着灭火器。我强忍着那股酸涩,学着铁石心肠地转过头去。我的下一秒又在哪里呢。

      这里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到处都是哭喊声,还有脑浆迸裂的声音。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去售票处等救援。”

      一大群人就跟中了邪一样,一股脑儿往售票处涌去。而我也像丢了脑子一样,盲目地跟着人群往售票处跑,其实本来我也不是什么有脑子的人。售票处在楼下,玻璃门里已经挤了不少人了。就剩几个台阶我就能跑进去了,可怎么突然就动不了了呢,你们为什么要惊恐地看着我。

      是谁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僵硬地偏下了头,一只灰白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惊恐地不敢回头,让我活得再久一点吧。要客死异乡了吗?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回家啊。

      那只手钳制住了我,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像我这样的人拿什么反抗呢,我没有从天而降的异能,也没有困境激发出的无穷潜力……

      如果……可不可以别咬我的脸,万一面目全非,爸爸妈妈认不出我的尸骸来怎么办?

      剧痛袭来,血液慢慢流逝。

      恍惚间,我又看见了那些黑色的带蓝色荧光斑点的蛾子,它们在地上无力而徒劳地挣扎,我同它们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我倒在地上,最后能看见那个钳制我的“怪物”,那一截泛白的牛仔裤……

      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幻的梦吧?

      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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