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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中秋 (下) ...


  •   容姐自己也拿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然后不住地夸道:“味道真的不错。小叶,你明天就照着这个样,再烤两炉,我保你赚个钵满盆满,你的名声还会传出去,明年中秋节肯定有人提前订货。”

      那个叫小叶的姑娘跟在容姐的后面,蔺长宁偷眼看了看她,再次见到小叶,蔺长宁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这女孩看上去细眉长目,白白净净的和一般文静的女孩没有什么两样,可是不知为什么,即使她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蔺长宁仍然感到和她隔着什么,好像他们不在一个空间一样。小叶听了容姐的话,无动于衷。容姐大概已经习惯了小叶这个反映,也明白,这就是对她的提议不敢兴趣的表现。无可奈何地对蔺长宁说:“我跟你说什么了?她就这么个死性子。好好的手艺,不拿来赚钱。偏要浪费。每次都这样,烤点什么东西出来钓人胃口。一让她多烤点出来赚钱,她又不干了。”

      “那下次小叶姐姐烤了点心就别告诉容姐了,免得容姐吃完了就要小叶姐姐赚钱。小叶姐姐又不肯。回回都惹容姐生气。多不合适啊。”有个姑娘说道。

      “就是啊,有好吃的容姐还要生气。”另一个姑娘附和着。

      “吃,吃,吃,你们就知道吃。去,去,去,把后面的院子给打扫一遍。这门匾也好些日子没擦了吧。去把它擦干净。不擦得锃亮,谁都不许下班。”

      “容姐,你这是打击报复。”几个姑娘抢先一人拿了块月饼,嘟囔着走了。

      打发走那几个小姑娘,容姐回过头,把蔺长宁介绍给小叶:“这是蔺记者,也这个院子的老板。冬天的时候在这里住过几天。你还记得么?”

      小叶便往蔺长宁身上扫了一下,和蔺长宁的目光相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刚刚带蔺记者看了看我们新装修的院子。蔺记者很满意。他尤其对你写的匾额和对联感兴趣。他说,你那两笔字,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力是写不出来的,你有那么老么?”说着容姐自己先笑了。

      蔺长宁接口说道:“要不是容姐这么说,我还真不相信那门口的匾额出自于你这样一个年轻女孩之手。看上去笔锋很老道。没有二、三十年的功底,写不出来这样的好字。”虽然这么说,蔺长宁还是有些不相信,那匾额是小叶写的。

      “我从五岁起开始学习书法,我父亲教我的。”这是蔺长宁第一次听小叶开口说话。小叶的声音不大,有些低沉。

      “这么说来。你还真有二十多年的功力,蔺记者还真没说错。”容姐讶异道。

      “你父亲应该也是个书法行家吧?”蔺长宁问道。

      “嗯。他是个中学老师,对书法很有研究。”小叶说道。

      “原来是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啊。”蔺长那叹道.

      蔺长宁便在柳风馆住了下来,到了第二天,容姐果真让他搬进了院子里最好的一个套间,在二楼临河的那一间。

      中秋节过后,住店的人少了。院子里也清静了许多。这几日,那个小叶果真如容姐说的那样,隐身了。蔺长宁去问容姐:“我想找小叶帮个忙,你可以陪我去找一下她吗”

      “你找她干嘛?她就在她房间里。你自己去找她就是了。”

      小叶住在靠河边的平房里。和容姐住的房子相邻。蔺长宁觉得自己和她不熟,不好一个人去找她,所以才央容姐和她一起去。

      容姐和蔺长宁到院子里,看见小叶的门关着,便敲了敲门。没人应声,容姐干脆推门进去。却见小叶倚着窗,手持一根香烟,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河水,青烟袅袅,似乎给她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薄纱。蔺长宁原来觉得能写得一手好书法的女孩定是兰心蕙质,晶莹剔透的。可现在看见的这个女孩却看上去有些颓废,有些寂寞,还有些不羁。有点出乎蔺长宁的想象。

      倒是容姐大大咧咧地走进房间,用手在眼前扇了扇,说道:“又抽烟,又抽烟。跟你说了多少遍,女孩抽烟不好。你说你什么好不学,干吗偏学坏。”

      小叶回过头,有些惶恐的站了起来,那神态好像偷着学抽烟的女中学生被老师抓了现行一般。

      容姐说:“蔺记者找你有点事。”

      小叶张皇地看着蔺长宁。象是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中回过神。

      见她这个样子,蔺长宁觉得自己过于唐突。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荒唐。和小叶不过见了两面。说了一句话,有什么自信来求她帮忙?可是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想打消居然还打消不了。总有些不甘心。就算是被小叶拒绝了也不后悔。谁要他那么喜欢小叶写的字?进了这个房间之后,看到惶恐的小叶,他有点后悔了,好像自己是一个不速之客,打搅了小叶。不过已经进来了,再退出去,就更会显得莫名其妙。蔺长只好硬着头皮说:“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向你求一幅字,不知是不是唐突?”

      “字?”小叶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问:“什么字?”。

      “是这样的,我们报社的老社长到了年底就要退休了。他过去对我的帮助很大,我想在他退休的时候送他一个礼物。他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就是喜欢书法。我想请你给他写一幅字,不知可否?”

      “我的字你们老社长看得上吗?”小叶有些迟疑。

      “你的字相当地不错。就算是在南都,也没有几个人写得出店门口的那幅对联和匾额的。而且那些名家是要花大价钱才请得到。”蔺长宁鼓励道。

      “啊?这么说小叶的字也很值钱哦?值多少?够小叶一个月的房费吗?”容姐大吃一惊。

      “应该不止,这几个字应该够她在这里免费住个几年。”蔺长宁笑着说。

      “算了算了,咱们姐俩算那么清楚干吗?那不太见外了”容姐连忙避开这个话题。然后又说道:“后街上有好几家店面都看上了小叶的字,也要小帮他们写个匾额。都让我给拒绝了,我就觉得,咱柳风馆要的就是独一份。小叶当然不能给别人写啊。下次他们再来请小叶,先让他们拿出十万元来。”

      “哪里有这么邪乎。”小叶微微一笑,否认道。她这一笑,倒让蔺长宁在她脸上看到了些生机。小叶问蔺长宁:“你要我写点什么?”

      “你看着办。老头喜欢‘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之类的字副。不过要退休了,估计志在千里也只是空头口号了。”蔺长宁开玩笑道。

      “那我试试。”小叶应承下来。然后走到桌边,拿出几张宣纸出来,然后又否定地摇了摇头。说:“你要是不着急的话。我过两天给你好吗?”

      “不急,我在这儿还要住几天。”蔺长宁忙说道。

      又过了两天,小叶让容姐告诉蔺长宁字写好了。蔺长宁去了小叶的房间,看见桌上摆着一幅横幅行草。是李白的《将近酒》。这幅字和蔺长宁原来看过的小叶的字又不一样了。如果说她的隶书古朴端庄,楷书清逸灵秀。那么这幅草书则是劲健纵横,流畅明快,极具灵气。常言道:字如其人。若是不认识小叶,光从这幅字推论:写这幅字的人应该是率真,潇洒,清灵,奔放,这倒是和蔺长宁对小叶的初浅认识格格不入。蔺长宁不由得赞叹:“我不是很懂书法,但你这字我看着是通体舒畅,赏心悦目。而且这首诗也选得好,老社长一定喜欢。”蔺长宁欢喜地收起了这个横幅。

      中秋过后,旅游便进入了淡季。容姐倒不在意,今年的装修之后,旅店的生意格外好,和去年相比几乎翻了一番。她这几个月也忙得够呛,现在游人少了,她正好借机歇口气。

      蔺长宁在这个院子里也住了十多天,手头的文字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准备打算第二天离开梦溪。

      这天傍晚,蔺长宁来接待室找容姐算这些天的住宿费。容姐一开始坚辞不收:蔺长宁是房东,她容姐再爱钱。也不能让房东交房费啊。蔺长宁说: “我这算是出差,房费是可报销的,你要是不收钱也是便宜了报社,省不到我头上。”容姐一听,便收了蔺长宁预交的房费,一边给蔺长宁开票,一边给自己打圆场:“你要是这么说,我就先收下了。说实话,我的手头也不宽裕。虽说是今年的生意不错。不过呢,去年冬天装修可花了不少钱。还拉了好多的债,就算是把今年的收入都填进去怕是也填不满。”

      “还欠了人家多少钱?”蔺长宁问。这些年,蔺长宁没有过问这老宅出租的事情。都是由远亲出面的,租金都交给他的那个远亲保管。粗算起来,也有二,三十万了。原来他以为,用这些钱来装修老宅,已经绰绰有余了。没想到,远亲私下里把这些年的租金挪用了不少,账上只有不到十万元。所以最后钱不够了,容姐只好出面借了些钱。

      “借的钱还了一些。就是还借小叶的几万。她说她不急做用钱,让我有钱再说。”容姐怕蔺长宁怪她装修花费太大,立即又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我想花这么多钱的,是小叶说,这个老宅子,不能乱动,不能让那些草台班子来瞎胡闹,所以就请了专门装修老宅子的单位来装修的,所以花费就大了。。。。。”容姐解释到。

      “该花的钱,是不能省的。欠小叶的钱也该尽快还上,她一个女孩,得有点钱在手上。”蔺长宁安慰道。知道以前的房租被远亲挪用之后,蔺长宁就收回了财权。重新立了一个账户,告诉容姐,还完债之后,以后的租金打到这个账户里。

      “我问过小叶,她说她住在这里,不怎么花钱。我今年也没收她房租,算是抵消了一部分。”容姐忙说。

      “她住在这里就别收她的房租了。也不能用于抵债。她帮着写的那些对联,门匾就够她好几年的租金了。不管她住多久,她的租金算在我的账上。”蔺长宁这话是认真的。他不认识这个叫小叶的姑娘,不知道她会在这里住多久。可是这女孩在装修老宅上是帮了忙的。而且呢,装修的效果蔺长宁很是满意。听容姐的意思,如果不是小叶帮忙,这宅子没准就毁在容姐找来的草台班子手上了。就冲这个,蔺长宁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况且,蔺长宁对这个小叶也颇感兴趣:单身一人,颇有些才气,没来由地长居于此。无所事事。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故事是悲剧还是喜剧。而且她的身上的种飘忽不定,没有着落的凄凉的感觉。和自己有些类似,似一片漂着的云,不知来处,不知去处。如今她既然选择暂时栖身于此,他便想给她一点照顾。

      “哎呀,不要算得那么清楚啊,小叶也是我的朋友。”和蔺长宁相比,容姐觉得自己对小叶显得有些刻薄,连忙拿话搪塞过去。正在尴尬时,有客人进来,她便忙着招呼来者,:“季先生回来了,吃饭了吗?”

      “吃过了。”来人回答。旅馆的厨房被容姐改造成了甜品店,厨房不再提供客人的饭菜,所以客人一般都在后街的饭馆解决吃饭问题。

      蔺长宁此时正背对着大门,听到客人的声音有些耳熟,便回头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等客人进了院子,蔺长宁问容姐:“刚才那位客人是姓季?”

      “是啊,你认识他?”

      “见过,不熟。”蔺长宁搪塞道。其实,他是政治经济方面的记者。在省城见到季康诚的机会不少。两个人还在一些场合交谈过。蔺长宁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当记者的就是认识人多,季先生是北京人你都能认识。”容姐拍马屁道。

      “他说他是北京的?”蔺长宁有些诧异。

      “他拿的是北京的身份证啊”容姐说。

      蔺长宁问:“他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今天下午刚到。”

      “他不是第一次来?”蔺长宁听得出容姐刚才不是在招呼生客。

      “他是回头客,六月份来过一次。他上次来就住一个晚上。晚上来,第二天早晨就走了。”容姐接待的人多了,一般回头客她都能记住。

      蔺长宁感到奇怪,季康诚已经来过一次了,还是晚上来,早晨就走。看上去不象是来旅游的。可是梦溪并不处在交通要道,季康诚怎么会选择在这里停顿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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