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之我真的精分了》O_pat

2、背叛

　　冯馨柔是蠢吗？她不蠢。

　　但她很傻。因为她选择了相信，她相信康天肠没有骗她。

　　只是很可惜，冯馨柔的爱最终只换来了背叛。

　　康晴还记得那天早上康天赐最后说的话，＂我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那时她的心情就和母亲一样，觉得康天赐一定会守诺，他今天很快就会回来。

　　不过，他就是从那天开始再没有回来。

　　那时的康晴才七岁，她还记得自己曾傻傻的问，＂妈，爸甚么时候回来啊？＂

　　＂很快了，他马上就会回来。＂那是冯馨柔含着泪的安慰说话。

　　她在安慰一对儿女，也在安慰着自己。

　　终于，在１９６９年的夏天，残酷的事实在冯馨柔的面前出现。

　　为了筹钱给康天赐，冯馨柔把唐楼和面店抵押给了银行。而在正常情况下，租金和面店的收入是足以支付还款的。

　　但谁又会想到，康天赐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手脚。除了向银行的借款，他更把冯馨柔的资产加押给坊间的借贷公司，也就是俗称的＂地下钱庄＂。

　　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冯馨柔被逼把唐楼和面店卖出，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抢去。

　　不过就是散尽了家财，也只勉强够把银行的贷款清除。地下钱庄那边就还有着两万多的欠款。

　　甚么是地下钱庄，为甚么大家对地下钱庄都闻声色变，就因为他们是最可怕的吸血鬼。

　　他们的利息是不用常理去计算的，他们都是＂九出十三归＂。意思就是借十块，到手才九块，而还款就是十三块。而且他们是以日计算，每过一天就连本带息的迭加上。

　　所以一般人向他们借钱后，除非有一笔突然而来的横财，否则一辈子都还不清的。

　　现在冯馨柔欠他们的更是两万多。

　　两万多，在那个年代的香港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她是没可能和没能力偿还的。

　　不过这时就看出冯馨柔在柔软的表面下，深藏着的不凡一面。她一点都不怕那些恶形恶相的收数人，甚至更直接去了找那些人的大哥谈判。

　　＂我现在钱是没有，命就有一条，你要吗？要就拿去！＂

　　那些地下钱庄其实也只是求财，所以在冯馨柔的以命相胁下，他们也选择了妥协。

　　但债始终是存在，所以从那天开始，冯馨柔就要身兼数职。为的就是还债，和照顾一对儿女的成长。

　　冯馨柔要身兼三职，白天去制衣厂，晚上就在大排档当清洁工，零晨的时候就会去＂迭报纸＂。所以冯馨柔也确实没有办法，她知道一对儿女还小，他们现在是最需要照顾的时候。但现实在逼迫，冯馨柔只有在心疼之中强忍着泪水。

　　其实她不是没有试过去找康天赐，可惜他已经不在那家会计行工作，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只有坚强，只有努力，因为她还有着一对儿女。

　　冯馨柔就是凭着这个唯一的信念支撑着。

　　而年仅七岁的康晴也像是一夜长大，她明白到自己再没有爸，再没有过去的温馨生活。

　　有的就是贫穷。

　　从上环搬到深水埗，从阔广的大屋变成十多个方的单室劏房。

　　零食？如果那天的晚饭是有肉吃已经感到万幸。

　　不过康晴没有哭诉，她和妈妈一起咬牙坚持着。她开始肩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更开始尽着所能的为冯馨柔减少负担。

　　她和弟弟都是读上午校的。当中午放学后，她就会带着弟弟去教会或小区中心轮候免费餐。吃完了，两姊弟就会开始去拾纸皮变卖。

　　虽然她们要花一个下午才能赚到一块几毫，但她们仍是努力着。因为一块钱在菜市场收市的时候，也可以买到够三人吃的一小盘＂猫鱼＂。之后她们只要再去菜档捡一些人家不要的残菜，那么当天的的晚餐就有着落。

　　做完这些，康晴就会带着弟弟回家，开始做饭，等待稍后回来的冯馨柔。

　　大约晚上的八点，冯馨柔也会从制衣厂中加班回来。那时的她其实已经很疲惫，但只要见到一对儿女，她就会感到再一次活过来。她会陪着他们一起吃饭，会把那本身就不多的肉和菜，都夹到两个孩子的碗中。之后就会帮他们检查作业，再陪他们聊一会天。

　　在十点左右，她确保了孩子们睡着后，就会去第二份工作，一直到零晨两点。然后回家小睡一个多小时，在四点左右再去报摊打工。

　　每一天冯馨柔都睡不够四个小时，而每一餐也只能说是勉强裹腹。

　　很惨，但在苦涩之中也是有着一丝快乐。就是康晴和康晨两姊弟都很懂事，她们从不会为冯馨柔添麻烦。

　　两姊弟每年的考试成绩都会是全级第一，因为这是她们唯一可以令冯馨柔展颜欢笑的事。

　　时间就这么慢慢的过去。

　　但在这些年中，有一件事是值得一提的，就是终于有康天赐的消息了。

　　不过万万想不到再次得知这个人时，是会在报纸中。那是冯馨柔如常的在报摊中工作时，无意中看到一份财经日报的头版报导。

　　＂奇迹展现，康天赐笑傲股坛。＂

　　原来康天赐骗尽了冯馨柔的家财后，他就开设了自己的公司。接着就以财技在短短三年间，不断的在市场上圈钱。终于在五年后的今日，他成立了康氏银行。

　　而那天就是银行正式在股市挂牌的日子。

　　不过出乎意料的，冯馨柔看到那份报导时很平静。甚至在主文的下方，有一段说康天赐的成功是因为他的现任太太侯心媚的支持时，冯馨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她就像不知道这件事一般，日子也继续的平常过着，反而是姊弟俩表现得激烈。

　　＂这是甚么垃圾报纸，事实明明不是这样的。还说他们两人工作多年存下的本钱，明明是骗我们妈的钱才能开公司。＂

　　＂姊你看，这里更过份。说他们一生都以良心处事，绝不做半点亏心事。＂

　　那份报导的内容是有问题的，但在那个年代，这类博眼球式的新闻也不算是新鲜事。一般的人大多就当成故事看，三分真七分假是众所周知的事。

　　所以两姊弟也不是真的要去投诉，他们更多的只是气愤。但这也不是他们最气的地方，最令他们感到爆炸的，是他们从这报导中得知了一件事。

　　康天赐应该早就和侯心媚在一起。换句话说，康天赐对冯馨柔是没一点真的地方，他就是为了钱才接近冯馨柔。

　　他在夜校中认识了侯心媚，之后两人很快就勾搭上。冯进声应该就是发现了这件事，才会不断的提醒女儿，可惜他没有真凭实据，知道女儿不会相信，于是没有直说。

　　而康天赐不回家，也根本不是那些闲言闲语，他就是变心。

　　本来还抱着最后希冀的姊弟都完全绝望了。就算康天赐是他们的亲父，两人还是要痛斥。

　　不耻他的为人，耻于是他的儿女。

　　＂我们去找回公道，我们要去报馆说出事实！＂康晴立即就想到了办法。

　　不过冯馨柔阻止，＂算了吧，都过去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妈，我们又不是去做甚么违心事，我们只是去说出事实。我们也不求别的，不贪心。但起码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你这些年的苦不能白捱！＂

　　＂姊说得对！这个世界是有公道的！＂

　　两姊弟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算冯馨柔阻止也阻止不了。他们更是计划好，要在明天放学后就直接走上当时最大报馆，把康天赐的真正发迹史公诸于世。

　　为此冯馨柔就有点忧心，因为她已经明白到很多事，她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她。

　　要说恨，她是最恨康天赐的人。

　　要说讨回所有，她是最希望的人。

　　可是她早就从生活中体会到不公，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有钱就有理。有些亏确实不应该吃，可别人就是比你强。就算再有理，别人也能反咬一口。

　　她阻止的原因就是这个。

　　现在康天赐已经不是那个一贫如洗，刚刚才偷渡到香港的普通人，他已经站上了香港名流。

　　如果现在有人说要爆他的黑材料，那些记者当然是欢迎之致。可康天赐一定会阻止。

　　康晴和康晨是他的儿女，但冯馨柔更清楚知道，康天赐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如果有人要阻挡他的前路，就会见到无情的他。

　　她是怕姊弟会因而遇上可怕事。

　　一定要坚决的阻止。

　　幸好康晴和冯馨柔很像，她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即使不明白冯馨柔为甚么要阻止，但她也选择了听妈妈的话。

　　那一股怨气就埋在了心中。

　　不过她不去报馆，更不去找康天赐，也不代表不会见到他。

　　康天赐竟然来找她。

　　在某天放学后，康晴在踏出校门时就见到了他。

　　他是来等她的。但康晴对于眼前的亲生父亲只有反感，她根本半句说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你这是甚么态度了，是这样对自己父亲的吗？是那个女人教你的吗？＂

　　却想不到，有人竟先一步恶人告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