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西》所言非言

2、002

　　回到教室，宋星语依旧惊魂未定，目光呆滞，神魂游离。
　　花千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才勉强将宋星语的意识拉回来。
　　“你怕狗？”
　　宋星语瘪瘪嘴，眼泪汪汪的，一脸后怕，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才小声对花千树道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小时候被小区的狗咬过屁股。”
　　说完觉得丢人，便捂着眼，声音嗡嗡的：“你不能笑。”想当初，许律可是因为这个鄙视了她一整个幼儿园。
　　花千树压根没想道宋星语还有如此传奇的遭遇，既深表同情，又软言安慰，拉着宋星语的手轻轻握着：“没事没事，等找个时间我给你报仇。”
　　宋星语擦了擦眼泪，呆呆地看着花千树，突然感觉自己被母性的光辉包围，心中那点害怕渐渐退散了，花千树真的很给她安全感。
　　“怎么报仇啊？”
　　花千树敛着眉眼，冷冷一笑：“那傻狗不是喜欢吃烤肠吗？那就让它吃到吐，吃到怀疑狗生！”
　　宋星语被花千树的笑吸引，就刚刚那一笑，怎么这么……邪魅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要实践起来却不容易，据花千树了解，楼西那条傻狗看起了跟个五水硫酸铜似的，却十分认主，除了楼西别人多看它一眼就发出被非礼一般的吼叫，简直就是动物界马景涛。
　　不过做坏事是难不倒花千树的，想当年……算了，当年不也在阴沟里翻船了吗？
　　花千树是行动派，当天晚上回家就针对这一人一狗制定了三个方案，A计划失败了还有B计划，再不济C计划上场，这条傻狗也逃不掉花千树的魔掌。
　　万事俱备，花千树心情愉悦的度过了开学的第一周，可是直到第二周快结束的时候，这东风也没有吹过来。
　　楼西和他的傻狗离奇消失，整整一周都没有出现在学校，据可靠的小道消息说楼小少爷是被家里人关起来教育了，于是花千树的报仇计划便一直搁置。
　　这一等，九月份成功结束，转眼就到了国庆节。高三学生原本是不存在节假日的，但是三校合并之后，新上任的高坤高校长是个明理的人，也或许是为了博得同学们的好感，反正所有高三年级的学生都和高一高二的一样，享受了七天小长假。
　　这七天花千树也没闲着，回望舒市待了两天，和言乔一起吃了个饭，全程言乔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自己上次随便拍的什么照片得了摄影奖，一会儿又说现在他身价暴涨，以后约饭要预约，后来更离谱，说他老师安排的相亲宴都排到明年春节了。
　　花千树一副“你老师是多担心大摄影师言乔讨不到老婆呀”的表情吃完了这顿饭，饭后言乔问了她在黛城是否习惯，新学校适不适应，最后直接问零花钱够不够。
　　“怎么的，你还要给我零花钱吗？”
　　言乔静默两秒，转过头去：“我随口说一说。”
　　花千树十分相信言乔真的只是随口说一说，虽然现在他身价不菲，知名度也高，但是真的很穷，别看言大公子平时人模人样，出入高档场所，可是兜里却是干瘪瘪的一分钱没有。言家是书香世家，家教祖祖辈辈就严格，本来在言乔哥哥姐姐那辈还好，可是到了他这里，不知道怎么父母就返祖似的，把他管的死死的，零花钱一分一毛都是经过言家父母精确计算好了的，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所以，今天买账的时候，前台的小姐姐一脸鄙视的看了言乔一眼，满脸写着“真是世风日下，当代吃软饭的小白脸呀。”
　　国庆七天花千树才花了两天，剩下五天，她决定用三天去老家陪爷爷奶奶，两天回黛城。花千树的爷爷奶奶住在郊区，房子是以前的老房子翻修的，像个农家乐，还带着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养了两只柴犬，名字吉祥又喜庆，叫团团和圆圆，是花千树十岁那年，花易安送给她的。尽管和之前那只一模一样，却不是陪她长大的狗，也不是她妈妈留下的那只。本以为重新为花千树买条狗就可以了，可是花千树态度冷淡，也不怎么照顾，后来花易安就把狗送到了郊区这边，不能陪着女儿，陪着父母也行。
　　郊区这边安静，不知不觉三天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花千树没让两老人送，自己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往乡村公路上走，倒是两条狗，慢悠悠地跟在身后，像是在无声的保护。
　　这条路花千树走过无数次，这一次她却不知道为什么生出点凄凉的感觉。虽然这片土地现在还静谧安详，可是不久之后，这里可能会盖起高楼大厦，也可能是度假天堂，反正不会再有青草池塘，只有冷冰冰的钢筋水泥。
　　连最后一点珍贵的回忆，都要被永久尘封在水泥地下了。
　　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回到黛城，看着冷冰冰丝毫没有人气的屋子花千树只觉得无力感从头到脚袭来，来势汹汹，她赌气似的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还不满意，又打开了电视机，听到说话声，她才觉得踏实了点。
　　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机，看着屏幕里面的人嘴巴一张一合，说什么花千树已经听不见了，她只是想快点开学就好了，最起码，教室是热闹的。
　　或许是上帝听到了花千树的祈祷，剩下的两天假期过得十分快。长假之后的通病，大家浪飞的心收不回来，上午好多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只有花千树，异常的亢奋，不仅上课注意力集中，而且从头到尾也没见她打一个哈欠。
　　宋星语本来想问一问花千树国庆长假都干什么去了，可是见她沉迷学习无法自拔的模样，觉得自己这种学渣不应该打扰，便拉着同为学渣的莫小北开始讲起了国庆长假的趣事。
　　花千树偶尔听一两耳朵，冷不丁就听到莫小北和宋星语八卦。
　　“我听说国庆的时候，楼西想逃跑，结果被他爸爸叫了保镖给捉了正着。”
　　“不是捉吧，我怎么听到的版本是他爸爸雇了保镖打了他一顿呀。”
　　？
　　亲爸花钱雇保镖揍亲儿子？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剧？

　　国庆长假之后的第一周就在大家逐渐收心准备好好学习，做个合格的高三生中到了星期五，放学前班主任杨晓风例行到教室讲话，顺便提了一下下周月考的事情，此消息一出，底下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杨晓风拍了拍桌子：“国庆之前就叫你们好好准备了，现在跟我嚎也没用，趁着周末好好复习吧。”
　　高三年级到了星期五依旧要上晚自习，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花千树和宋星语还有莫小北建立了革命友谊，三人约好晚自习放学后去喝奶茶。
　　结果莫小北妈妈突然到学校接她，说是家里面来了什么客人，最后只有花千树和宋星语去了奶茶店。
　　花千树把书包给宋星语，宋星语去占位置，花千树去点奶茶。
　　花千树其实不太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一来容易长痘，二来容易囤积脂肪，她扫了一眼点餐单，点了一杯柠檬水和珍珠奶茶，然后想了想，又多给宋星语买了草莓圣代。
　　不知道宋星语喜不喜欢草莓圣代，反正那个小家伙挺喜欢的。其实她和那个小家伙也没见过几次，因为身份实在尴尬，但她却特别喜欢她，明明两个人天差地别，可是花千树却总能在宋星语身上看到小家伙的影子。
　　取完餐，花千树去找宋星语，却发现她被一群女生团团围住。
　　“星语。”花千树神色冰冷，扫了几个女生一眼，将餐盘往桌山一放，问：“怎么了？”
　　宋星语仿佛看见了救星，拉住花千树的手，软软地说：“她们想抢位置。”
　　“宋星语，你会不会说话啊，什么叫抢，这位置明明是我们先看见的。”
　　宋星语是有些害怕她们的，但是说话的时候却隐隐多了点硬气：“是我先占到的。”
　　那女生眼神瞟了花千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找到靠山了，敢这么和我们说话？”
　　宋星语眼神闪躲。这原本是她的私事，并不想过多的让别人知道，特别是她在意的人。
　　花千树冷冷看过去，绕开她们坐到宋星语对面，将珍珠奶茶和圣代先给了宋星语，然后才将柠檬水往边上一推：“想要这位置也可以，等我们喝完吧。”
　　“你！”
　　花千树抬眼，眸光没什么温度：“别随便用手指人，显得你特没教养。”
　　那女生气得不行，想要动手却被身旁另外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拦住，声音也温柔：“算了苏丽，我们换一家吧。”
　　苏丽瞪着眼：“蒋晗雅！”
　　蒋晗雅扯了扯苏丽的手臂，示意她算了。反正想找宋星语麻烦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们有的是时间，今天她身边的这个女孩看不上并不好惹，况且她也不想闹大了。
　　苏丽一脸气愤，最后瞪了花千树一眼，走了。
　　人走了，花千树才问宋星语：“说说吧，怎么回事。”
　　宋星语眼眶发红，低着头迟迟没有说话。
　　花千树猜测：“以前认识？”
　　宋星语点头：“文理分科前一个班的。”
　　花千树眸光闪了闪，宋星语性子软，又长了一副受欺负的样子，她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一个故事了。可是花千树不知道，她只猜对了一半，苏丽找宋星语麻烦还有另外的原因。
　　柠檬水在花千树手里转来转去，最后多余的话没说，只是安慰她：“别担心，以后她们找你麻烦就叫我，我来搞定。”
　　宋星语吃了一勺圣代，慢吞吞地说：“可是她们很凶的。”
　　花千树被宋星语的怂样逗笑了，莫名的又想到了楼西的傻狗。
　　“有多凶？”
　　宋星语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说：“抓头发特别凶。”
　　“那……打人呢？”花千树漫不经心地问。
　　“没见过。”宋星语摇摇头。
　　花千树点点头：“改天让你见识一下。”
　　“啊？”
　　“啊什么啊？她们不是抓头发特别凶吗？你花姐我正好相反，我打人特别凶！”
　　宋星语看着花千树，突然觉得好像她真的抱上了一条不得了的大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