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佳年》云舒兰

4、第三章

　　何佳讯醉了，在她面前还是第一次。顾歆舒开着何佳讯的奥迪A8L送他回家。
　　何佳讯坚持不肯坐到后排，赖在正驾驶位置上嚷着要送她回家。顾歆舒懒得和他废话，一脚踢在他右腿上。何佳讯闷哼一声，她便趁他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把他推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这个以沉稳优雅而英名远播的男人，喝醉酒之后竟然变得像个小孩子。
　　一路上何家讯都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她偶尔停车让他冲下去吐一阵，然后拿着餐巾纸料理后事。就这么走走停停，总算是折腾到了何佳讯繁景路的邻海小别墅。心情不好的时候，何佳讯喜欢面对大海，第二天也就春暖花开了。
　　扶他进了卧房，他却不放她走了。
　　她放任他攥着她的手放在唇边。
　　男人喝醉酒的时候，心里想的和嘴里面喊的女人通常都不会在身边。但他们通常会固执的认为离他们最近的那一个一定就是他们要的这一个。
　　她安心地等着他叫出温婉的名字，然后用这个身份安慰他入睡，然后离开。
　　然而何佳讯叫出来的，却准确无误是她的名字。她，顾歆舒。
　　顾歆舒吃了一惊，下意识要抽回手来。他却在这个时候用力把她拉到怀里，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何佳讯！”顾歆舒双手抵在他胸前，唤他。
　　何佳讯迎上她精致的眸子，墨玉般的眼睛清明澄澈，完全没了方才的迷离茫乱。
　　“你以为我醉了？”他哼笑着说。
　　“你是醉了。”顾歆舒肯定地说。
　　何家讯拨开她的手，欺下身去，灼热的唇开始在她雪白的颈子上展开攻势。
　　“不要。”顾歆舒往一边让，挣扎中踢中了他的腰。
　　何家讯不以为意，在她耳边喃喃：“你明明知道，我第一个爱的女人是你。”
　　顾歆舒迎上他因为欲望而重新变得迷乱的眼神，冷淡地回答：“你也明明知道，你现在爱的人是温婉。”
　　听到温婉的名字，何家讯深不可测的眼中掠过一丝微光。但是他的手并没有因此停止动作。
　　“至少现在，我心里只有你。”
　　顾歆舒用力按住他试图解开她腰带的手，口气中带着毫不留情的冷漠：“何家讯，我说过，我们之间什么也不会有。”
　　她眼中刻骨的冰冷令他身体里对她卷土重来的爱意一点点消散掉。何家讯躺到她的身侧，轻轻拥她在怀，鼻尖沁入她一头乌亮的秀发中，细细识别她的发香。红玫瑰，妩媚而不失优雅的味道。记忆里的茉莉清香早就不知飘往何处。而他怀里拥着的，也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眼神清冽，个性倔强得令人心疼的小姑娘了。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可以，我却不可以？就当是安慰一个男人这么简单，也不行？那么多的男人，我竟一个也比不上么？”
　　他受伤的声音令顾歆舒心中轻颤不已。她环住他的腰，如叹息一般，声音轻柔：“是，那么多的男人，唯独你不行。何家讯，你大概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所占的分量吧？因为最重要，所以不可以。”
　　“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理由。”何家讯轻轻哼笑，尾音有隐隐的失落和不甘。
　　“睡吧。我会陪着你。”顾歆舒轻拍他的背，自己先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你，然而我给不了你任何东西。我这一生，就连我的身体和灵魂，都不是自己的。我就像一块泥巴，哪里敢沾上你洁白高贵的裤脚？
　　凌晨两点的时候，顾歆舒被闫涛蔚的来电惊醒。何家讯还在熟睡，她蹑手蹑脚到卫生间里接了。
　　“下来。”闫涛蔚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愉快。
　　“什么？”
　　一出别墅，顾歆舒就看见闫涛蔚的保时捷脸色阴冷地停在花坛边。她一打开车门，就被闫涛蔚整个拉进去，死死按在车座上。
　　顾歆舒被他腰间的皮带装饰硌得生疼，有些不悦道：“怎么你的□□换时段爆发了吗？”
　　闫涛蔚几乎与她脸贴脸，幽深的眸子像是有某种巨大的吸力，令她的双眼移不开去。
　　“我不喜欢你上何家讯的床。”闫涛蔚几乎能咬到她的鼻尖，森冷的语调令人不寒而栗。
　　“这跟你没关系。男人的床对我来说都一样，包括你。”顾歆舒向来不喜欢他干涉她的生活——而他也似乎并没有这么做过。但是只要对象是何家讯，他就变得不正常。
　　闫涛蔚看了她一会儿，眸子里忽然多了些她说不清楚的东西。
　　“你爱他。”他说。
　　顾歆舒愣了愣，没说话。
　　“我知道，你也知道。顾歆舒，我不能让你爱别人。”闫涛蔚深深看进她的眼睛里去，咬牙切齿地说。
　　顾歆舒笑了笑，悠悠地说：“你爱上我了？”
　　闫涛蔚放开她，坐正了，眼神阴晴不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顾歆舒，我不在乎多少个男人拥有你的身子，但是你的心，只能留在我这里。”
　　顾歆舒调整坐姿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这不公平。你爱的是你的杨迈迈，却还要绑着我。我总有一天要从良的，我的金主。”
　　“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是我闫涛蔚的女人！”闫涛蔚启动车子，蓦地俯过身来，凶狠地捏起她的下巴，决绝地甩下这句话。
　　顾歆舒识趣地闭嘴。她并不害怕他，只是没有必要的冲突向来不用自我招揽。
　　一路风驰电掣，车还没有停稳，她便被一把拽下车，被他抱着，径直进入他3号别墅的宽大欧式卧房。他把她扔在床上，从未有过的粗鲁，像是恨极了她，使了狠劲折腾她。翻来覆去，直到她疼得流下眼泪，他才放过她，翻过身自顾自睡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顾歆舒发现自己身上有药膏的味道，才发现昨天他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都被他细心地做了护理。她一定是太累了，竟然一点没有发觉。
　　进到餐厅，她竟然看到闫涛蔚正在亲自准备早点，颜色和形状，搭配得好得出乎她的意料。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公司开会么？”她毫不掩饰她的意外，语气里也没有怨恨。
　　闫涛蔚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有为凌晨的事生气——准确地说，是根本不在乎。
　　“也不是每天都有会。尝尝。”他指了指盘子里的三明治。
　　顾歆舒拿起一块来尝，赞许地笑笑：“不错。”
　　“星联就快是我的了。”闫涛蔚自己也拿了一块，边吃边说。
　　顾歆舒毫不意外，别过头去看窗外晴朗的天气：“想象得到。”
　　“你是大功臣。”
　　“又想送什么？”顾歆舒淡淡扫了他一眼。
　　闫涛蔚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哄道：“我知道，我送的不是你想要的。你放心，我聘请的团队已经有新的研发成果，很快，你就可以得到它。”
　　顾歆舒没有追问的意思，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他既保证，她也没什么可怀疑的。他们彼此利用，却不会彼此欺骗。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有时候会说，对手比朋友更加真诚。
　　“你这样大面积的恶意收购，到底想要对付谁？”她问他，问完却径直走进卫生间整理妆容。还没到时候，他不会回答。她也并不真的想要知道，只是顺口。毕竟，他们的利益是紧密相关的。
　　手机响了。闫涛蔚看了看屏幕，脸色稍变，扭头冲卫生间的方向叫道：“安静。”
　　顾歆舒把水龙头关了，对着镜子细细地描眉。这个词是一个信号，关于一个女人的信号。
　　果然，客厅里传来闫涛蔚柔得令人心跳的声音：“迈迈。”
　　从卫生间出来，顾歆舒间闫涛蔚已经穿好外套了。
　　“怎么，赶着约会？”她挑眉道。
　　“迈迈的新书发布会，要我去看。”闫涛蔚语调轻快。说到杨迈迈的时候，她才能在他眼睛里看见赤裸裸的温柔和澄澈。
　　“越过大洋彼岸的蝴蝶？”
　　“你知道？”闫涛蔚有些惊讶。
　　顾歆舒笑了笑，有些神秘地眨眨眼睛，转身进到卧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