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老二》陌北

46、境中境（二）

　　黑衣人点头：“确有这种可能。也有可能只是那秘境比较特殊而已。”

　　贺明月扯了扯身上的毛皮褥子，分析道：“里头热，外头冷。要么是里头有什么东西，让天气变暖和了。要么就是外头有什么东西，让天气变冷了。”

　　他抬头看看日头，又仔细打量周围的生长状况：
　　“现在这里的情况，倒跟秘境外头的真实世界，天气是差不多的。所以如果真的有特殊之处，更有可能是小秘境比较特殊。”

　　黑衣人闻言，已经站起身来：“要再回去看看吗？”

　　贺明月捧着毛皮褥子站起身：“我要回去看看。但是前辈不必跟着我了。您答应了师父要照看山庄的弟子们，怎么能一直陪我在这里耽误？前辈放心，我进去之后会小心行事的。”

　　黑衣人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捏个引水诀将面前的火堆浇熄，转身就往来的方向走去：
　　“走吧。”

　　贺明月抱着毛皮褥子，小跑着跟上去：“叶前辈！我说真的！我自己真的可以的！”

　　黑衣人走在前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又走了两步，才头也不回道：“既然我答应了谢瑾瑜。自当首先护好他的弟子。”

　　贺明月：“……”
　　他能怎么样？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听，他总不能动手撵人家走吧？

　　两人顺着河流往上游去，走了不多时，便到了之前从小秘境中出来的位置。

　　放眼望去，这处河流相比较别处，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要硬说有什么不同，反倒是这里的河水流的似乎更加平静，宽阔的河面上，连一丝水花都看不到。

　　贺明月站在河边张望了片刻，道：“俗话说，静水流深。越是这种平静的水面，下头反倒容易藏着什么危险。”

　　黑衣人眯眼望着河面中央处，忽然对贺明月一指：
　　“看那里。”

　　贺明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处不起眼的漩涡，那漩涡小，且缓，若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他看看脚下的位置：
　　“我记得我们昨晚，应该就是从那个位置出来的。”

　　他当时被叶前辈用手臂压在胸前，等抬起头来的时候，依稀记得自己正被他抱着，悬浮在河面的正上方。

　　“就是那里。”黑衣人确凿道，“河面的中央。”

　　说完他对贺明月伸出手：“走吧。”

　　贺明月：“？”
　　这是……怎么个意思？不会……还要抱他吧？

　　黑衣人见他这幅不明所以的样子，不容分说的上前将他手臂一拉，抽剑出来往河面上一抛，纵身便揽着贺明月跃上剑身：
　　“这次不再硬闯了，用仙剑开道！”

　　话音刚落，他脚下长剑叶跟着呼啸一声，随即光芒大盛，载着两人在河面上飞快的转了一圈，方向一转，便朝着河面中央那个漩涡俯冲而下！

　　如水的一瞬，贺明月本能的抓紧了黑衣人的手臂。可是他丝毫没感受到预想中的冰凉和水浪，反而听到黑衣人在他耳边笑道：
　　“睁眼。”

　　贺明月迟疑了下，对这位叶前辈的信任占据了上风，睁开双眼。
　　只见两人虽身处河面之下的漩涡之中，却被笼在一个长剑散发出的透明球形光芒中，避开了周围的水势。

　　剑身的光芒分开漩涡中的水流，载着两人在漩涡中越冲越深。而这个在河面上看起来很小的漩涡，在河面之下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最大之处又集聚收缩，旋转的更快！

　　长剑似乎渐渐不能抵挡漩涡的力量，两人开始随着漩涡旋转，然后被一股强烈的吸力，吸进了漩涡的中心——

　　“哗啦——”

　　眼前一黑又一白，贺明月和黑衣人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河流的另一端——

　　只是不同的方向，却是相同的结局，贺明月……再再再次，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一样站在河流之中。
　　幸亏小秘境之中天气情暖，一点不觉得冷。

　　他看着眼前同样浑身透湿的的叶前辈，有些无奈道：
　　“这两天真是……犯了水神了。连累前辈也跟我一起淋水，唉。”

　　黑衣人看他一眼，垂眼拧着袍摆上的水，唇角却勾了勾，带出若有若无的一点笑：
　　“不是说……这叫水灵灵的新鲜美男么。”

　　贺明月：“……呃。”
　　救命，还以为他不在意这个玩笑，怎么在这等着他啊？！
　　他当时真是嘴贱啊，为什么要不过大脑的开这个玩笑的？

　　他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
　　“前辈，那个，我，我不是故意跟您——”

　　“知道，玩笑而已。”黑衣人笑着看他一眼，转身往河岸走去，“我又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老古董。”

　　贺明月：“……”
　　确实是个玩笑而已。
　　如果眼前的人是他从前的好友，比如祁错，谢蔷薇，甚至谢瑾瑜，其实开个玩笑也就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他总觉得跟这个叶前辈开这种玩笑，似乎有点不够……得体？

　　……其实明明之前第一次见面，他还曾经把这位叶前辈绑在湖边的树上来着；中间也好几次毫不手软的利用他坑他钱……可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么拘谨……啊啊，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贺明月一面在心里抓狂，一面老老实实跟着他上岸，然后老老实实被对方施了个清洁术，将一身湿淋淋的衣裳烤干，然后老老实实的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虽然干燥，但被水流冲的凌乱的衣衫——

　　“你好像还是有点怕我。”旁边的叶前辈，却忽然在他头顶冒出一句。

　　贺明月整理衣摆的动作一僵：“……呃，没有吧……呵呵。”

　　黑衣人却看着他，不容置疑的低声回一句：“有。”

　　贺明月：“……”
　　这人讲话真的太直接了，以至于他从前熟练运用的那套虚与委蛇的招数，在这位面前瞬间全都失效。

　　他默了默，只好老实道：“前辈是师父的挚友，修为深不可测，又一直对我多有关照。我……怎好在您面前造次。”

　　黑衣人沉默片刻，短促的低笑一声：
　　“都这么久了，谢瑾瑜还是排在最前面。”

　　贺明月：“？？”
　　他这话什么意思？

　　黑衣人看他疑惑的样子，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河边走去：
　　“没什么。走吧，就顺着河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